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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傅时谨冷冷扫了她一眼,目光重新回到梅苒身上时,又溢出淡淡的笑意,“愿赌服输。”

    梅良之哪里察觉到这股暗流,拼命怂恿,“想想,你要是同样的再来一把,哥那辆旧车就可以换掉了。”

    梅苒:“……”

    牌局一直持续到客人陆续来临才散,梅苒是最大的赢家,梅良之未来一年的工资都被她赢了去,他一边哀嚎着“还换什么车啊明年一年都白干了”,一边求她“哥哥还要攒老婆本呢,女王大人请手下留情”。

    梅苒成功被他逗笑,答应还了他半年的工资。

    讨了便宜后,梅良之又严肃地摇头叹息,“想不到我堂堂a大教授,自诩清高一世,最后也沦落到这番境地。”

    他语气一转,“不过,想想你可要说话算话,大家都听着呢,我替你未来嫂子感谢你!”

    梅苒无言以对。

    梅梦然看着这一幕,脸色渐沉,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快,受邀的宾客都到齐了,梅苒换了一身衣服下来,见父亲正忙着应酬,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向族里的几位长辈问过安后,便退到了角落。

    梅梦然一身米分色曳地长裙,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和平时在外面的样子大相径庭,她乖巧地跟在老太太身后,笑容甜美地和大家打着招呼。

    在座的大部分客人都知道她仅是梅家的养女而已,然而,光是“梅家”这二字,便足以让他们愿意给她足够维持体面的热情。

    晚宴持续了两个小时便结束,梅鸿远送完客人后,满身疲倦,和女儿说了几句话就先回房了。

    梅苒也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边吹干头发后,习惯性捞起手机按了几下,这才想起它已经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

    因此,她并不知道,在另一个虚幻的世界里,自己掀起了多大的一阵风雨。

    微博上,大家都在搜: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

    梅梦然的最新微博下的评论也被“你好好想想”霸屏,米分丝们觉得她既然和傅时谨私底下有交情,那多少也会知道这个神秘的“你好好想想”是谁,纷纷嚷着希望她出来说明一下。

    强占热门评论第一的是上次说找到一张傅时谨照片的鸡汤君。

    鸡汤喝多了上火:看在大家对我男神傅时谨如此饥渴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把我爬墙偷回来的一张照片跟大家分享一下。温馨提示,请自备纸巾和尖叫![图片]

    照片虽然只是一张侧脸,而且看起来不算太清晰,可米分丝们还是尖叫连连:啊啊啊我男神好帅!五官好立体啊!基因好成这样,男神我好想给你生孩子啊!

    谁偷了我的小内内:只有我注意到他的食指和无名指很长吗?而且听说他还是中法混血,那什么肯定很可观吧[阴险脸]将来谁嫁给他肯定性福得不得了啊,毕竟0.5的笔芯塞进0.3的笔头什么的(你们懂的)

    ***

    第二天,梅苒吃过中午饭后就准备去火车站了。

    老周婶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你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总会回来的。”梅苒安慰她。

    老周婶苦笑着点头,想起什么,又说,“傅先生一大早就离开了,他前脚一走梦然小姐也跟着去了,说不定他们是同一个航班。”她有些遗憾,“你什么时候也能像她这样上心呢?傅先生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老周抽了一根烟回来,见妻子还喋喋不休地说着,怕错过时间,他连忙催道,“苒小姐,该走了。”

    梅苒点头,和老周婶道别。

    火车里人很多,梅苒顺利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旁边坐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子,正拿着平板看最近大热的一部古装电视剧。

    几分钟后,窗外的景物缓缓向后面移动,梅苒正准备休息一下,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

    转眼间,男人已经成功用一张软卧票换了旁边女孩的硬座,那女孩看看他,又回头看看梅苒,红着脸收拾好东西迅速离开了。

    “你怎么……”

    傅时谨在她旁边坐下,修长的双腿放在并不算太宽敞的空间里,本来和这种地方应该格格不入的人,此时却显得很是悠然自得。

    他侧过头来看她,仿佛心情很好地勾着唇角,“我记得你说过,八月木槿花开,坐火车一路繁花相送。”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车窗外细雨纷扬,硕大的紫色木槿花沾了一身雨露,虔诚而温柔地垂头而立,一束束微湿的紫色流光,简直要迷了人的眼睛。

    梅苒第一次知道这种花,源于《医林纂要》:木槿,白花肺热咳嗽吐血者宜之,且治肺痈,以甘补淡渗之功。

    此花以色白无杂质者为佳,然而,她却独独偏爱这妖艳的紫花,它令她再次想起普罗旺斯的那夜,朗月凉风下漫山遍野舞动的薰衣草……

    可惜,木槿朝开暮落,永远都等不到温柔的月光。

    “知道木槿的花语是什么?”

    梅苒一愣,缓缓摇头。

    男人轻笑一声,细看之下,他深沉的眸底似乎也闪着淡淡的紫光,“温柔的坚持。”

    她不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幸好此时列车到了下一个站,许多人开始拿行李,吵吵嚷嚷的,五分钟后,周围的人换了一拨,车厢里比先前更拥挤了,连过道都站满了人。

    乘务员推着小推车出现了,大声吆喝着,“瓜子饮料矿泉水,啤酒花生八宝粥”,等到了这节车厢,全变成了“来来来,把脚收一收嘞!”

    傅时谨昨晚睡得不是很好,正闭目养着神,梅苒不敢大大方方地偷窥他的睡容,只能借余光偶尔瞥上一眼。

    对面也换了两个人,一个是头发银白穿着蓝布衫的老太太,一个是三十出头的短发女子,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老太太和女子搭话,“姑娘,你这是带着娃儿回家还是去哪儿?在哪站下啊?”

