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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节
    小小四道,“额娘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现在不是晚上,外面天亮着呢。”

    “你额娘读过几本书,别听他乱讲。”九爷开口。

    小小四眼中精光一闪,雍亲王瞧得真切,不禁为胤禟祈祷。没等他想出祷告词,小小四冲着门外高声喊,“额娘,九叔说你头发长见识短。”

    九爷满头黑线,听到哒哒的脚步声暗叫不好,抬起头看到踩着花盆底的四福晋站在门口怒瞪着他,“九弟出来,今天四嫂跟你辩辩什么叫见识短!”

    九爷学识不错,跟做过一世帝王,今生闲着没事不是看书就是给儿子们讲故事的尼楚赫比,中间隔一百个四爷,九爷最佩服这位嫂子,尴尬地笑笑,“我还有事,改天再来看四哥。”起身往外走,经过尼楚赫时贴着门侧身走过去。

    小小四瞧他那怂样心里翻个大大的白眼,活该!

    胤禛喝两包药,晚上出一身汗,第二天身上就利索了。

    江南事态紧急,胤禛用过早饭让尼楚赫给他收拾行李,他直接驮着行李进宫向康熙辞行。康熙让胤禛带一队人马同行,以防江南士子夺权。而胤禛走后,康熙写信给胤褆,让他派一支海军进驻扬州,以便随时支援。

    张鹏翮虽然比胤禛先一步去江南,而胤禛日夜兼程,他的坐骑比张鹏翮的好,两人居然同时抵达江宁。四爷驾到,张大学士后退一步,四爷先行。

    胤禛到江宁没有急吼吼去驿站,而是在酒楼里住下派手下人去查明真相。

    事情闹得很大,扬州士子们抬财神像到府学,江宁的百姓有所耳闻,随便拉个路上一问便知,根本不用深查胤禛便知道涉案人员有哪些。

    胤禛在大清生活那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不怕死的,当即让魏珠儿把他那石青色五爪金龙亲王服拿出来,穿戴齐整后,胤禛又令随行护卫前面开路,直奔总督府。郑鹏辉跟在身后,“去那儿干么?四爷,不去巡抚衙门?”

    “擒贼先擒王,抓贪官当然得先捉拿最大的哪一位。”胤禛坐在高头大马上非常坦然地面对江宁百姓的打量。

    张鹏翮试探道,“四爷要抓噶礼?”

    胤禛微微颔首,到总督府门口也没进去,让八名侍卫把噶礼绑出来。

    噶礼在胤禛去西洋那两年中特别嚣张,多名官员弹劾他而他的官职却越来越高,自认为康熙重用他,太子爷放任,便不把胤禛这位早晚会“失势”的亲王放在眼里,非常倨傲,“敢问雍亲王为何抓我?”

    胤禛冷笑一声,环视一眼周围聚集上来的百姓,轻抬起脚,从靴筒里抽出一支鸟铳,噶礼陡然瞪大眼,“你——”

    砰!

    噶礼脑门开花,胤禛神情自若地把鸟铳放回靴筒里,同时“扑通”一声,噶礼的身体轰然倒地,周围百姓惊呼一声,张鹏翮吓得脸色煞白,“四,四爷——”

    “来人,丢到乱坟岗上。传令下去,噶礼全家流放宁古塔,此事由巡抚张伯行督办。”胤禛打断张鹏翮的话,“走,去扬州!”看也没看噶礼的身体,说完话调转马头就走。

    江宁百姓望着眨眼间变成一个黑点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噶礼就这样死了?太不符合逻辑了!而刚才那人是谁?

    雍亲王?

    雍亲王牛逼倒灶也不能不升堂不问案,一句话不说就杀人吧?他当大清律法是他家的?

