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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归 第23节
    宋书华偏着头躲:“……谢谢,你为我准备这些。”
    陆明臣追着往他脖颈凑,今天的丈夫味道有一点点不一样,说不出来,但格外好闻。他再次把整张脸都埋进宋书华的脖颈,贪婪地吸取着他的气味儿:“不用对我说谢谢,我是你的丈夫……是家人……阿华,我爱你。”
    陆明臣并不善于说这种话,但爱意像是自动流到了嘴边,变成语言,容不得他不讲出来一样。单单是说出爱,他的心脏也剧烈地悸动起来,有些意乱情迷吻住丈夫的嘴。
    音乐在继续,亲吻也在继续,丈夫抱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用力。宋书华的心脏揪紧了,鼻子一阵阵发酸,他快要承受不住,最后还是推开了丈夫。
    “明臣,我饿了,先吃饭吧。”
    察觉到自己失态,陆明臣放开丈夫,有点尴尬。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让他们像回到了刚结婚时的安定妥帖。
    陆明臣认为爱不是固定一层不变的,爱会流动,会变化,时而深刻,时而浅显。他们的感情遇到过瓶颈,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一切都好像错了位。他放弃过,自暴自弃过,但并没有解决问题,只是让他自己日渐空虚孤独,也让丈夫痛苦。
    丈夫的一场表演,让他幡然悔悟。这小半年里,他努力弥补,仿佛重拾了两人之间的爱,才知道对丈夫的感情从未淡薄消减。只是不服气、不甘心,刻意隐藏起来,而再次翻涌出来,也如野火一样熊熊燃烧。在得到和失去间,他终于清晰地知道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从未改变过。
    坐在餐桌两侧,今天是他从酒店叫的餐,在丈夫回来之前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他倒了半杯红酒递到丈夫手边,随口问道:“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晚?”
    宋书华匆忙垂下眼睫,喉咙转了几转,以往驾轻就熟的谎话,今天说起来格外困难。
    “嗯?”
    “学生……有点笨,多教了他一阵。”说完他端过酒杯,喝了一大口,用酒精压住心里不太好的滋味儿。
    幸好丈夫没有继续追问。
    “今天你生日,是不是自己都忘记了?”陆明臣把切好的牛肉换到丈夫面前,又把他的换给自己。
    “嗯,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
    宋家没有年年过生日的习惯,其实陆明臣也没有,但丈夫的生日他一直都记得。看丈夫今天的样子,反应都迟钝了半拍,应该是有所惊喜的,那这几天的准备也就值了。
    “你过生日,有想要的吗?”
    宋书华一如既往摇了摇头:“我不缺什么。”
    尽管如此,陆明臣还是拿出一个小盒子,对着丈夫掀开盒盖,里边是一块百达翡丽的铂金表。
    “给你的生日礼物。”
    丈夫看了他一眼,无惊无喜,有点难为情的样子,接过道谢。
    这倒是在陆明臣的预料之中,丈夫对奢侈品和奢侈的享受都没什么兴趣。以往他认为这是一个人格优点,现在他也同样如此认为,可连这些东西没办法挑起丈夫的热情,他也不知道什么可以取悦对方,多少还是有些挫败。
    “我给你戴上吧,这是一对儿的。”陆明臣伸了伸手臂,把自己手露给他看,以前手腕上那只绿水鬼换成了这个款。
    宋书华把手递给他,戴上后,陆明臣又嘱咐了一句:“挺好看,以后都戴着吧。”
    吃过晚饭,宋书华看了眼一旁的生日蛋糕。
    那蛋糕样式简单得可以称得上简陋,圆形的蛋糕胚上面只有一层不太平整的奶油。面上几朵奶油花大小不一、歪歪倒到,只有那几个“生日快乐”的字写得遒劲有力、龙飞凤舞。这蛋糕放到任何一家甜品店,倒贴都不一定能卖出去。
    宋书华看着这只蛋糕,无奈又心酸地笑了笑。
    陆明臣也发现了丈夫盯着他的“杰作”看,大感尴尬。
