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卫呈晋另外租了一辆箱型货车，除了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师傅。
    常玉婧有些奇怪, 卫呈晋解释说, 那是帮忙搬东西的, 路上可以和他换着开车, 比较安全。
    他们把昨天采购的东西都放进车厢里，又去车站取了寄存的东西, 车厢差不多就装满了。
    师傅先开车，转动方向盘朝着百安县去。
    水泥路被破坏得并不严重，有修复的痕迹，路两边的植物也被清理过, 还算开阔。
    而且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到村庄、农田，很显然的，末世后的耕地大部分都是依着交通网周边开垦的。
    不过此时地里大部分都光秃秃的, 还能看到一些黑色的圆圈, 那是烧秸秆留下的印记。
    车子开到半路，后面就追上了一辆同样的小货车, 迎面也有一辆小车驶来, 看它们的车速和行驶方向，感觉有要撞上的迹象。
    “抓好。”师傅大声说着，转动着方向盘，然后车子险险地擦着小车的边过去。
    常玉婧朝后看, 那辆小车跟后面的小货车也差点撞上，双方停下来吵了几句，才启动车子，然后跟他们的车就拉下了距离。
    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
    然而卫呈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他时不时地朝车后看，看那辆小货车跟到哪了。
    这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意外，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会是谢冰冰男友所在的那个吗？
    他看常玉婧对此没什么感觉，也就没说出来让她担心。
    幸运的是，接下来的路上没再碰到什么，他们顺利到了百安县，一路开到了孤儿院门口。
    孤儿院看门的老田看到车上的人，先是一愣，而后高兴地说：“常丫头回来啦！”
    老田转头就给院长打电话，告知了这个好消息。
    常玉婧朝老田招招手：“田叔，麻烦开下大门，车上东西有点多。”
    老田按了下按钮，电动门就开了，他跛着脚出来，“你能回来看看，大家就很开心了，不用买什么东西。”
    车子在常玉婧的指挥下，稳稳地停在了食堂门口。
    不远处的小操场上自由活动的孩子们见了，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有胆子大的，已经跑过来了。
    “玉婧姐姐。”常玉婧刚下车，腿就被一个小女孩给抱住了。
    随后又冲过来一个男生，抱着她的另一只腿不放。
    “玉婧姐姐回来啦！”有人把这消息喊出去，一群孩子就跑了出来，一下子就把常玉婧给围在中间。
    常玉婧看到这些孩子也开心，挨个摸摸他们的头，挑着回答他们的问题。
    她抬头看到闻讯赶来的院长和几位阿姨，朝她们笑了下。
    卫呈晋和这位师傅把东西搬下来，大孩子们也都来帮忙。
    林阿姨看着这么多东西，不由皱眉：“你这孩子，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你们自己吃什么？”
    “阿姨，我们够的。”常玉婧拉过卫呈晋，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我对象，卫呈晋，我带他来给大家看看。”
    “很精神的小伙。”院长笑着说。
    林阿姨点头：“郎才女貌啊，就像是电视剧里的男女主。”
    大家哈哈笑着。
    厨师高阿姨没怎么说话，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少，“别站在门口了，我去弄点吃的，暖和下身子。”
    常玉婧对上高阿姨的视线，朝她微微一笑，就看到她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她想到之前自己怪罪高阿姨的事，但有些事情，没有时间和经历，真的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
    高阿姨给他们三个人做了白菜炒饭，里头加了点淀粉肠，又煮了个紫菜蛋花汤。
    师傅吃完饭后，就开着车子走了，常玉婧和卫呈晋在大家热情邀请下，在孤儿院住下来。
    “这是米糊，可以给小娃娃在添加辅食，这一桶是我们自己榨的茶油，孩子要是有哪里磕碰了，抹一抹，消肿效果不错。”
    “这是我们自己晒的地瓜干，很软糯，放到饭上蒸一蒸，或是拿来煮甜汤，味道都很好。”
    ……
    “这些是我们自己做的零食，专门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准备的。”常玉婧一样样地给大家介绍着他们带来的东西。
    说到零食的时候，她还往门口和窗户看了一眼，她知道肯定有人会躲起来偷听的。
    关于种子，她就没有当面说，准备私下里和院长聊天的时候，再给院长。
