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您忙您的，这边我自己能搞定。”
    李红帅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自己过招了，在姜泽宇看来，前者没有任何的威胁。
    挂掉了村长姜和财的电话后，他并没有离开派出所，吃完早饭，便继续躺在床上休息。
    就在姜泽宇第二次进入梦乡后不久，姜抗美一行人来到了靠山镇派出所，因为镇上的路面比较平整，所以十岁的姜至高也能推得动护理床。
    在靠山镇，李红帅也算是一号名人，怕暴露自己幕后主使的身份，他并没有下车，并且还叮嘱姜至高，等自己把车开走以后，再推着姜抗美进派出所大院。
    “爷爷，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等李红帅走远，姜至高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地对爷爷姜抗美说道。
    听闻此言，姜抗美不由得心中一疼。孙子心地善良，明白是非，可自己却昧着良心，跟李红帅合伙讹诈姜泽宇，实在令人汗颜。
    但是没有办法，姜抗美自知年老体弱，基本上等不到孙子成人的那一天。
    为了能让姜至高顺利完成学业，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不管是生命，还是良心、名声，他都可以舍弃。
    于是，姜抗美扯谎对姜至高道：“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姜泽宇可是害死你爹妈的仇人，咱们朝他要两个钱，那是便宜他了！”
    “哦。”虽然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但姜至高却说不清具体为何，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应声。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姜至高上个月才满十周岁，心智未开，大人们说的一些话，他根本就听不懂，并且一听爷爷提起了死去的父母，他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派出所值班室内，看到姜至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推着姜抗美进了院子，赵保国吓了一跳，赶紧穿上外套，迎了出来。
    “停停停，小朋友，这怎么回事？你…你该去卫生所的啊。”赵保国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警察同志，您一定要为我们爷孙俩做主啊，我儿子儿媳被小人害死了，村长也收了贿赂，和凶手穿一条裤子，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不然绝对不敢打扰你们工作。”
    见迎出来的警察像是个热心肠，姜抗美瞬间演技爆发，涕泪横流，鸣冤哀嚎起来。
    “啊？还有这种事？”赵保国一听，脸色立即凝重起来，按照姜抗美的说法，这八成是一桩大案子。
    “千真万确啊，警察同志！”姜抗美抽着鼻涕道，“我要是骗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好好，大爷，您先别激动，咱们有话进去说。”赵保国说着，就要推姜抗美进屋。
    “喂，小赵，这什么情况？”
    刚刚上完厕所的牛鸿飞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出来问道。
    “牛叔，出大事了，这位大爷报案说，他的儿子儿媳被人谋杀了。”
    赵保国语气焦急道。他才调来靠山镇工作了不到一个月，没想到镇上竟然连续发生了两桩命案。
    “别担心，这老爷子糊涂了。”
    牛鸿飞拍了拍赵保国的肩膀，笑着说道。他昨晚见过姜抗美，知道这老东西唬人的本领是一绝。
    “你什么意思？你特么才糊涂了！”
    姜抗美瞪大一双浑浊的老眼，厉声断喝道。
    他眼睛花，再加上牛鸿飞昨晚没讲过话，所以并不知道后者是带走姜泽宇的两名民警之一。
    “哈哈，行，是我糊涂了，您老千万别生气。”
    牛鸿飞一边笑着敷衍，一边朝赵保国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他少管闲事。
    作为靠山镇派出所资历最老的警员，虽然工作态度和能力都不行，但牛鸿飞和所里大部分同事的关系，倒是搞得特别好。
    新来的赵保国自然不敢得违他的意，只能带着满心的疑惑回了值班室。
    赵保国走后，牛鸿飞突然态度一转，热情地对姜抗美说道：“嘿嘿，大爷，您是来报案的对吧？走，我给您做笔录。”
    牛鸿飞的态度变化让姜抗美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不过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总不能要求换人。
    就这样，牛鸿飞推着姜抗美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窗，拿出记录本，开始仔细地询问起来。
    按照李红帅来时教的那套说辞，牛鸿飞开始扭曲事实进行陈述，牛鸿飞听得非常认真，手上的签字笔不停地在记录本上书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地，姜抗美察觉到了不对。
    牛鸿飞的问题似乎有些细致过头了，最后甚至问起了姜式药谷种植草药的品种。
    “牛…牛警官，中药这玩意我不懂，你们还是快点给姜泽宇定罪吧。”
    姜抗美擦着额头上渗出的虚汗，嗓音虚弱道。
    “姜大爷，您说笑了，定罪得按照程序慢慢来，怎么可能我一个人说的算？”
    牛鸿飞哈哈一笑道，接着继续一本正经地问起了问题。没有办法，姜抗美只能继续配合着回答。
    虽然已经到了九月份，但是当地午间的天气依旧炎热，办公室内门窗紧闭，躺坐在纯棉床垫上的姜抗美热得够呛，屁股和后背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气人的是，牛鸿飞不仅坐的是带凉席垫的椅子，还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冰水，一边提问，一边美滋滋地喝着。
    “牛警官，能不能也给我接一杯？”姜抗美吞着唾沫问道。
    “这…这不太好吧。”牛鸿飞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姜抗美说道，“我们办公室的饮水机可好几年没清理了，里面不太干净。大爷，您刚动完手术，还是别喝了。”
    “不打紧，不打紧，我们农村人没那么娇惯，平时渴了都是直接喝自来水。”姜抗美摆了摆手，嗓音干哑地说道。
    牛鸿飞心中暗笑，约莫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将记录本看似随手地放到护理床的床沿。
    站起身假装去接水的同时，他不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提醒道：“大爷，所里有规定，当事人也是不能看笔录的。”
    “不能，不能，你放心吧警官。”姜抗美笑着应了一声。
    然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瞥向记录本。
    结果，当看清上面写着的内容时，一股急火瞬间便涌上心头，姜抗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