    丈夫心灵手巧,无论家常菜式还是蛋糕甜点都做得又好看又好吃,一定瞧不上他这花了半天时间,做废了好几个才做出这个勉强能支得住蜡烛的蛋糕。那声笑,也一定是在笑话他吧。
    “吃好了?那我把桌子收了。”陆明臣只想把蛋糕赶紧抱走。
    “生日蛋糕还没吃。”见丈夫一脸纠结的神情,又说,“我对它许了愿的。”
    陆明臣只好把蛋糕放回丈夫面前,把塑料刀递给他:“吃饱了不用勉强,意思意思就行了。”
    宋书华没听他话,切下一大一小两块:“你不爱吃甜,小的给你。”
    陆明臣盯着他大口大口地把四分之一大小的蛋糕全部塞进嘴里,心里又酸又软。见丈夫还要切,他抓住他的手:“别吃了,小心积食。”
    “那明天再吃。”他视线落到丈夫那块没动过的蛋糕上,“你吃一口试试,好吃的。”
    口感味道自然是好的,因为用的都是最好的蛋糕胚和奶油,这些都是店里现成准备的东西。他把这么好的东西,做成了这种丢人的样子。
    今天是丈夫的生日,自己想要给他惊喜和感动。陆明臣不知道丈夫的惊喜和感动有几分,但他自己已经十分动容。
    宋书华是有很多缺点,但他依然是最好的人。他总是那么温柔善良,懂得换位思考,总是体恤着别人。
    动容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塞在胸口,温暖又妥帖。丈夫收拾餐具和剩下的蛋糕时,陆明臣总是忍不住跟着他在房子里转来转去。
    好几次宋书华一转身,就差点撞到男人身上。最后没好气地笑道:“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没事就先去洗澡吧。”
    陆明臣张了张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干脆听话先去洗澡了。
    只是在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另外的房间,宋书华眼底的笑意尽收,变成无尽的疲惫。他双手捧着脸,用力揉了揉。
    他不能够放任丈夫对他的感情,因为他一丝一毫都无法回馈。他的假装和表演也有限度,并不能无止境地扮演深爱。他不能接受那么多爱意,他配不上,也做不到。
    他日复一日地被内疚和羞愧煎熬,丈夫对他越好,他越是如坐针毡,那些被出轨的日子,是他唯一觉得被救赎的时刻。然而丈夫突然回归了家庭,将这所有的情感像枷锁一样施予他。而他正在亲手把对方推入深渊。
    晚上宋书华洗漱后上床,丈夫从善如流灭了灯,试探地从身后拥住他,贴着他的后颈,轻而粘地叫着他的名字。
    “阿华……你今天用了香水吗,很好闻。”
    “没有,家里的沐浴液换了。”
    他截住丈夫往他衣摆里伸的手,但那手反抓了他,把他双手按在头顶。
    “不是新沐浴液的味道……”丈夫脸贴在他颈窝里使劲吸,湿热的呼吸让他那块皮肤开始发烫,人也快要叠到了他身上。
    宋书华闭了闭眼,黑暗里艰涩又冷漠地:“明臣,我今天有些累……”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抓着他的力道松了,脸也从他身上抬了起来。
    他知道丈夫不太愿意做这事儿,这半年来,他从没有勉强过,要么憋着忍着,要么自己解决。他以为今晚的气氛恰到好处,不会被拒绝……
    “你要是想,等明天……”
    “不用了,睡觉吧。”
    第29章 逃避
    “小慧,别哭啦,领导都是这样的,说话不中听,也不会考虑我们的感受。咱就打个工拿个工资,工作没做好,重新做了交上去就行了,你把他的话当放屁咯。”
    资华航天精密机械公司总部茶水间里,一个女孩安慰另一个女孩。
    叫小慧的姑娘还是抽噎着:“但他有必要那么凶嘛,懂不懂尊重人啊。”
    言青已经在这边工作三年,对他们老板的臭脾气早就见怪不怪,稍稍觉得这茬新人有点娇气。
    “哎呀,老板脾气一向臭,对你们新人已经手下留情了。要是刚做报告的是我,肯定当场就被开除了。”
    姑娘泪眼婆娑的眼睛一瞪,赌气道:“开除就开除,到哪儿还没个工作。”
    “要开除谁呀?”一个清朗的男声插进来,茶水间门口杵着一个瘦高个,靠着门框,悠哉悠哉嘬手里刚接的热咖啡。
    “唐助,你不是说这段时间陆总的脾气变好了嘛,怎么今天又跟吃了炸药一样,把人小慧都骂哭了。”
