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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田甜语声略带哽咽,“她就是我的女神啊,虽然如同昙花一现,只留一曲成绝响……我们为了纪念她,特地……”

    梅苒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问,“追思会?”

    她怎么不知道mr死了?!

    “是啊,”田甜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七年了,这是我们mr米分自行组织的活动,就在这个周末,你要去吗?”

    梅苒想了想那画面顿觉遍体生寒,“不用。”

    气氛凝滞。她又问,“那个节目,你最喜欢哪个歌手?”

    “当然是天后余声啦!不过,有一个叫梅梦然的歌手唱得也不错。”

    沉重的话题被成功转移,梅苒笑笑,继续听她说,一顿饭吃下来也还算愉快。

    不过等到要结账的时候,梅苒却有些笑不出来了,走得太急忘了带上钱包,幸好翻了随身小包,找出了一张很少使用的黑卡。

    谁知却惊动了餐厅经理,这个匆匆赶来的微胖男人额头沾汗,点头哈腰,“梅小姐亲自光临,实在是荣幸之至!这是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纸袋。

    梅苒接过,说了声“谢谢”,赶在上洗手间的田甜回来之前把他打发了。

    “咦,这是什么?”田甜好奇地瞅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

    “餐厅送的礼物。”

    “这么好?吃个饭还有礼物送?”

    三言两语说不清,梅苒只得含糊道:“大概我们是什么幸运客人吧。”

    田甜深信不疑,梅苒见她对那礼物感兴趣,便送了给她。

    回到家时天已深黑,一盏灯柔柔驱散黑暗,梅苒累得不想动,躺在沙发上和闺蜜微信聊天:

    “你去参加《中国好歌者》了?”

    余声:你看节目了?!

    梅苒:没有,只是听说。

    余声:亲爱的,有空看看吧,我的第一首歌是献给你的。

    梅苒:……

    余声:对了,你堂妹也在,要不要我多多“照拂”?

    最末二字,似乎不能只看字面。

    梅苒刚要回复,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大大地跳动着“梅良之”三个字,她迟疑了一下才接通,“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那端传来的声音有些急躁,“想想,你现在有空吗?然然的助理打电话说她喝醉了,我刚好又脱不开身,你帮我去接一下吧?”

    仿佛怕她拒绝般,那边的人连珠炮似地报了一串地址后,就迅速掐断了电话。

    还真是拿捏得分毫不差。

    梅苒咬咬牙,只得认命地拿包出门了。

    三十分钟后到达会所,梅梦然的助理一看到她就像看见了大救星,立刻迎上来,小脸垮得像刷了一层过期的白漆,“她醉得很厉害,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不仅骂我,还打人,我一个人……搞不定啊!”

    借着灯光,梅苒看到她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手腕也印着一圈青紫,无奈地摇摇头,“她现在在哪里?”

    助理连忙引路,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惊得她目瞪口呆。

    只见平时皮嫩娇贵的大小姐,此刻正衣衫凌乱,被人毫不怜惜地箍住了双手,连拖带拽地从包厢里拉了出来。

    天啊!她忙不迭地揉揉眼睛,一脸惊恐,“这样不太好吧,然姐如果知道我们这样对她,会不会……”

    梅梦然看着瘦,但骨架大,梅苒则是纤盈那一类,哪里承受得住她的重量?愿意来接她还是在心底默念了一百遍“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后才做出的决定,一听这话直接松开手,“那你来。”

    梅梦然便被放倒在地上,不知磕到了哪里,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站在一旁的助理吓得腿都软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哪里还敢说什么话?

    梅苒靠在墙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动工”,这时走廊的光线突然一闪,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只见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过来,走在最中间的男人清隽如月华,依然是白天那身简单衣物,白色衬衫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灯光流转,他那双好看得有些过分的眼睛静静地藏在这片柔和的光影里。

    他似乎认出了眼前的人,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一眼,脚步略顿,“梅医师?”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梅苒只看到他的眼眸深处,仿佛微微摇曳着一簇光。

    ☆、第二章

    第二章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男人嘴上虽是这么说,却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动作,眼风淡淡一扫,他身后便有两个人走出来。

    梅梦然的助理自看到这个男人时便有些不对劲儿,眼见地上的人披头散发、形象全无,时不时还冒个酒嗝儿,心里都快哭死了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让然姐知道她在心仪对象面前这样狼狈失态,她一定会打死我的吧?!”

    那两个男人动作利落地将梅梦然拉起来,一左一右地架着往外走。梅苒回过神,刚想道谢,那人已然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望过去,只看见一个挺拔身影,和那随风微动的衣摆袖口。

    那声“谢谢”便咽在唇间。

    眼见人都离开了,助理也快步跟上去,“梅小姐,你和刚刚那位傅先生认识?”

