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全部都是系统的自动回复。
    所以。
    他发的是什么？
    他夜里凌晨三点多到底发的是什么？
    他夜里凌晨三点多趁她熟睡时发过来但又撤回的信息究竟是什么？！
    疯。掉。了。
    阮枝桃凭空踢了下身上的薄被子，她这么一冲动，手上的手机没拿稳，突然从她手里滑落。
    “哐当——”一下，砸她鼻梁上了。
    “……”
    嗷！好痛！
    阮枝桃捂着脸，侧身趴到了床上，整张小脸都陷入了软绵绵的枕头里，缓了好一会儿，鼻梁上的阵痛才消失。
    她没起身，依然闭着眼睛窝在枕头里，清空了下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没让自己再猜想下去。
    如果池衍真的有什么话想告诉她，应该会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她。
    虽然但是。
    她还是好想知道他昨天晚上究！竟！给她发的是什么？！
    既然这么纠结，不如直接问他一下好了，省得瞎猜个没完。
    阮枝桃“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她拿过手机，解锁后直接进入跟池衍的对话框，而后又一鼓作气在键盘上输入一行字。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输完字，她却怎么也点击不了发送键，明明只是指尖轻触一下的工夫，她却突然办不到了。
    也不知是指头太重，还是发送键上有刺，阮枝桃犹豫了半天，却怎么也点击不下去。
    僵持了半天，阮枝桃到底是没发送出去，一个字一个字的又给删除了。
    只是删到一半，她的指间不小心触碰到了发送键，剩余的你昨天晚上是，六个字，“嗖——”地一下，发送了出去。
    “……”
    阮枝桃吓得身子一僵，她倒也没做任何停顿，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那句话给撤了回来。
    屏幕上只留下那句。
    ——你撤回了一条信息重新编辑
    “……”
    先前池衍撤回了一条信息，这会儿又轮到阮枝桃撤了一条，倒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可好笑的是从昨天加上池衍的微信，两个人的对话就一直都是系统匹配的留言。
    谁都没朝前迈那么一小步。
    晚上团队的杀青宴没去别的地方，就聚在池衍的房间叫了些外卖。
    阮枝桃落座的位置，对面刚好是池衍，两个视线相触碰时，只觉有些尴尬，似是都很默契的知道对方在微信里撤回了一条信息。
    “不瞒你们说，同志们，今天我一觉睡到了下午，好家伙，竟然睡那么长时间都不觉得饿。”肥仔一坐下来就感叹道。
    阿king在旁搭话道：“早午餐两顿都没吃，那今天晚上你不得放开肚子吃了？”
    “那可不。”
    梁斌问花椒：“菜齐了吗？”
    “还没，就差个烤鸭了。”花椒移动了下桌上的其他菜，“我们把中间的位置空出来吧。”
    “对了。”梁斌似是想起了什么，遂转向旁边的池衍问道，“下部电影的剧本看好了吗？”
    池衍微点头：“嗯，差不多了。”
    “怎么样，虽然下个月就要进组，无缝进组会有些累，不过这个电影我跟你说实话，你真的不能错过。”梁斌接着道，“我反正跟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你也别怪我先斩后奏，这个电影可是圈里最具有票房号召力的阮导的新作，而且可是阮导钦点你作为他新电影的男主，这我可真拒绝不了。”
    说话间，点的烤鸭刚好上桌，被酒店的服务生放到了桌子的中间。
    池衍望了一眼刚上桌的烤鸭，余光的视线却不动声色的揽住了对面阮枝桃的身影，下次进组她就不能日夜陪伴自己了。
    为了多留她几日，已经刻意给芥末延长了七天假期，但不可能再一直拖下去了。
    一旦进组，忙起来就顾不上其他，到时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就更别说发展感情了。
    池衍垂下眼眸，低声回了梁斌一句：“我再考虑下。”
    梁斌见他这般迟疑，虽则好奇，但也没多探究，只是继续劝说道：“这部电影拍好了，你不但能直接转型成实力派，还能顺利打入阮导的圈子里，不夸张的说只要拍了阮导的作品，基本就能在电影圈里站稳了，以后好的电影剧本会接到手软，我不懂你有什么好考虑的。”
    “就是，boss，这有什么好犹豫的，阮导可千万不能得罪，一旦得罪，那以后在电影圈就是寸步难行。”花椒也在旁劝说道。
    池衍安静地坐在那里，思忖片刻，他才终于下了决定：“你们看着办吧。”
    话落，那边肥仔即刻欢呼道：“那这么一来，今天不止是庆祝杀青，也要庆祝哥又接了个重磅电影，对不对？！”
    “当然，所以今天我们一定要喝个痛快。”梁斌举起了一杯香槟。