    那女子并不显得多热络,随便应了一两句。

    “我看这小娃儿长得水灵灵的,睡觉还咬着小手指呢,瞧这口水流的,长大了肯定聪明!”

    那女子连忙转过身,怀里的孩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大声哭闹起来,小嘴大张,嗓音尖锐,哭得歇斯底里。

    梅苒侧头看旁边的人,见他只是轻蹙眉心,并没有睁开眼睛,她又看向对面,不禁觉得有些心疼。

    孩子哭成这样,妈妈也不哄一下吗?

    老太太也看不下去了,“姑娘,不能任由孩子这样哭的,你看他哭得小脸都青紫了,”她又叹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大都不会带孩子,来,抱过来,我帮你哄哄……”

    那女子顿时变得满脸警惕,仿佛母鸡瞬间竖起了羽毛,然而,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引起车厢里午休的人许多的不满,她似乎挣扎了许久,才把孩子递了过去。

    老太太果然经验丰富,哄了一会儿,孩子就不哭了,还咧着小嘴儿“咯咯咯”地笑。

    “谢谢。”那女子又立刻把孩子抱回去。

    “咳,多大点事儿!”老太太摆摆手,“你的娃儿多大啦?”

    女子的态度没有先前生硬了,“四个多月了。”

    她从包里拿出奶瓶,喂了大半,没一会儿,小婴儿又乖乖地在她怀里睡着了。

    “呵呵呵,”老太太笑起来,“还是个小奶娃娃,多可爱啊!”

    梅苒直直地盯着孩子手里紧紧拽着的老太太刚逗他玩儿塞的小红枣,又看那妇人不冷不热的模样,用力握住拳头,指甲深入掌心。

    时间所剩不多,过道里都是人,手机又没电了,一切都是那么巧合。

    傅时谨突然感觉到有人轻扯自己的袖子,立刻睁开眼睛。

    梅苒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能借一下手机吗?”

    没有问什么,傅时谨直接将手机递了过去,随后他看到她拨了110,脸上迅速闪过一丝讶异。

    电话很快接通了,梅苒用流利的英文和那边说,“你好……我怀疑有人非法拐卖儿童……”

    她若有似无地又看了一眼,见女人没什么反应,又继续往下说。

    闻言,傅时谨也扫了一眼对面,那女子果然目光躲闪、一脸紧张,为避免打草惊蛇,他很快收回视线。

    梅苒已经非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她的声音还是会抖,导致英文发音都有些含糊,“对,就在s市开往西京市的d8463次列车上,我刚刚听说她会在下一个站下车,现在离到站大概还有十分钟时间……”

    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心情紧张是难免的。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其他掩人耳目的方式,比如发短信或去其他车厢,可时间上不允许。

    如果那真的是一个被拐卖的孩子,如果他真的在下一站被那女人带走了,梅苒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honey,”傅时谨轻笑着倾靠过去,摸到她纤细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往下一滑,轻轻握住她微颤的手心,他同样用英文跟她说,“不用太紧张。之前乘务员检票的时候,我无意中扫了一眼,她目的地是终点站西京市。”

    男人的嗓音微凉,听起来竟有一种让人莫名心安的力量。

    梅苒微微吐出一口气,将他的话向那边又重复了一遍,得到回复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此时,对面的女人突然看了过来,梅苒清眸微睁,心尖儿都几乎捏成一团。

    傅时谨用手轻遮住她的眼睛,微微转过身,将头靠在她肩侧,用类似情侣间的亲昵动作遮住那一道探寻的视线,“别紧张,我一直都在,嗯?”

    尾音轻扬,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刷过耳根。

    梅苒的脸也刷一下迅速红到了耳根。

    更紧张了。

    她穿的是无袖雪纺衫,男人离得那么近,他的脸几乎贴着她那处裸`露的肌肤,那修长的腿也紧紧挨着她……梅苒的心随着那近在咫尺的轻缓呼吸而一颤一颤,无法自已。

    两个小时过得尤其漫长,好在还是到了。

    那女人抱着孩子似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刚下车便被两个出示证件的男人控制住,一脸绝望。

    梅苒随着一行人前往做笔录。

    后知后觉地发现,手一直被人牵着,手心是那么温暖那么有力,她偷偷地弯了弯唇角。

    做完询问笔录后,由于还需要核查和讯问笔录是否一致,两人只得留下来等,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子。

    “那女的全招了,孩子是她老公花了两万块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本来打算先送回老家养着,路上怕孩子哭闹,她还在奶米分里放了安眠药……”

    “不过,我很好奇啊,”她看向梅苒,“你是怎么知道她不是孩子亲生妈妈的?”

    傅时谨似乎也有些好奇,也看了过去。

    “我之前听她说孩子只有四个多月,可根据一般推断,孩子六个月的时候才能基本区分出熟悉和陌生环境,能对外部的刺激有情绪上的变化,并进行简单的坐、握等动作。”

    梅苒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那个孩子已经可以紧紧握住一颗红枣,肯定至少六个月以上,我想,任何一个妈妈都不会搞错自己的孩子出生多少个月吧?而且当时,她表现出非常明显的紧张和焦虑情绪。”

    年轻女孩啧啧称奇,“你观察得太细致,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你,可能又有一个家庭要面临失去孩子的不幸,你挽救了……”

    “这是我该做的,”梅苒垂下眼眸,黑长的睫毛遮住她眼底那一抹异样情绪,“每个孩子都应该在爸爸妈妈身边平安健康地长大。”

    傅时谨看着她,眼神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里面又有人出来,“没什么问题了,签个名字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