    梅苒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助理见她一副似乎不愿多说的样子,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没有再问下去。

    梅梦然的米色保姆车就停在路边,上车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她额头又磕了一下,人倒是有些清醒过来,扒拉着车门开始耍酒疯了。

    经纪人去外地前还特地耳提面命过,这位大小姐眼下势头正盛,绝对不能闹出什么丑闻,想到这一幕或许早被伺机而动的狗仔们拍了去,明天妥妥地上头条,助理小夏不由吓得花容失色,“怎么办,怎么办啊?!”

    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不想这么快就失业啊!

    梅苒也有点头疼,摸到梅梦然的手,在虎口处的合谷穴上用力一按,她疼得“啊”了一声,乖乖松开了手。

    她顺势往里一推,人就稳当地坐进了车里。

    “梅苒?”

    梅梦然略睁开迷离眼睛,认出眼前的人,“呵呵呵呵”笑起来,“我跟你说啊,我终于见到他了!”

    她难耐地扭动着,双颊潮红,“他们拼命灌我酒,说只要我全部喝完,他们就告诉我ansel的消息……没想到他竟然就在现场。”

    “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唱一首他写的歌……”

    “不管不管,我想追他,我要追他我要追他!我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梅苒躲着她身上冲天的酒气,“你醉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又转头吩咐她助理,“给她泡一杯蜂蜜水,空调不要调太低,她睡觉会踢被子。”

    小夏一连应了好几个“嗯”,小心翼翼地开口,“梅小姐,今晚上的事……能不能帮忙保密啊?”尤其是关于傅先生的那部分。

    梅苒了然,点头,“回去吧,早点休息。”

    夜风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带着一股凉意,肆意穿过这片人间繁华。

    梅苒走了一会儿才在站点打到车,路上她给堂哥梅良之发了条短信,告知任务圆满完成,随即一路沉默到家。

    吹干头发,时间已过十点,梅苒坐在床边,只开了床头一盏小灯。

    橘色柔光照亮满室幽静。

    一会儿后,pad里有清越女声响起:“我是余声,非常荣幸参加《中国好歌者》……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回来,今晚这首《你是世间最好的相逢》,献给她。”

    熟悉的旋律盈盈溢出,梅苒静静听完,许久后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把视频关掉,随手从床头拿了一本书,刚翻开,一株风干的紫色薰衣草便跃入眼中。

    有些歌不适合深夜时听,有些回忆,却很适合在这夜深人静时想起。

    三年前,她和发小余声旅居法国,正是薰衣草漫山遍野开得荒艳的季节,她们相约一起出行,谁知在山城施米雅那通往普罗旺斯庄园的公路上,车子抛锚了。

    两人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对着干瞪眼。

    那会儿余声身上亲戚做客,性子有些暴躁,她用力踢了几脚车门,不知触动了车内什么装置,车子竟发出一声比一声尖锐的警报声。

    “靠!还是打电话叫人来吧。”

    知道梅苒是法语盲,余声也没想着指望她什么,幸好来之前自己恶补过一个星期的法语,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机准备求助。

    梅苒听好友叽里呱啦地和人交涉着,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面色是越来越不善,最后竟是用英文骂道,“fuck!”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余声气呼呼地摊手,“谁知道那法国佬乱七八糟在说什么,娘娘腔!他还一直问我说什么,真是有毛病!”

    梅苒:“……”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余声很看得开,席地而坐,摆摆手,“等着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将近入夜,山风微冷,从漫山的薰衣草花野里低低吹下来,幽香浮动。远处的山谷里隐约传来阵阵铃铛声,和着牧羊人的吆喝,衬得这荒野的暮色顿时变得生动起来。

    “看,有车来了!”

    梅苒话音未落,旁边一道影子突然射了出去,她定睛一看,只见好友一边跑一边比着大拇指冲到路边,“help!pleasehelp!!”

    黑色的凯迪拉克慢慢停了下来,车身被夕阳余晖拉长,斜斜地印在地上,好一会儿后车里才有人下来。

    余声见下来的是一个地道的法国大叔,人就有些懵了,指着身后抛锚的车比划两下,间杂几句法语,弄得彼此大眼瞪小眼,她只得放弃,弱声问,“glish?”

    大叔爽朗地笑,“sure!”

    两人便用英文调到了同一频道,愉快地检查车子去了。梅苒帮不上忙,只能站在原地等,借那黑色车子挡一挡山上冷风。

    旷野间,如墨夜色簇拥而来,头顶上,星子闪烁,像一丛丛火焰,静静在天上燃烧。梅苒看得入了迷,收回视线时,不经意往车内一瞥,目光顿住!

    后座的男人一身正装,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他应是刚从一场宴会上回来,眉间有几丝倦意,正微阖着双眼养神。

    这人通身的清贵气质,只怕不是出身寻常人家。

    似乎察觉到异样的眼光,男人忽然睁开眼睛。

    梅苒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一道幽冷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