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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陈大娘看了,疼惜道:“多吃些,这回可是吃苦了。”

    一气吃了小半碗,石榴感觉好受了许多,也有力气跟陈大娘开玩笑了,“这回可真累,若不是想着娘的金子,我都不想生了。娘,下回您可得给我两块我才有勇气生。”

    吴桂香正准备进屋看看石榴,听到这话,连忙静悄悄退了出去。

    屋里两人都没发现杨花儿,陈大娘瞪石榴一眼,轻柔摸着躺床上的小家伙,“我金子是给你的吗?是给我孙女儿的。你下次要生个大孙子,给两块到也未尝不可。”

    “啊啊……”婴儿动了动小手,哇哇大哭。

    石榴连忙将她抱怀着哄,小婴儿哭了两声,又在石榴怀里睡着了,石榴小心抱着她,吐槽陈大娘:“娘,您瞧瞧你偏心就算了,还当着孩子的面说,她不哭才怪。”

    “你说这话真戳我心,我有嫌弃她?庄子里哪个不喜欢孙子?再说,家里只一个,我还能不疼她?”陈大娘答道,接着又意识到自己被石榴给绕进去了,恼怒道:“她才刚生,还能听懂不成?”

    “娘别气,我刚生完,脑子还傻着呢。”石榴连忙道。她这话随口一说,为的是好玩,并不是谴责陈大娘,村里人都重男轻女,陈大娘思想上重视男孩儿,但她生了闺女,陈大娘没责怪,又没怠慢孩子,做的很好了,没什么可抱怨的。

    陈大娘虎着脸道:“以后这样的话可别说了,孩子长大了,还以为我这个奶奶不喜欢她呢。”

    石榴也觉得陈大娘说的对,孩子懂什么,要是她老说陈大娘偏心,孩子就真以为陈大娘偏心,倒跟奶奶不亲了。她连忙保证以后再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东厢里,杨花儿对吴桂香气愤道:“一家子人,给我们吃些白菜馒头,却将老母鸡炖着给她留着。若不是我去灶上瞧了,都不知道别个吃的什么东西。银子都是公中的,如何能一声不吭就补贴这三房?大嫂,咱两可得好好跟娘说道说道,好东西总得给我们留一份,不能光一个人吃了不是?”

    吴桂香看杨花儿一脸的跃跃欲试,心中道只怕要叫你失望了。她笑道:“左右这些大补的东西,我们吃了也不合适,弟妹若是怀了,再跟娘讨要不迟。”

    看吴桂香纹丝不动,一点儿不想闹事的样子,杨花儿心中直觉得这大嫂是个大傻子,她索性将话说的更明白:“大嫂真是好性子。只是这生孩子,第二个就没第一个金贵了,咱们可得叫娘节制些,又不是地主老财,凭啥天天人参鸡汤地吃着?原先怀在肚子里也就罢了,如今都生了,还每日鸡鸭鱼肉地吃着,多费银子?家中的银子泰半都是大哥赚的,若是贴了三房,我都替大哥大嫂不服气。”

    吴桂香心中嗤笑,什么为他们,怕是想要闹起来,也分些好东西吃罢了。她对这个妯娌也是有些了解的,平日别的事关心的少,都躲在屋子里做针线,若是遇到能沾便宜的事,才热切。

    吴桂香对杨花儿挑唆的不上钩,仍笑道:“管他第一个第二个,都是陈家的子孙,娘都不能委屈了,弟妹别担心。”

    “你……”见吴桂香说不通,杨花儿负气道:“大嫂嫁妆多,这些小钱怕是不在意。可我每日里做些伙计,也是不缺银子的,只觉得娘这样做不地道,全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大嫂不在意,我便自己跟娘说去。”

    杨花儿走后,吴桂香叹口气。这些个吃食算得什么,她都听见陈大娘给石榴金子了,若是杨花儿知道了,只怕要大闹吧。她既能忍了陈大将赚来的所有银子给公中,自然能忍了公中将一锭金子给三房。若是事事算得清楚,这日子如何过?现在没分家,这银子都是长辈的,等以后分了家,陈大赚的自然交予她了。左右像杨花儿说的,她的嫁妆田每年都有出产,平日公中也不短缺了她,何必钻到钱眼里?

