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卓伟的说法，当曾立果知道二人收集了他的犯罪证据时，非但没有暴怒，反而表现得异常镇定和平静，似乎早有预料一样。
    不过曾立果称，五千万对他来说还是太多了些，公司以及省里拨发下来的项目资金，他从来都没有中饱私囊过。
    卓伟和张清水跟在曾立果身边近十年，他们当然知道后者的这句话是真的。但没钱是不可能的，因为曾立果的来钱渠道并不是这个。
    在那篇文档的末尾，卓伟有这样一段自述：
    “把五千万降到两千万，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但曾立果与石友三，以及奉天银行的杨奉之来往密切，在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前，五千万并不算多，看来这个老东西还有别的阴谋……”
    这段后面，写的是他为了以防万一，在和曾立果挑明的当天，到工艺品店订做了这只陶瓷盒子，并且交给了情妇刘菖蒲保管。
    文档末尾，写着他们在不久后一次出差的过程中，收到了曾立果的两千万汇款，日期是今年的一月四号。
    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姜泽宇推断，曾立果可能就是在这期间，对二人在公司里的实验设备动了手脚。
    将一切证据确认完毕后，姜泽宇小心地把电脑硬盘中的文件剪切到手机里，又删掉了历史记录，这才放心地关掉电脑，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只是他翻来覆去了好久，甚至脑袋都有些疼了，却仍旧无法入眠。
    没办法，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杨婷的父亲杨奉之，会卷入这桩案子中。
    看来杨中奥能够再次回到阳光药业工作，靠的并不仅仅是父亲杨奉之许诺给石友三的好处，很可能后者与曾立果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而与曾立果这种斯文败类关系密切，杨奉之的底子恐怕也不会干净，虽然能成为银行家的人，不可能是善男信女，但是坏人与罪犯完全是两个性质。
    姜泽宇不知道，如果事后查明杨奉之也参与到了犯罪活动中，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虽然杨中奥兄妹都是明白是非之人，但是大道理和漂亮话谁都会说，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能像圣人一样看事、做事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寥寥无几。
    姜泽宇并不认为，当他揭露了杨奉之可能犯下的罪行后，杨中奥兄妹俩还会继续把自己当成朋友。
    即便他们嘴上不说，在心里也会留下一道沟壑，并且这道沟壑永远都不会填平。
    正义与正确之间，自己该如何选择呢？
    就这样，姜泽宇在心中天平不停的左右摇摆中，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九点，这对有着早起习惯的姜泽宇来说，算是久违的一次懒觉。
    他打开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有家里座机打来的，有金姒的，并且还有刘菖蒲的。
    姜泽宇顿觉诧异，心说她难道还有另外的证据忘了给自己？
    姜泽宇不敢怠慢，赶紧回拨了过去。估计刘菖蒲也正守在手机前，只过了几秒钟，就接听了电话。
    “刘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虽然昨天登门的时候，姜泽宇谎称他是刘菖蒲朋友的孩子，以阿姨相称，但是双方既然已经挑明了身份，自然不能继续那么叫了。
    就听电话那头的刘菖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姜先生，我昨晚又想了一夜，觉得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所以我决定出庭作证。”
    “额…这就不必了吧，你明天不是要去洛杉矶吗？”
    虽然有刘菖蒲出庭作证更好，但是在有了如此多证据的情况下，意义并不大。
    另一方面，刘菖蒲参与的那项外派工作，对她本人以及家庭而言非常重要。
    一旦与国外公司的合作研发工作取得了成果，刘菖蒲能够得到的利益回报，绝对是千万级的。
    仅仅为了锦上添花，就耽误了人家的大好前程，说实话，姜泽宇挺过意不去的。
    然而刘菖蒲却是语气坚决道：“姜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比起未来的富足生活，我更希望心中无愧。”
    她和卓伟和张清水二人毕竟曾有过非同寻常的关系，虽然这样做对吴权有些不公平，但是刘菖蒲觉得，只有彻底斩断过去，才能更好地迎接明天。
    见刘菖蒲心意已决，姜泽宇也没有继续再劝：“那好吧，不过我可赔不起你误工费。”
    “哈哈，放心吧，姜先生。”刘菖蒲轻笑着说道，“本来我参与那个项目，就是为了躲避曾立果的报复，眼下情况变了，我还舍不得跟家人分开呢。”
    考虑到自己的计划才进展到一半，距离开庭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姜泽宇并没有让刘菖蒲的立刻动身来到谷平市。
    至于去机场扑了个空的方大勇和黄令，姜泽宇也没有让他们回来，而是派他们保护刘菖蒲一家人的安全，以防万一。
    接下来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出不得差池，必须由姜泽宇亲自上阵，所以有没有方大勇等人帮忙，也就无关紧要了。
    结束了和刘菖蒲的通话后，姜泽宇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马上回去。
    退完房临走时，他又去了一趟杨婷的办公室，检查了一下后者气虚病症的恢复情况。
    头疼的是，才几日不见，杨婷的脉相又变得浮躁不安起来，这并不是好征兆，弄不好之前的治疗成果，就要前功尽弃了。
    “婷姐，你…你还在想你父亲的那些事吗？”
    姜泽宇试探着问道。没敢据实说明杨婷的实际身体状况。
    “没呀，怎么，难道我的老毛病又要犯？”杨婷神情担忧道。
    虽然没在她的脸上看出说谎的微表情，但姜泽宇估计，杨婷肯定是在嘴硬。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姜泽宇也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只能扯谎说道：“别担心，只是有点征兆，多注意休息就行了。”
    气虚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急症，但麻烦就麻烦在不好治愈，即便在那本《青囊要术》中，也没有记载相关的治疗手段，只能通过传统的手段进行治疗。
    好在杨婷还算年轻，除了气虚之外，没有其它的顽症，即便复发，也还在姜泽宇的能力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