    大清律法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对胤禛来说这是家天下唯一好处,皇家不满意便可随时修改律法。你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也得有人敢审雍亲王这位天潢贵胄。

    江宁离扬州非常近,胤禛上午一枪解决掉噶礼,下面的事由张伯行处理,他下午到扬州就令人把此次秋闱的主副考官抓来。

    两人被胤禛当街解决,剩下涉案人员被绑在路边,江南学子拍手叫好,胤禛冷哼一声,“此次闹事的学子都有谁,请站出来。”

    抬财神像去学府,组织众学子闹事的人误以为雍亲王夸赞他,得意洋洋向前一步,“学生拜见雍亲王。”

    ☆、第250章 太子登基

    胤禛似笑非笑道,“本王可担不起你们的师傅。”

    “……王爷这是何意?”素有状元之才的扬州才子一脸懵逼。

    胤禛道,“张鹏翮,把这些人的籍贯、姓名记下来通报各地,大清用不起这等官吏。”

    张鹏翮浑身一颤,众士子高声质问,“敢问王爷我等犯了何事?贪污受贿的人是他们,不是我们!”

    胤禛轻笑一声,“聚众闹事的是不是你们?侮辱府学的是不是你们?是朝廷昏庸无道致使你们有冤无处申诉?

    “不用解释!本王告诉你们,他们贪污你们大可一纸状书告到京师,刑部不受理有大理寺,大理寺不受理有都察院,三府不管有本王!你们怎么做,仗着有理闹得天下皆知,此后天下士子皆以尔等为楷模,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

    最后一句可谓诛心,众学子脸色煞白,胤禛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仗着几分才能目无法纪,此时大清不是历史上康熙末年,吏治涣散,昏官当道的年代。

    太平盛世,贤臣主政,偶然有几个地方官贪污受贿被朝廷知道后定会严惩,他们不走正道就该有受处罚的觉悟。

    张鹏翮觉得胤禛此举严苛,寒窗苦读十年,为的便是一朝高中光耀门楣,此令一出,这些人的仕途之路算是完了。

    四爷摆摆手,“既然能抬起财神像,也该能抬起重物,码头上急需扛包工人,本王想就算你们不入朝为官,生活也不成问题。”

    “王爷怎么能把我等跟那些人比?”打头的士子脱口而出。

    胤禛放声大笑,“亏你们饱读诗书,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算老几!”说完抬脚走人,“张鹏翮留下来,所有人跟爷回去。”

    张鹏翮起初非常同情这些学子,然而那句高人一等的话让张鹏翮心中很微妙,张家祖辈靠着耕种一点点积累家产,当年先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别说去码头上扛大包,背着背篓到处捡粪的事也干过。张鹏翮不以为耻反为荣,因为他家中富裕但没有一分赃款,后来也能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拒绝别人送来的好处。

    江宁情况复杂,有朝廷重臣也有康熙秘臣,勋贵世家,朝廷早两年派巡按御史前往各地暗查,军政两方数名官员被拉下马,江宁官员午夜梦回也忍不住琢磨江宁这块肥肉上有多少暗查御史,因此,当总督噶礼找到江宁官员共商发财大计时,无不被温柔拒绝。

    噶礼没能在江南贡院找出突破口便把目光下移,不巧,扬州被他盯上,便出如今这档子事。

    胤禛到江南才知道科举舞弊案闹得大其实只是扬州这一块,如果不是士子们卖弄文采利用舆论故意为之,有雍亲王在,涉案人员依然会遭到严惩,影响不大,胤禛也不会处罚辛苦读书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子。

    胤禛出了扬州城没回京城,而是再次回到江宁,但他没去巡抚衙门,而是找到接到他的信后马不停蹄地赶赴江宁的巡查御史。

    御史见着胤禛就说,“下官已两年前把江宁官吏不守法纪的证据交予刑部,八爷说此事皇上自有定夺,不需下官插手。”

    “证据带了么?”胤禛问。

    “下官怕原件丢失便留一份备份。听说江南出事又接到王爷的信,便把证据带来希望能帮到王爷。”顿了顿,“此物不是原件,恐怕不能当呈堂证物。”

    “没关系。”胤禛接过带有对方体温的卷宗,拆开看到最上面的人是李煦,一挑眉,“是不是因为曹李两家?”