    ☆、第52章 洗三

    孩子生下来,头等大事便是给她娶个名字。因她生下的后半夜里下了雨,陈秀才便从王建的《雨过山村》一诗中的“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取出竹溪两个字,作为孩子的大名。陈竹溪,听着清新脱俗,与寻常乡里孩子名字不同,又不诘屈聱牙,便得了陈家人一致的喜欢。

    陈秀才抢先定了大名,石榴看了跃跃欲试的众人,觉得很是有必要将孩子小名定下来。小孩叫得多是小名,以吉祥喜庆又朗朗上口为好。有的地方还愿取个贱名,为的是好养活。只是陈家庄不作兴。

    石榴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到饭用完了也没什么好主意。常见的如大妞囡囡小宝之类,实在太泛滥,在村里吼一嗓子,不知多少人应。文艺点如依依筱筱思思,又太像大名了。

    陈大娘进屋瞧石榴夹起一块莲藕又放下,拿手在她眼前晃两下,“想什么呢?拿块藕当宝贝,舍不得吃呢。快些吃了,我等着刷碗。”

    石榴指指女儿,“给她想名字呢。”

    陈大娘连忙坐下来,一幅“快问问我”的表情:“这小孩儿名字可是好起的?你还当给阿猫阿狗取名字呢。你看我给老三三个取的名儿,多实在,哪个不夸?”

    呵呵,老大老二老三,这也算取名了吗?石榴可不想自己女儿小名也这么随意。说来也是福至心灵,石榴连忙道:“娘见识自然好,刚不是就取了个好名,莲藕,在农家里可不像宝贝一般,又好吃,又能赚钱。再者,以后孩子要是长得像莲藕一样白白嫩嫩,岂不美?”

    陈大娘在孩子没生前,就想好了“大宝”的名儿,意思明了,男女皆宜,不知多合适。只是石榴说的也是有道理,也是听了她的主意,陈大娘一琢磨,也就应了,“那就这个吧。叫起来也顺口。”

    石榴瞧了一旁睡的香甜的女儿,在心里默念:“小猴子,娘对不起你。这么仓促给你定了名。不过莲藕总比老大这样的名儿好听。”

    虽然石榴心里头过意不去,陈大娘却越发喜欢这名字,逢人便说,“这名字取得好,看原先皱巴巴的,叫了‘莲藕’,便白嫩了,瞧这小模样,真个好看。”

    许是石榴怀孕的时候吃得好,这孩子长得是挺好的。胎毛密,胳膊腿柔嫩又有力,眼睛黑亮灵活。到摆三的时候,村里人都忍不住夸赞。

    石榴抱着莲藕,坐收各路好话。陈大娘拿了糕点和红鸡蛋进来,发给进产房来看孩子的妇人。

    这是喜糖喜果,也没人推辞,尤婶子口袋被陈大娘塞满了,心里头高兴,喜庆话说的格外顺溜:“瞧这样子,怕是比石榴更俊了,等长大了,莫说这十里八乡,便是桥头县都是数得着的。”

    陈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她婶子说笑了,俊不俊的,也无所谓,平平安安的就好。”

    村里的八卦大姐春花吃了糖,心甜口更甜,拉了石榴道:“看你闺女,颧骨丰满,眉目清秀,一看便是有福气的,这可是官太太的相貌。”

    虽然她闺女能不能成为官太太,看的是她老爹能不能中举,但是听了这好话,石榴心里头仍不住乐得冒泡,看我生的孩儿,一看就非同凡响啊。石榴拉着春花的手,笑眯眯道:“多谢春花姐吉言,等她成了官太太,一定请她春花婶子看大戏。”

    “你个不知羞的。”陈大娘瞪了石榴一眼,“哪有这么夸自己孩子的?”