    刚刚会议室那幕唐驰也在。销售部做报告,也不知道二组怎么想的,让新来不久的助理做。结果ppt讲了一半,客户名单错了位,和销售数据全对不上。
    陆明臣顿时火大,问哪儿找来的实习生,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问二组是不是敷衍他,浪费他这么多时间,把组长钱经理喷了个狗血淋头。然后会也不开了,报告也不做了,直接甩手走人。
    钱经理这种做销售的老油子,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只苦了这新来的小姑娘,心态瞬间就崩了,对老板的印象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果然看人不能看脸。
    唐驰掏了纸包递过去:“哎,可怜的,妆都花了。”
    突然来了个男同事,还是老板的总助,怎么看都是上司的样子。卢晓慧不太好意思,收住抽噎,撇开纸包,拿袖子蹭了蹭脸:“谢谢,我没事。”
    唐驰抽出纸巾塞到她手上:“陆总这人就这样,工作上不要让他挑到毛病,不然一准挨骂。避免这种情况有两种方法,要么你就尽最大努力把事情做得挑不出一点错,要么就别直接和他对接工作。今天的报告本来该是你们组长做的,结果他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你了。”
    女生怔怔地看着这个扎着一条花领带的年轻帅哥,这些话,她来公司三个月了,她的直接上司全没和她说过。
    “以后多跟言言学学,她很得陆总器重哦。”他指了指旁边那姑娘。
    小慧看了言青一眼:“谢谢唐助,我知道了。”说完擦了脸,擤了把鼻涕,从茶水间出去。
    言青也跟着要出去,走到门口时,却被唐驰伸出胳膊轻轻一拦:“言助,你要多帮忙带带新人啊。”
    言青是另一个销售组的助理,工作做得漂亮,人也漂亮,颇得老板好评。
    “她又没在我的组里,我怎么带?再说人事那帮家伙吃白饭的?”
    唐驰略过这茬,神秘一笑,低声道:“今年公司的业务量上来了,陆总对二组的工作也不是很满意,销售部要增加两个销售组……”
    言青一双杏眼霎时瞪大:“增加销售组,那组长的人选?”
    “你喊声‘哥哥’我就提前给你透露点消息。”
    “……滚吧。”
    “哎,言组长这么凶,以后在你手下工作岂不是也要被骂哭了。”
    增加销售组的事情开年公司就在传,对于新组长的人选大家也做了诸多猜测,言青是热门人选。她一直很忐忑,直到从唐驰嘴里听到这消息,才总算放了心。
    跟着又抱着一点八卦的心态,从这个离老板最近的人身上探听风向:“我说,咱老板最近受啥刺激了,前边不都挺‘平易近人’嘛,怎么最近又天天发火?”
    “……我倒是觉得老板最近终于正常了,前段时间才不正常。我当他助理快五年,从没看过他准点上下班的。只有前段时间,准点来准点走,多一秒都不呆,不知道为什么。”
    言青皱眉想了想:“说不定老婆怀孕了。”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板戴着婚戒啊,肯定结婚了,老婆怀孕不是很正常嘛。按点下班回家陪老婆,现在孩子出生了,又回来拼事业。”
    唐驰打了个响指:“你的推理很有逻辑,但绝对不可能。”老板是gay,娶的是个男人,公司里几位中坚老人都知道。但也没谁成天没事说这些闲话,所以后边来的不知道。
    “可不可能都不干我事,让我出去。”
    唐驰又笑嘻嘻地:“言言,中午一起吃饭呗?”
    “不。”言青撇开男人的手臂,自个走了。
    言青走了,他讨了个没趣。刚坐回办公室,就接到老板的电话,让他过去。
    唐驰敲门:“陆总?”
    “进来。”
    陆明臣指了指办公桌边上的一摞文件,都是他签完字盖好章的,让唐驰拿去重新分发。
    唐驰拿了文件,又听陆明臣说:“这一批新人,全部让人事重新培训考核。下次开会再遇到这种篓子,从人事到销售,经手的人全给我开除。我的时间经得起这么浪费?”他抬起眼看唐驰,神情冰冷,眼神凌厉,“是不是前一段我在公司呆得少,大家都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