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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遇良辰 第169节
    高氏道:“大娘快说,可别让我着急了。”
    陈老太太道:“玉儿说,她在数脚边野花的花瓣有多少。”
    高氏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孩子……”
    两个人走进院子,陈老太太刚好与窗边的谢良辰四目相对。
    陈老太太习惯地道:“辰丫头在家啊,做什么呢?”
    谢良辰抬起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如同没有听到般,转身离开窗子坐在了桌案旁,半晌她才舒一口气,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随便说什么都好,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居然就这样撇下了祖母和舅母。
    也太不知礼数了。
    陈老太太怔愣在那里,旁边的高氏“嘘”了一声:“良辰定是在思量事,没瞧见我们,我们出去说话。”
    两个人说完轻手轻脚鬼鬼祟祟地出了院子。
    院子里没有了旁人,谢良辰将手里的信函收好,打开了面前的账目,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杂念清除出去。
    一阵清风拂过,不知从哪里又飘来了兰花淡淡的香气。
    ……
    定州衙署的大牢里。
    宋启正看着眼前的人,他知晓宋家还会有辽人的眼线,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何管事,何宽是他从家将中选出的护卫,在战场上受了伤之后,就被他留在定州帮他打理事务。
    宋启正目光幽暗,他得有多失败,才会让身边的左膀右臂背离他。
    何宽被压回定州之后,一直在受审,虽然到现在为止何宽还不肯说,但宋启正有信心,一定会在何宽死之前,问出他想要知晓的真相。
    “老爷,”家将上前道,“二爷来了,就在外面等着呢。”
    宋启正皱起眉头:“我不是说了吗?我审问何宽的时候,不准任何人靠近。”
    第二百五十六章 打探
    宋启正脸色难看,这段日子他除了军营和衙署之外,就一直在大牢里盯着何宽,吩咐过家中除了宋老太太,谁的话也不用传进来。
    家将低声道:“二爷连着几天都送饭到门口,我们一直没有通禀,今天也是看二爷太过着急,这才……”
    宋启正问家将:“多久了?”
    家将道:“何宽被压回来二十天,您也二十天没回府了。”
    一转眼过了这么长时间?
    宋启正心中算计着,京城来的人也走了三天了。
    宋羡让人将何宽压回定州之前,已经向朝廷禀告过,跟着何宽一起回来的还有邢州的官吏,宋启正提审何宽时,邢州官吏一直在场。
    之后京城还来了人,拿走了这些日子审问的文书,然后让宋启正先行处置此事,有了结果上报朝廷。
    朝廷也算给了宋家父子足够的脸面。
    越是这样,宋启正越是着急,他在宋家军中查乔副将的党羽,没想到最后却被宋羡抓住。
    人都送到了他面前,若是再不能将整桩事理清楚,他未免太过无能。
    心里着急,时间也走得飞快。
    宋启正站起身向外走去,他的确应该缓一口气。
    走出大牢,进了衙门二堂,就看到宋裕站在那里等待,父子两个四目相对,宋裕神情顿时一僵,眼睛中露出几分担忧:“父亲,您……瘦了,是不是最近军中事务太多?”
    被宋裕这样一说,宋启正觉得自己的官服确实宽大了些,不过宋裕的面色也不好看,也像是经过一场大病似的。
    宋启正道:“你怎么了?”
    宋裕咳嗽一声:“儿子受了些凉,不碍事。”
    父子两个说着话坐下来,宋裕忙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宋启正面前:“都是父亲爱吃的饭菜,儿子为您布菜……”
    “先放着吧!”宋启正鼻端还能闻到大牢里的血腥气,委实没什么胃口。
    宋裕重新坐下来,试探着道:“父亲这么久没有回府歇着了,母亲和我都很担忧父亲,大哥也在京城没有回来,整个宋家现在就只有儿子最清闲,想要帮忙,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如果不是审问何宽,或许宋启正会让宋裕从旁帮忙,但何宽在宋家时间太久,从宋羡母亲在的时候,何宽就在他身边。
    细想这下,宋启正就一身冷汗,身边一直有人窥伺的感觉,让他遍体生寒,何宽到底是什么时候投奔的辽人?
    宋启正浑身不自在,警惕身边任何一个人,连同跟随他多年剩余的家将,他都起了疑心。
    “不用,”宋启正道,“这段日子你只要带着人仔细巡营就好。”
    “只有大哥能帮父亲吗?”宋裕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儿子太……”
    宋启正挥挥手:“好了,与你无关,等有了消息我自然会知会你。”今日宋裕也不知道怎么了,比往常要急切似的。
    宋启正深深地看了宋裕一眼:“家中都还好吧?你母亲怎么样?”
    “好,”宋裕道,“母亲没事,就是念叨父亲,祖母身子也不错,母亲还说若是父亲总不回来,她就去镇州侍奉祖母。”
    宋启正思量片刻:“让她去镇州也好。”
    宋裕心中一颤,看来父亲是真的不准备回府,在查清何宽的事之前不准备见任何人?是怕被人察觉到什么?
    定州府里只有他和母亲,父亲这是在防备他们母子?
