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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鄞祯很赞同,“刚才那计策,我实在是想不到,换做别人只怕早图财了,还是他看得长远。也难怪了,皇上明明知道他与我关系好,却仍重用他,不忌惮,可见他老人家早看透贾琏的性情了。”

    平原侯笑眯眯的捋着胡子点头,送走了四皇子。

    蒋子宁从内间走了出来,纳闷的观察自家老爷子深沉的脸色,“祖父,您说我琏兄弟跟四皇子走得这么近,连皇帝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将来要是四皇子一朝败势了,那我琏兄弟可怎么办啊?”

    蒋子宁见平原侯没说话,苦恼的挠挠头,继续道:“可怜我这兄弟聪明一时,关键事情却犯了糊涂。他怎么就没学咱们这样,先保持中立呢!”

    平原侯听清楚孙子讲得这些混账话,立刻回了神儿,上去就拍他脑门子一下,“果然是个武夫,头脑简单就罢了,还不自谦,竟自作聪明起来。”

    蒋子宁捂着脑地瓜儿撅嘴,“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会明白,因为你的脑子跟人家的差十万八千里。”平原侯气骂道。

    “有差距我是知道的,但真有这么大的差距么?祖父,您可不能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啊!”蒋子宁笑嘻嘻的跟平原侯撒娇道。

    “我呸!你这小子少自以为是,知道贾琏为什么敢跟四皇子明着处关系么?那不是因为他笨,那是因为他太聪明太有才了。四皇子是众位皇子之中难得稳重老成的,胸中有丘壑。虽说他与诸位皇子的关系没那么亲密,但他跟谁都不结仇结怨,平日里一直维持和善的兄弟关系,算是皇子之中最保险的人物了。就算是有朝一日失势,他不能继承大统,照样不会混差了。而你琏兄弟,比四皇子还能高一截出来。”

    蒋子宁不解:“就他?在大臣们跟前可劲儿耍性儿,人情说不给就不给,不知道抹了多少人的面子,以后若真跟错了人,他的结果还能好过四皇子?我不信。”

    “所以说你笨!你琏兄弟厉害就厉害在‘一根筋’上,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满朝文武都知道贾琏他会种地,而且会把地种出花儿来,上能讨好众位贵人,下能温饱贫民百姓。这样的人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无法替代,而偏偏在众人眼里他还是个心性单纯的怪才。你说哪一位皇子有朝一日登基治理天下,不需要这样的人才?”

    蒋子宁恍然大悟,“对啊!我琏兄弟在种地方面独一无二,的确是不能抹杀的人才。就算是亲近过四皇子,他的位置将来一样能保全住。”

    平原侯:“人家是恃才,遂可以肆无忌惮。而我们呢,虽然是武将,虽然也曾为国立过汗马功劳,但拿枪杀人谁不会?就算领兵打仗是个能耐,可朝中有这个能耐的大将多得去了,差咱们一个么?”

    蒋子宁抽抽鼻子,不甘心地摇摇头。

    “所以说,咱们在站位的问题上才会这样谨慎,不是因为咱们多聪明,而是因为咱们随时可被替代。”平原侯总结道。

    蒋子宁讪讪地点头:“祖父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说白了,还是咱们没能耐呗。”

    “你以后常去你琏兄弟那里走动走动,多学学,总能治一治你的蠢病。”平原侯点一下蒋子宁的脑袋瓜,笑哈哈道。

    蒋子宁苦着一张脸,要哭了。自从祖父认识贾琏之后,他发现自己在祖父跟前从一个‘不争气的孩子’直接变成‘蠢货’了。

    人比人气死人,他注定是被气死的那个。

    好伤心!

    ……

    贾琏只用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就回到了荣府。他的婚假就三天,这三天他自然打算好好陪妻子。

    静芯正在屋里绣花,听说贾琏回来了,忙笑着迎他。

    “绣什么呢?”贾琏看了眼绷子上的花纹,是青色的蝠纹,显然是绣给他的,“手艺不错,不过这上面的红点是什么?”