    面对大清智囊四爷,巡查御史不敢欺瞒,“早年皇上下谕曹寅曹大人出任江宁织造,李煦受任苏州织造,二人感念皇恩,得知皇上南巡时打算停驻江宁,便精心筹备,花费大量库银沿途修建皇上喜欢的景致,致使江宁亏空巨大,仅李煦亏空多达五十万两白银,皇上大概也知道其中情由,一直压着不让八爷核实查办,可能想给他补漏的机会。”顿了顿,“毕竟曹大人是皇上乳母之子,王贵人又为皇上诞下三位皇子。”

    “佟国维如果欠国库银钱,没钱还户部变卖家私也不敢让皇贵妃代他向爷求情,李煦算什么玩意。”胤禛嗤笑一声,“汗阿玛的确非常宠十八弟,回京打听打听王贵人可敢在爷面前造次!现在去告诉李煦,爷给他半个月时间,补不齐亏空爷不介意帮他拍卖家产。”

    巡查御史暗爽,低头应一声,“是!”躬身退出去。

    暗查御史皆是朝中清流,有才有品,偶尔一个抵不住诱惑犯下错误,不碍多数暗查使三观极正,颇看不上李煦这等靠着女人上位的男人。

    李煦受任苏州织造是在其胞妹嫁给曹寅之后,后来康熙南巡他又把表妹送到龙舟上,家中无钱却敢大肆摆阔,御史见到李煦时表现得非常正直,如果胤禛也在场,可不就是狐假虎威。

    胤禛从魏珠儿那里得知御史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大有李煦补不上亏空就会面临抄家,感到好笑,但也没叱责御史拿着他的名头行事。

    而李煦仗着皇家有他三个表外甥,并不怕还不上亏空被治罪,可胤禛来到江宁二话不说,掏出鸟铳崩了噶礼,李煦怕了。

    接到御史警告,当晚连做两个噩梦,第二天一早就开库房倒腾能买的物件,不足十天,所欠亏空便已还清。同是,曹家欠下的巨款也已入库。

    胤禛打算收到曹、李两家的欠款再回京城,因此给李煦半个月,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让四爷非常满意,看在康熙面子上四爷没再计较。

    魏珠儿等胤禛从屋里出来的空档跟左右侍卫嘀咕,“对付这种欺软怕硬之徒,就得咱家爷出面,瞧瞧,现在老实的跟孙子似的,早干么去了。”

    “你的意思皇上软?”

    胤禛的声音突然响起。魏珠儿吓一跳,“爷?奴才去给您牵马。”说着话啪嗒啪嗒玩楼下跑。

    左右侍卫忍俊不禁,胤禛好气又好笑,他好像也有点软,不然魏珠儿怎敢背后议论他。

    胤禛一行回到京城刚好赶上四爷三十三周岁生日,尼楚赫问他怎么庆祝,胤禛刚处决几名贪官,饶是他心里素质强大,也提不起精神热闹,便说,“请兄弟们来家吃顿饭。”

    十月三十,十月最后一天,雍亲王只请兄弟,却出现门庭若市的景象,四爷望着把道路堵得死死的马车,叹气,“本王第一次知道汗阿玛这么厉害。”

    排在最最后面的马车里跳出一小孩,小孩蹦到胤禛跟前往他身上一跳,胤禛顺手抱起他,“你十七哥呢?”

    “十七哥跟十六哥一块去给小小四买礼物啦。”小十八抱着胤禛的脖子,央求道,“汗阿玛准我在四哥家住几天,可不可以?”

    “别跟弘晟打架就行。”胤禛抱着他进去,边走边吩咐下人打开后门把马车驾到跑马道上,堆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小小四一见小十八又霸着他阿玛,蹬蹬跑过去朝小十八腿上拍一巴掌,“下来!”

    小十八望着胤禛委委屈屈道,“你看?”