    宋裕垂下眼睛,免得被看出心中所想,母亲身边的管事妈妈被盘查,尤其是赵妈妈,赵妈妈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陪房,母亲最信任的人,突然被抓,母亲大惊失色,之后才知晓是因为何宽。
    赵妈妈和几个管事被带走之后,就没有半点消息,人被关在哪里,有没有招认出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定州府衙这处密牢,一向是父亲身边的人把守,除非父亲示意,否则半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邢州有官吏一起跟着审问的时候,宋裕想要通过那官吏打听些消息,也不知道宋羡到底与那官吏说了些什么,无论他怎么邀请,明里暗里使了不少劲儿,那官吏就是纹丝不动地守在府衙,直到离开定州之前,一步都不曾迈出去过。
    宋裕只好换了个法子,三番两次来送饭,即使见不到宋启正,他也会在二堂等一个时辰,今天宋启正总算来见他,不过让宋裕没想到的是,宋启正半点不露口风。
    宋裕暗地里皱眉,他不想宋家出了大事的时候,他还被蒙在鼓里,自从三弟死了之后,父亲对他们母子的态度就变了,尤其对母亲,他知道父亲埋怨母亲将调兵令牌给了三弟,一时半刻还不能完全原谅母亲。
    不过父亲从京城回来之后,将母亲接回定州祖宅管事,就是一切复苏的前兆,可惜他们一家尚未回到从前,何宽就被宋羡抓了。
    真是半点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父子两个各有心事,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看着宋裕垂着头,宋启正心中犹豫要不要与宋裕在二堂用了饭再离开,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家将进来禀事。
    宋启正起身走到旁边,家将压低声音道:“人找到了。”
    何宽的舅母招认说,何宽在定州府有处大宅,宅子里养了三四个女子,这是何宽醉酒之后亲口承认的,他们在定州盘查了几天,终于找到了那处宅院。
    宋启正心中一喜,他就在等这个消息。
    “你先回去吧,”宋启正吩咐宋裕,“如果顺利的话,过两日我就回府,有事府中再说,你不要再来。”
    宋裕站起身,快走几步仿佛要送宋启正,眼睛却一直看向密牢的方向。
    一阵脚步声传来。
    宋裕看到宋家家将压着十几个男男女女向密牢而去。
    宋裕心中一沉,恐怕是何宽的底被宋启正摸清楚了,人人都有弱点,就算何宽死不开口,但他身边的人未必什么都不知晓。
    也许某些蛛丝马迹,就能让宋启正疑心。
    “二爷,”宋家家将上前阻拦,“老爷吩咐过,谁也不能靠近密牢,我送二爷出去吧!”
    宋裕转身向外走去,脚步格外的沉重。
    宋启正走回密牢,大牢中多点了油灯和火把,将抓来的人照得清清楚楚。
    宋启正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掠过,有一张面孔映入眼帘,他忽然觉得十分熟悉。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可笑
    宋启正只觉得胸口一阵怦怦乱跳,如同擂鼓般,耳边也是传来嗡鸣声。
    是那个人。
    当年他在新宅宴请宾客,宋羡生母却私会外男,被人撞了个正着,下人本没看到那外男的相貌,那男子仓皇逃走的时候,掉在地上一枚私印,私印上刻着他的名讳:冯绛。
    冯绛幼时父母双亡,被冯家夫妻收为义子。
    冯家本就是书香门第,宋羡生母和冯绛从小通读诗书,不知晓冯绛来历的人,只当他们是亲兄妹。
    因为二人的才貌委实有些相似之处。
    他迎娶宋羡生母之后不久,岳父母相继过世,将冯家剩余的家财都给了冯绛。
    宋启正回去奔丧时,就听到闲言碎语说,岳父母这般做,是为了弥补冯绛,他们本就喜欢冯绛,可惜当年一时选错,将冯绛收了义子,否则可能就是入赘贤婿。
    当日的话如同一颗沙砾洒入了宋启正眼睛里。
    后来冯绛一直不肯婚配,还向朝廷请求来到北方入职,宋启正心中就愈发不舒坦。
    平日里猜疑的事,如今就摆在眼前,宋启正哪里有不信的道理?
    但宋羡生母却为那男子开脱,说那男子并不是她义兄冯绛。
    宋启正脑海中回想起他的正妻,宋羡的生母那恳切的目光。
    耳边也是她急切的声音:“是真的,赵老将军家的管事妈妈请我去的,管事妈妈说,赵夫人身子不适,让我也去瞧瞧。”
    “我走到后院,突然有一个男子从竹林里出来,上前搂住了我,见到下人前来,那男子就逃走了,我看到那男子的面容,他不是我义兄。”
    那时候他压着胸口翻腾的怒气和羞臊,带着她去问赵夫人,赵夫人并没有约她前往,赵家也从来没那样一个管事妈妈。
    当日宾客甚多,赵家人走了几趟,下人到底有多少个门房没有记清楚,但既然赵夫人说不曾见过那管事,只能是宋羡生母在扯谎。
    宋启正那时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带兵征战时威风凛凛,杀过多少敌军将领,却管束不住一个妇人,被她摆弄在掌心。
    在他宴请宾客之时,与她义兄私会。
    到了这样的时候,她还在欺瞒,为她的义兄开脱,而他翻遍了整个宅院和定州,居然也没能抓住冯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