    嘿嘿,我就觉得她好啊,当个官太太算个啥,便是一品夫人皇后娘娘都够格。这臭屁话不好说出来,石榴只自己笑成一朵花。

    陈大娘散了糖果,便将孩子抱出去,“吉时到了,收生姥姥说葱、钱都备齐全了,我抱孩子出去了。“

    石榴看她闺女只用单布裹了襁褓就这么抱出去了,不由庆幸今天太阳大,没将她闺女冻着。

    “好了,别看了,瞧你生了孩子,都变了个人了。”翠花打趣道。

    石榴这才将目光收回,道:“等你生了便知道了,恨不得掏颗眼珠子放她身上,就怕哪里看不到了,让她遭罪了。”

    翠花还是个忧郁的待嫁少女,自然无法体会这恐怖的为母心,她笑了笑,又叹气道:“若是生了孩子,只怕人都被孩子给拴住了,受苦受累的,都不觉得,这样一想,那小小的人儿,能耐真大。”

    石榴兴致昂扬道:“自是如此,她一笑,就觉天气晴好,她哭了,天就要塌了。凭是再难吃的,只要说能发奶,我便捏了鼻子都要吃下去。她整日里哭闹,吵得我不能安睡,也不想离了眼。”

    真是鸡皮疙瘩掉一地。翠花拂拂自己的胳膊,笑道:“真是魔障了。”

    “等你生了便懂了。”

    被深情表白的小猴子正哇哇大哭呢,可惜她娘听不到了。

    收生婆婆嘴里唱着“一搅两搅连三搅,姐姐领着弟弟跑。”就把精光光的莲藕往水盆里一放,冷水冻人,可不是要大哭?孩子哭得越高兴,众人越欢畅,倒是把陈三给急的,恨不得要伸了手将孩子从收生婆那里抢过来。

    陈大娘用手将他抬起的胳膊一拍,“别捣乱,别耽误了收生姥姥洗三。”

    “莲藕在哭呢。”

    陈大娘笑道:“傻小子,‘响盆’呢,哭得越响亮越好。”

    可是陈三还舍不得,用眼瞪着收生婆,要是她还将孩子放冷水里,便是拼了被打一顿,也要将她救出来。好在收生婆花样多,冷水里只洗一次,余下便是用葱、用金银等物作法。

    盯了收生婆,洗三礼一完,陈三连忙抢了孩子跑了。

    正准备抱孩子的大河急的大喊,“姐夫等等我,我还没好好瞧呢。”

    哪有洗三礼不给客人看孩子的?陈大娘气得要跺脚,当了爹性子还这么急躁呢,不过话里头还得给他找补:“孩子怕是饿了,他抱给孩子娘喂奶,一会儿就抱出来。”

    虽陈三失礼,如桃香这般的近亲或者亲厚的邻居,自然站出来打圆场,说两句孩子饿得快之类,又是一顿好相貌好福气的狠夸。村里人嘴皮子利索,骂起人来刻薄,但若说起好话,也是甜死人不偿命的,哄得陈大娘满脸笑,心中十分自得,又得拼命忍住不作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讨嫌样子,最后到底忍不住,还要说句,“这孩子别的还看不出来,倒是打小一副好模样,像她娘。”

    只是众口难调,也不是个个都喜欢这小莲藕。喜欢不喜欢,自然不是看说的漂亮话,而且看送多少礼了。陈家十多年没孩子落地,这第四辈头一个自然不吝啬,请了十里八乡最出名的收生婆周大娘,银馃子铜板棉布喜糖,置办的齐全。收生婆除了二两银子的喜钱,还有亲朋好友给的收生礼。

    哪个如何,收生婆那里有一个账本了。也不必个个都随礼,一家子人,送一份便是。刘家是正经的外家,自然要送重礼。刘老实又将石榴看得重,很是舍了大本。一家子都过来捧场,给孩子送了银镯子戴手上,另外准备了衣裳鞋袜,周大娘托了托盆走动,立刻将一袋子喜果一把铜板放在喜盆里。

    走到杨大娘这里,周大娘见她皱了眉,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板栗放里头,免不得在心里骂一句小气。这满山遍野的土物,值当什么?这给接生婆的,看的是与新儿家的情面,她这收生婆又能奈何?