    静芯慌张夺走,尴尬道:“是我刚才不小心。”

    贾琏瞧她一眼,一把抓住静芯的手,就见她指肚上有两点正冒着血。

    静芯忙解释:“没关系的,刚才刺绣的时候分了心。”

    静芯的话音还没落,贾琏已经把她的手指叼进了嘴里。

    静芯:“……”

    贾琏用舌尖舔了舔。

    静芯一脸呆滞,已不能思考。

    贾琏见不出血了,放下她的手,问:“分心?想什么?”

    “想——”静芯脸红,眼珠子瞥向别处,“我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爷刚才在外面……”

    后半句话静芯没说完,嘴巴已经被贾琏堵上了。这一吻就激烈地不可收拾,从上到下,直接滚到了榻上……

    丫鬟们忙脸红的退下,合上了门。

    中午饭静芯是在床上吃的。

    贾琏还表示床该换了,搞得静芯又一阵脸红,一度不敢见人。

    傍晚,夫妻二人去贾母那里定省的时候,王夫人又热络的拉着静芯好一顿说话,为此她还特意让宝玉支开贾琏。不过宝玉不顶什么用,不管说什么,琏二哥都不怎么爱搭理他,随他去了。就是求着他说教自己,也不过是换来琏二哥的一声冷笑,再次被无视。

    王夫人倒挺乐呵的,觉着自己那个贵重的见面礼没白送,跟新媳妇儿关系处得挺好,她谋划的第一步总算有望了。

    到了三日,便是新婚夫妻回门的日子。

    郡王府一向和乐,礼郡王烨霖又十分满意贾琏这个女婿,一家子自然隆重欢迎,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天。

    第四日,贾琏的婚假就算结束了,要如常上朝,刚好奏禀他的“草莓计划”。

    朝堂之上,贾琏刚说出要将草莓普及到在宫外的话,就突然被人打断了,此人虽声音温润,却句句针对,暗讽他借权谋财。

    贾琏斜眼瞟了下那抹年轻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袭爵的北静王。

    第64章 朝中人和事

    “贾大人,我听说这宫里外头草莓已经炒到一斤百两黄金的价格,而且像金陵那种地方,估摸着你喊一万两金子也是有人敢买的。借着这势头,你外销草莓到宫外肯定会赚个满盆金。只是这钱或多或少是借了宫里的光来得,却进了你自己的腰包。贾大人,你心里头亏不亏啊?你可还念着圣上的隆恩?”水溶说到劲头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贾琏看他,像看个挑梁小丑一般。

    水溶见贾琏不回应自己,颇觉得尴尬,轻咳了一声,拱手冲皇帝道:“请皇上明鉴!”

    众大臣们闻言,多数都把嫉妒又鄙夷的目光头上贾琏。贾琏是和四皇子交好的人,四皇子没吭声,大家自然都不动。

    鄞祯正眯着眼睛,站群臣首位,和丞相靖英光,大皇子鄞祁并排而站。

    靖英光的眼睛也眯着,表情却比鄞祯和善很多,因为他嘴角是翘着的,看起来笑眯眯的有点可亲。可朝堂上任谁都知道,丞相的笑只是伪装,以至于叫众人更难揣测其心中所想。

    皇帝翘着胡子听北静王义正言辞的指责贾琏,觉得很是在理。不过在嘴上。皇帝玩得是捧杀,不直接指责贾琏,“贾爱卿借权谋私谈不上,毕竟这些草莓啊、地啊都是爱卿自己手里的东西,朝廷没出过份子。不过呢,爱卿也确实借着宫里头的东风,一旦草莓外销到宫外,爱卿会跟着多赚一把银子倒是属实。却也没什么,贾爱卿为国贡献那么多,这点钱是你应该得的。”

    皇帝顿了顿,又故作好奇地问:“不过这宫外头还真有人肯花一百两黄金买草莓的?”

    水溶忙拱手称是,还说他认识人之中就不乏有几个就想出此价购买的。

    皇帝点点头,这才信了,顺便在心里头巴拉手指一算……皇帝突然转头问贾琏:“爱卿啊,你庄子上今年会产出几斤草莓?”