    “小宝!”胤禛瞪他一眼,对小十八表示抱歉,却不伸手抱小小四,“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额娘说我今天不用写字。”挨了一顿白眼的四宝宝抓住胤禛的大手,另一只手指着小十八,“这是我阿玛,不是你的,不准黏着我阿玛。不然,哼!”亮起拳头。

    太子爷踉跄一下,“你家老四什么性子。”说着话揽过小十八,“别跟那小子一般见识,你当叔叔的让着他。”

    “好!”小十八狠狠点头,冲四宝宝道,“我是长辈,让你!”

    小小四鄙视道,“小爷的阿玛需要你让,脸真大。”说完偷瞄太子一眼,心想霸道你还盯着我不放,若是不霸道,依阿玛对兄弟推心置腹的性子,太子缠个三年五载,搞不好阿玛就松口了。

    胤禛伸手捏住他的脸,“你的脸不大,跟人家俩。”

    小小四瘪瘪嘴巴,四爷一挑眉,“哭!”

    四宝宝愣是把眼泪收回去,太子扑哧乐了,“活该!”

    小小四一把推开胤禛的手,转身就往屋里跑,看见弘晖哥几个张口道,“大哥,大哥,太子二伯要我去他家,不准我告诉阿玛,怎办?”

    太子身子一歪,对上三双满含怒气的眼,满头黑线,扭过头看着胤禛,“这样也不管?”

    “他说的一半是真的,不是么?”胤禛摊摊手,“好了,人差不多来齐了,白芨,通知厨房待会儿上菜。”

    太子指着小小四的额头,“早晚一天你会梦想成真。”抬头就对上面无表情的胤禛,太子好生尴尬,“孤吓唬他,吓唬他,别当真。”

    今天是四爷的生日,四爷非常大方的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往饭厅去。

    哥几个难得聚在一块,明天便进十一月了,八爷问,“汗阿玛除夕家宴上的话几个意思?再过两个月又到除夕了。”

    “汗阿玛已命礼部着手准备,”五爷一顿,“内务府也开始赶制太子二哥的龙袍,只是钦天监那边不漏风,我也不知道登基大礼是哪一天。”

    “确定年前能做好?”九爷挑眉。

    五爷神色一滞,因众人都在算年前哪一天是吉时,没人注意到他那一瞬间极不自然,“年前肯定能完工,内务府为此临时从各大绣房招来五六百名绣娘,太子放心吧。”

    “老爷子可算放权了。”胤禛又说,“你这些年够不容易的,算熬出头了。”

    开挂的四人相视一眼,心有戚戚焉,重活一世置身事外,哥四个才发现太子前世多么难,前有康熙不着调,后有兄弟们无时无刻不在使绊子,旁边还有猪队友索额图倚老卖老瞎指挥,何止不易,简直不能更悲催,难怪后来有点疯癫。

    不过他们只同情前世的太子,对于今生这位被胤禛当初亲兄弟的太子爷,众人羡慕嫉妒,瞧瞧,明明一桌兄弟,胤禛只对太子说,“二哥吃螃蟹。”对他们说,“大家别客气。”

    呵呵,能再偏心点么?

    四爷若是知道他们想什么,一准回到,能!

    胤禛从来不是心冷之人,太子少时乖巧懂事心地善良,赫舍里皇后又早逝,就算太子只拿当普通兄弟,极其喜欢小孩子的四爷也会偏向他三分。何况当年帮小四爷擦口水,四爷闯祸替他背黑锅的不是别人只是太子。

    有胤祺的保证,太子微微躁动的心安定下来,坐等康熙颁布圣旨。

    然而十一月过完,十二月过半,一向不以物喜的胤禛也忍不住天天往宫里跑,康熙却还有没有退位的迹象,“汗阿玛又抽了?”

    太子爷知道他早晚会登基,可临近年关越不能淡定,这几天都有着急上火的迹象,“孤也想知道。”

    “千万不能问。”八爷顶着寒风进来,脱掉沾满白雪的大氅,“你这时候得稳住,汗阿玛经常想一出是一出,难保他最后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