    其他人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香槟。
    阮枝桃跟着举起一杯果汁，碰杯时，她看到池衍的情绪并没有那么高涨，在其他人的衬托下，反倒有些低迷。
    但想想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冷冷清清的淡如水，情绪没太多波动，看不出大悲，也看不出大喜。
    那天晚上的庆祝宴一直持续到深夜都未尽兴，吃完饭，千薇跟着姜硕他们照例打游戏去了，阮枝桃无所事事的坐在一边玩手机。
    梁斌已经提前离席，池衍也不知去向，猜他应该又去阳台抽烟了吧。
    阮枝桃百无聊赖的打开微博，只是还没来得及看，一条微信新消息就突然从屏幕上方冒了出来。
    是池衍发过来的。
    ——来阳台这边
    本来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的阮枝桃，一看到这条信息，就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可整个人却有些恍然，都忘记回复池衍，只是抬头看了下周边。
    看姜硕他们玩得正尽兴，个个闷着脑袋专注于游戏，于是她独自起身，趁他们不注意时，朝着阳台走了过去。
    夜深人静，阳台那边依然灯光昏暗，只有房间里些微的余光笼亮了小半个阳台。
    阮枝桃握着手机，踏进了阳台，不远处，池衍侧身倚在那里，并没有抽烟，似是专门在等她。
    见她进来，池衍将手边的一盒草莓牛奶顺着阳台的栏杆，推给了她：“喝牛奶吗，你喜欢的草莓牛奶。”
    “谢谢。”
    阮枝桃伸过去了手，只是阳台里面灯光偏昏暗，她没看清，池衍还没松手时，她就直接伸手抓住了那盒草莓牛奶。
    两个人指尖相触碰的那一瞬，仿佛如过电般麻滋滋的，阮枝桃几乎下意识的缩回了手，牛奶没拿到，却一把扯下了盒子上的吸管。
    “……”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池衍没说话，只是将牛奶放到阮枝桃的面前，他才收回手，但唇边的笑意却不自觉漾了起来。
    阮枝桃站在那里，她将手机随手插进口袋里，而后她才默默的撕开手上吸管的包装，插进了牛奶的盒子里，等了些许都不见池衍开口说话，于是她主动挑了个话题。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池衍微点头，拿过手边的另一盒草莓牛奶：“嗯，我加上你的微信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昨晚在微信上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不过又撤了回去。
    “就是刚才那句话，我加上你的微信了。”
    “……”
    “你呢？”池衍长指撕开吸管上的塑料包装，接着问道，“今天早上你是不是也有话想对我说？”
    阮枝桃喝了一两口草莓牛奶，才微点头：“对，就是我刚才问你的。”
    她顿了一下，双手捧着草莓牛奶，又小声回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阳台那里突然就安静了下去。
    阮枝桃乖乖的站在栏杆前，她双手捧着那盒草莓牛奶，就着吸管小口喝着牛奶。
    快见底时，她越发小心起来，怕像上次一样吸空牛奶，发出奇怪的声响。
    牛奶喝到一半，那边才终于响起池衍的声音：“我下个月就要进组了。”
    阮枝桃将吸管拿离嘴边，微转头望向池衍：“嗯，刚才在餐桌前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恭喜你接到了个好电影。”
    池衍没再说话，只是淡然垂下了眼眸。
    昏黄的灯光下，他单肘撑着栏杆，慵慵懒懒的侧身站在那里，长指似是无意识的摩挲着牛奶盒的边缘。
    不知是不是错觉，亦或光线过于黯淡的缘由，阮枝桃总觉得他看起来像是有很多心事的样子。
    哪怕她恭喜他接到了个好电影，他也没太多的喜悦。
    见池衍不说话了，阮枝桃遂又捧起手里的牛奶，继续喝了起来，只是刚喝了两三口，就听见池衍突然问她：“你有空的话，会来探我的班吗？”
    “嗯？”阮枝桃转头，刚好对上池衍望过来的视线，她好像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又反问了回去，“探班？”那。
    以什么身份呢？
    曾经的代班临时化妆师，还是好朋友的身份？
    “嗯，如果我忙起来，没时间见你，总让你过来看我的话，会不会很麻烦？”池衍的眼眸清淡如水。
    但眼底的微光涟漪又似是藏着万千深情。
    带着些撩人的灼热。
    阮枝桃闷下脑袋，避开了他的视线：“那你想见我吗？”
    池衍眼眸如烟的望着她乖巧的侧脸，敛声回她：“很想见，但我更想。”
    他的声音如常般凉若清泉，但低低的传来时，恍若两颗玉石在耳边摩擦，摩得人耳鼓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