    “此乃四季草莓,像京城这样的气候,有三季能坐果,每亩可达千斤,一共三十亩。”贾琏如实回道。

    “三十亩?”皇帝有点惊讶,去年草莓还吃得挺紧巴,只有宫里的贵人们才配吃,到了今年,竟然能产出三万斤草莓来。这么多斤宫里的人肯定吃不了,贾琏提出销到宫外去绝对属于合情合理的事。

    “爱卿啊,这草莓去年还只是一次摘下来十几二十斤罢了,今春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多?”

    “去年的草莓是侧重在育种上,故才结果的不多,只够供应宫里头的。草莓在繁育的时候,只有摘掉植株上的花序,才能促使匍匐茎尽早发出,获得优质的秧苗。所以进行繁育的草莓苗基本是不结果子的,但经过这一年的繁育,草莓苗子已经增多了十倍,苗子足够多了,自然要求果了。至于繁育的活儿还会继续,只是因为而今苗子足够的关系,不会耽误草莓的产量。”

    “原来如此。”皇帝捋着胡子点头,脸色却渐渐阴沉下来。若真如北静王所言,这草莓一斤在市面上能卖上百两黄金,那三万斤草莓岂不是能换来三千万两白银。这么多银子流进贾琏的手里……皇帝多疑的双眸顿住,目光转而射向站在众臣前头英姿勃发的四儿子鄞祯。

    老四找了个这么有才华的户部侍郎到他身边来,还真是厉害。这厮如此野心勃勃的要靠农发家,富可敌国了,这是要做什么?谋反么!

    皇帝面色尚可,但熊熊怒火已经在心里头炽热的燃烧起来。

    北静王趁机道:“皇上,虽说这田地草莓是贾大人自己的,但借着宫内盛行之风敛财的确属实,他——”

    “若说我敛财也可以,还请北静王等我收了钱之后,再把这个名头扣上可好?”贾琏冷冷瞟一眼北静王。

    北静王不服,和贾琏对视。

    “对了,刚刚北静王说,身边有几个人早就想以一斤百两的价格购买草莓,可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民间炒高的这个价格不过是个噱头,做不得真呢。”贾琏轻叹道。

    水溶意识到贾琏在质疑自己所述事件的真实性,忙道:“自然是真的!”

    “几个人?”贾琏追问。

    水溶愣了下,接着故作思虑的想了想,考虑到龙椅上一直盯着自己的皇帝,水溶故意报多,“差不多五个。”却不能再多了,再多就显得有些夸张,皇帝还未必肯信。

    “很好。”贾琏勾唇笑起来。

    皇帝一直忍着怒气,冷眼看着这俩人对质。忽然间贾琏张狂得意的笑起来,不满道:“贾爱卿,你这是什么意思,为自己家草莓能卖上好价钱而高兴?”

    贾琏作揖,恭敬有度地表示:“臣是在为即将充盈的国库高兴。”

    皇帝愣了,有点不懂贾琏的意思。一提国库,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刚打完仗,再加上以前两个歉年,他这个做皇帝的腰包瘪得很。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一算账就生气恼火的缘故。一位臣子卖草莓赚得钱竟然比他这个做帝王还富裕,这对他来说那就是莫大的羞辱和嘲笑!

    “圣上,臣的奏本正在您手中。”贾琏提醒道。

    皇帝动了下眼珠,想起来自己手上那个还没翻看的奏本。这就是贾琏刚刚呈奏要请示宫外卖草莓的事,本来这其实算得上是贾琏自己的家事,不过是因为去年草莓供奉到宫内已然成为一个惯例,他特意请示自己一下也是对的。

    照理说,他一个做皇帝的,是没理由去驳斥臣子卖草莓的家事,只是这草莓借了皇族人吹捧起来的东风,价格走高到如此咋舌的程度,作为皇帝,吃个新鲜样式的果子都要被臣子利用算计,何其可悲。