    周大娘继续往下走,到见到人往后躲时,便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了。那土物,不管值当什么,好歹也算心意,居然有人连这么小的心意都舍不得,算什么亲戚?周大娘与陈家往来少,并不认得这人,只能约莫推测一点。靠前的出手大方的都是新亲,如那脸上笑得起褶子的老头,想必便是这孩子外家。这靠后的,脸上欢喜不多的,出手吝啬的,便是老亲,或别房亲戚了。若是旁人,只不过心里嘀咕一番,可是周大娘做的是走家串户的买卖,平日里多看多听,这十里八乡的人是什么品性的,都要摸熟了,免得做了亏本买卖。是以,她便想弄清楚这两户叫什么名号,也好避开。

    给孩子洗完三,周大娘收拾了行当,日头也升到正中,陈大娘去灶房一瞧,厨子饭菜也准备好了,自然开席面。

    接生婆今日劳苦功高,自是要好好招待。陈大娘安排了吴大娘陈大姑两个伶俐又可靠的亲戚陪着。只是吴大娘跟杨大娘一向是坐一起的,而杨大娘正凑王舅妈耳边上不知说些什么,到陈大娘叫她入席还未尽兴,拉了王舅妈一起过来坐。陈大娘怕出乱子,又请了尤婶子过去。六个大娘另外三两个小孩,这一桌再不能安排别人了。

    吴大娘带了头,给接生婆敬了酒,杨大娘尤婶子两个也能小酌一杯,也一起作陪,只陈大姑和王舅妈一滴酒不能喝的。陈大姑歉意道:“怠慢周姐姐了,只能用茶水表表心意。我是一点酒不敢喝的,要不然头疼的厉害。”

    接生婆忙摆摆手道:“亲戚客气什么,酒又不是好东西,妇人像我这般会喝酒的倒少。”

    王舅妈立刻接了话头,“可不是,我这嘴啥也不挑,就这酒喝不了,闻着跟马尿似的,难喝得很。”

    喝酒的人一时愣住,什么不好,偏说个这个,弄得她们在喝马尿似的,实在气人。吴大娘是个讲究了,冷了脸将手里的酒碗放了,倒是接生婆见识多,不甚在意,笑着道:“不知这位亲戚是哪里人,从前未见过。”

    “我是隔壁县的,这孩子奶奶是我家那死鬼的亲妹子,这孩子唤我舅奶奶便是。”

    “那不是老姐姐当家叫什么?”

    “死多少年了,哪里还记得?”

    饶是接生婆见多识广的,也忍不住尴尬,一时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在王舅妈也不需要别人搭腔,自己又接上了,“我离这里远,想必你的主户也没在我们那地。老妹妹做这活计,真是有赚头,不过一个女娃,少说也赚了三五两。若是那男娃子,岂不是要赚个十多两?”

    接生婆僵着脸道:“哪里,哪里,承蒙陈大姐看得起。”

    王舅妈却不觉得冷场,继续道:“丫头片子,办啥子洗三,没得劳烦亲戚。”

    可不是,不仅耽误了一天工夫,还费了许多银钱。杨大娘恨不得立刻拍掌,只是好歹顾及着自己闺女,不敢闹出大响动。

    吴大娘忙道:“这些年风调雨顺的,倒也不必很担心生计。这出来轻快一日,好吃好喝的,还不快哉?”