    “你这孩子，有心了。”院长说着，拍了拍常玉婧的手臂。
    常玉婧笑了笑：“院长，等孩子们午睡起来，把他们聚集到活动室吧，看电影发零食。”
    “可以。”孤儿院的作息表还是很严格的。
    院长说着重重咳嗽一声：“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睡觉？”
    常玉婧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惊慌、懊恼的声音，以及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她忍不住偷笑了下，想起小时候自己也这样。
    “我让林阿姨给你们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你们现在到我办公室坐坐？”院长问。
    她有些事想跟常玉婧聊。
    因为孤儿院的封闭式管理，外界暂时也没有发现孤儿院的地瓜那么稳定。
    但这种事情迟早会露出去的，院长担心常玉婧他们护不住这东西，会被人坑了。
    她完全就没有把十代地瓜跟常玉婧给联系到一起。
    院长给两人倒了一杯水，“玉婧，你们知道你们的地瓜稳定性很高吗？”
    常玉婧点头：“知道，院长，有问题吗？”
    “那你们有往上申请吗？申请后，国家会接手培育这事，你们也能拿到奖励，不至于因为种子外流而血本无归。”
    “申请了的。”卫呈晋说，“院长放心。”
    “院长，”常玉婧点头，“我们这次过来，还给孤儿院带了几样种子，玉米、花生和黄豆，也是比较稳定的品种。”
    能稳定十代以上，这就没必要说出来的，可要吓到人的。
    “嫩玉米、嫩毛豆、嫩花生都好吃，以后孤儿院的孩子们有零食吃了。”
    院长看着常玉婧拿出来的布袋，沉默了一下，“你们的收入还行吗？”
    “孤儿院现在收到各方资助，手头已经很宽裕了。可以跟你们买种子的。”
    她想两个年轻人经验不足，想着能不能补贴下。
    “院长，说买就见外了。”常玉婧鼓着嘴，她不是很高兴。
    院长看着常玉婧一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其实，我以为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的。”
    常玉婧有些心虚地看向别处，去年的自己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不管孤儿院再怎样，她也在这里长大，这也算是她的家呀！
    “柳童就跟你不一样，但没想到，那丫头的运气那么差，孤儿院出去的孩子，还是太单纯了。”
    常玉婧忍不住问：“院长，柳芽儿到底咋了？”
    院长叹口气：“柳童啊，出去后结婚生子了，后来又遇到变故。她也说这几天会回来，你们要是多留两天，说不定就碰上了。”
    常玉婧沉默了下，“我觉得柳芽儿不像以前那样，跟我什么话都说了。”
    卫呈晋拍拍她的手，安慰了下她。
    “正常。”院长说。
    “每个人都会变的，毕竟你们离开孤儿院后，碰到的事情、遇到的人以及各种麻烦，总是会催着你们成长。”
    “也许吧。”常玉婧承认自己也有变的，只是她对于自己和朋友感情的变化，就挺难过的。
    卫呈晋见常玉婧情绪低落，干脆转移话题：“院长，我们这次来带了不少的糯米粉，明天组织孩子们搓汤圆吧。”
    此外，他们还带几根山药，这东西跟着汤圆煮，味道不错，也不会因为吃多了汤圆而不好消化。
    “行。”明天虽然不是冬至，但提前过还是可以的，院长相信大家都会很高兴。
    卫呈晋想起一事，忙问：“院长，有玉婧的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的。”院长点头，从书架上拿下两本厚厚的相册，递给卫呈晋。
    而后她又打开电脑：“数量其实不多，大多在电脑上。”
    卫呈晋看着翻开相册，每一张上面都有时间，很快就找到了常玉婧到孤儿院的第一张照片。
    常玉婧刚到孤儿院的时候还在襁褓中，粉嘟嘟的，很可爱。
    卫呈晋抬头问院长：“院长，这些照片，电脑里都有吗？能发给我吗？”
    “有。”院长点头，看着卫呈晋的眼神柔和很多。
    看来他们晚上找他谈话时，可以温柔一点。
    从办公室出来，常玉婧带着卫呈晋在孤儿院里走走，去看她小时候常躲起来的地方。
    去看她的花盆现在是谁在用，又种了什么东西。
    围墙上的哪片涂鸦有她的手笔，哪边的田埂有她的功劳……
    卫呈晋捏着手机，把她说的每个地方都拍下来，还录了个小视频。
    “画面可以做旧，到时候弄一个你小时候的动画视频出来。”
    常玉婧有些惊讶：“动画？以我为主角？”
    “对呀，你想不想？”
    “你来做？”
    “不是，找人帮忙。”
    “那还是算了吧，我的童年其实没那么有意思。”
    “我的不也没意思，既然我们没办法回到过去去改变，那就试试在虚拟世界中补偿自己吧。”
    常玉婧侧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