    皇帝深吸口气,打开奏折,本意不是要看内容,只是稍作拖延,想法子一会儿该怎么处置贾琏。可当皇帝将目光无意间落在奏折之上的时候,愣了,定睛再看,就被上面的内容彻底吸引了,看到最后,皇帝耷拉的嘴角开始不断地上扬,再上扬,到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皇帝拍了拍龙椅上的金扶手,大赞:“好,好,好,非常好!贾琏,朕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最为惊愕的还要数北静王水溶。水溶很不明白,刚才皇帝明明已经怒火中烧到达了隐忍的极限,怎么一转眼就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态度。

    他十分不解,下意识的看向同样位于众臣之首的大皇子鄞祁。

    鄞祁而今的表情和北静王一样不解,“父皇,是什么让您如此高兴?”

    “草莓的追捧之风盛行已久,头一批下来的草莓在市面上必然会遭到哄抢,价格高昂。贾爱卿就此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但凡欲出高价求草莓者,就以犒劳西北大军的名义‘捐钱’来买。钱入国库,将来用在犒赏凯旋的将士或是救济受灾的百姓。而这些买草莓的人,既能吃到他们想吃的东西,又能出钱为国效力,一举两得!真是个好办法,解了朕的燃眉之急。”皇帝哈哈大笑,大大地松口气。

    春天一到,那些驻扎在西北的将士们便会动身班师回朝,到时候自然需要大批金银进行封赏。可他手头上哪里有钱,这段日子天天听礼部尚书跟他哭穷,皇帝都要被这厮给烦死了。皇帝心里很清楚,打仗前就已经瘪了的国库而今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别说犒赏三军将士们,就是这春祀、礼宴、皇子公主嫁娶等等,都还没找落呢。

    做皇帝穷到他这份儿上,真不容易,也真够丢人的!

    其实这穷困的现状,跟元璟时期封赏太多异姓功臣有莫大的关系。就是因为当时赏赐过大,造成而今仍有大批人处在爵位承袭的状态,偏偏这些当年受恩封的功臣子孙们个个都是败类,每日只知道在家斗鸡走狗,吃喝玩乐,享受着朝廷每年封赐下去的大把金银,却干不出一件为朝廷效力的事。朝廷尾大不掉,养出一堆蛀虫,再加上每隔几年都要有增添新封爵的皇族们,自然是穷上加穷了。

    这个贾琏倒是很识趣儿,今天本还以为他不知好歹,想要一人做大。倒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博大的胸怀,舍己,为了国家。

    皇帝倒是后悔自己之前竟误会贾琏这个忠臣的一片至诚之心。

    “爱卿啊,你能如此舍己为国,忧国忧民,朕甚感欣慰!这是朕之幸,也是天下之幸!朕要赏你!”皇帝站起身,背着手在龙椅前徘徊,“朕已经晋了你的官,封了你的侯爵,那这次就——”

    “圣上,臣只是在尽户部侍郎之责,物尽其用罢了。这是本分事,若因此也得封赏,臣受之有愧。”贾琏谢恩之后,便强力推辞掉。

    皇帝正要与他争辩,便见平原侯动了动腿要出来,转而又犹豫地退了回去。皇帝料定此事有内情,又见贾琏他意愿坚决,也便没有逼迫他,当即散了朝,却只留下平原侯问话。

    下朝之后,贾琏就同丞相靖英光一块出来。半路上遇见不少客气巴结他、祝贺他,贾琏一一敷衍了,才总算和靖英光走到一处僻静地儿。

    “你这孩子倒有思虑,刚才上朝的时候真替你捏把汗。”靖英光笑了笑,把目光放远,看着前头那两抹移动的身影。

    贾琏也看过去,刚巧人影往东边的回廊一闪,不过他还是敲出来这俩人的身份。一个是大皇子鄞祁,另一位是北静王水溶。

    贾琏想起刚才在朝堂之上,水溶莫名其妙突然站出来截话攻击他。这个北静王,他没怎么深交过,更没有得罪过,因何在朝堂上突然针对自己?

    靖英光捻着胡子看贾琏:“怎么,刚才朝堂上发生的事你似有不解?”

    贾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