    王舅妈免不得哭穷。家里没男人,饭难吃饱,哪里还敢轻快,听得吴大娘面色尴尬。还是尤婶子灵醒,夸了大头机灵有出息之类,才将吴大娘解救了。

    怕这舅奶奶再说出什么没分寸的,吴大娘连忙劝酒,“来来来,再喝一杯。舅奶奶和姑奶奶两个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今日辛苦周大姐了。”

    “好,好。我量浅,抿一口表表心意,几位老姐姐别介意。”尤婶子连忙道。

    吴大娘道:“这可不行,尤妹子一看便是能喝的,若是没喝好,回家怕是要怪我们没招待好了。”

    几个老妇劝着酒,王舅妈和杨大娘两个忙着往嘴里塞吃的。陈大娘亲自端了一大碗猪蹄过来,说了些招待不周的客气话。

    她刚将猪蹄放下,大头立刻指着这道菜直嚷嚷,“奶奶,我要吃这个,快点,快点。”

    “给你夹,给你夹。”王舅妈说着端起碗,一起夹了三个,实在装不下,又装了三个在自己碗里,剩下两个倒杨大娘碗里,“这个好吃,多吃点。”

    这动作这般大,可是将一桌子人看直了眼,还没见过这么会抢食的。还是接生婆有见识,先开口,“陈大姐家里亲戚实在,可是将我灌了好几杯,今儿个都回不去了。”

    陈大娘忙道:“那便在我家里歇息着。别的没有,空屋子还是有的。我还要去别桌去看看,亲戚们可别拘束了,吃好喝好。”说着,噪着脸皮走了。虽娘家嫂子一贯是这样,但是来一次,脸面丢光一次。陈大娘一直警惕着,却不想王舅妈每次都能使出新招,刷出新高度。

    ☆、第53章 抢镯子

    村里的席面一般是四凉八热,最后上一个鲤鱼,寓意年年有余,鱼上前村里人大多吃好,各自回家,亲戚们聊上几句,也要赶在日头还高前往回赶。王舅妈带了孙子跟陈大娘辞别。虽对这大嫂十分无奈,但是陈大娘还是贴补她些,给王舅妈篮子里塞了半篮子的花生红鸡蛋糕点,又掏出几个铜板给大头。

    大头一把把钱抓进怀里,猴儿一样,倒是十分可乐。只是王舅妈却伸手要从他怀里将铜板都掏出来:“我给你收着,回家了便给你,免得你路上掉了。”

    “不准抢,给我的,不许拿走。”大头气得大叫,手胡乱挥舞着,在王舅妈脸上挠了好几下,疼得王舅妈直呲牙,却舍不得打这孙子,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铜板拿了过来。

    大头一看钱没了,立刻坐地上大哭,又用脚踢王舅妈。

    他哭声大,有别的亲戚伸脑袋来探究竟了,陈大娘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连忙又塞给大头几个铜板,“好孩子别哭了,姑奶奶再给你。”

    “早给不好了?”大头嘟囔一声,灵活地从陈大娘手里抢了铜板,跑出门去。

    王舅妈在后面大叫道:“你个讨债的,往哪里跑呢,还不快些去看看表妹。”

    大头原怕铜板被抢走了,不过听到去看表妹,立刻不走了。他可还记得上次他奶从那个好看的姑姑那里拿了好几件衣裳,他也要过去拿。

    石榴看了王舅妈,只觉得脑壳疼。她僵笑着道:“辛苦舅妈大老远过来了。”

    王舅妈可是热情,“应当的,应当的。你是个好孩子,最知舅妈不易,舅妈不疼你疼哪个?我上次回去,去庙里给你上了好几次香,求菩萨保佑好孩子你早点儿怀上,这可不,隔两日就听你怀孕的好消息,舅妈心里头真高兴。”

    石榴傻笑了两声不作回应。这孩子都是陈三努力的结果,跟别的一文钱关系都没。

    王舅妈便是说的天花乱坠,她这屋里可再没东西给她哄去了。

    便是石榴不搭理,王舅妈一个人也能唱完整场的。她看石榴抱手上的莲藕,用老手胡乱摸摸孩子的脸,“这孩子长得可真好,胳膊肉乎乎的,可不像一节一节莲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