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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佛堂
    白即是白嬷嬷的姓氏、又是她的宗族。
    早在多年前,白嬷嬷便是千禧教的教众,打从年轻时候便被安插在皇祖母身边,如今自然是苏光复一只窥伺着西霞皇宫的眼睛。
    有白嬷嬷这层身份在先,又有郭尚宫前世陷害罗嬷嬷在后,慕容薇又如何不明白,这对所谓的母女根本是两只伺机反咬的豺狼。
    一想到皇祖母身边竟蛰伏着这么一条毒蛇,慕容薇简直不寒而栗,她瞅着白嬷嬷不在的时候,曾拿着那些香灰一五一十向皇太后陈述。
    听到那些极似五石散的东西最容易使人心神涣散,也就是它们导致了皇太后的七年混沌,皇太后不怒反笑,拍着炕桌连喊了三个好字,叹道:“养虎为患,竟发生在我的身边。我乔浣霞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浣碧双姝的名头,说出去只怕让天下人嗤笑。”
    本以为皇太后会立即将白嬷嬷处死,未料想皇太后意味深长地笑道:“骗了哀家这许多年,岂是一刀便能解气?且留着慢慢磋磨吧。横竖如今有罗讷言守着,她那些脏东西半点也泒不上用场。”
    温婉听着慕容薇的分析,自然连连点头。她自嘲地一笑:“从前好生糊涂,从未想过身边竟有死敌,输得一败涂地,当真不怨。”
    这番言语自然不是只冲着白嬷嬷,建安太子东宫里,从女官到太监都有秦怀的心腹,温婉却天真的以为太子东宫就是她与秦恒的天下,两人一次次的吃了暗亏还不够,最终连秦恒都被秦怀毒杀。
    知人知面,最恨的就是这些两面三刀的东西,温婉与慕容薇一样期待,瞧秋司膳如何揪出郭尚宫的真面目。
    秋司膳很快便随着含章宫的宫人立在了慕容薇与温婉前头,她恭敬地向两个人行了礼,便两手交叠在腹前,安静地等待着主子的垂询。
    瞧着这秋司膳尚在花信年纪,与璨薇宫小厨房里的秋香到有几分相似,都是一张白皙匀净的容长脸,挂着端庄又得体的微笑,慕容薇心间便有几分好感。
    自打得了罗嬷嬷的授意,秋司膳便一直悄悄留意郭尚宫的行动。她深深知晓后宫行事的轻重,与往常一样,不张扬更不出头,只暗地里瞪大了眼睛。
    也是事有巧合,叫她窥得一二,这才通过罗嬷嬷传话,想要求见慕容薇。
    见慕容薇静静打量着自己,秋司膳晓得这第一印象至关重要。她极沉得住气,身姿挺拔而又端庄,嘴角的笑意一直不变,显得不卑不亢。
    此刻慕容薇的眸色添了探究,便变得深沉又平缓,不似豆蔻年华的少女,反而多了些岁月的积淀。发上那只花开并蒂样式的珠钗简单而又大方,夕阳的淡金与薄粉浅浅涂上不施脂粉的素颜,更像是映着一层碎金的光泽,竟平添了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威仪。
    慕容薇眸间似有秋水湛湛,宛如千年深潭。有那么一刹那,秋司膳恍然间,似是从慕容薇身上瞧到了皇后娘娘的影子。
    秋司膳的落落大方很对慕容薇的眼缘,她打量了片刻,才悠然问道:“秋司膳求见本宫,可是最近有什么发现?”
    见温婉坐在一旁安之若素,到不晓得起身回避,秋司膳稍一犹豫间便就释然。
    既敢约在含章宫,便是无论多么隐密的事情都无须忌讳温尚仪,还愿意与她一起分享。更或者这两位早已结成同盟,郭尚宫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秋司膳一时哑然,只不晓得这两位何时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更不晓得宫里到底有几股敌对的势力。
    罗嬷嬷既明确吩咐自己对付郭尚宫,自是坚定地站在大公主这一边。
    而郭尚宫与白嬷嬷这两个宫内的大红人,一个掌着六部二十四司长袖善舞,一个在寿康宫内说一不二,连楚皇后都要买几分面子,都不是等闲人物。
    不知这二位如何惹到了大公主与温婉,才会被自己层层抽丝剥茧。多日观察下来,果真发现了些奇怪的事情。
    一想起前日窥得的蹊跷事,秋司膳心内便打了个突,也许事情远比她想像的更为复杂。
    她微微弯着身子,脸色更加恭敬地回话:“尚宫大人掌着六部二十四司,每日都有固定的时间约见下属。其余时候便深居简出,若无公务在身,连寿康宫也极少踏足。”
    秋司膳是聪明人,只一句话便点出了郭尚宫的蹊跷。
    郭尚宫既然是白嬷嬷的义女,靠了白嬷嬷提携才有今日的地位。按说她在宫里站住了脚,不管于情于理,隔段时日总该去寿康宫探望才是。
    偏偏却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对白嬷嬷敬而远之,与初进宫时白嬷嬷对她的照抚大相径庭。
    秋司膳更私下瞧见,白嬷嬷见了郭尚宫,若有旁人在场,那掌事女官的身份便端得很足。若无旁人在场,却全无为人义母的尊严,反而客气谦卑。
    “还有什么?”天气日渐凉爽,温婉的象牙覃丝团扇还未收起,随意搁在一旁的针线簸箩里。慕容薇随意拿起来把玩,瞅着上头绘的美人春睡图兴趣缺缺。
    若是留意了一个月,只瞧出这丝细节,也算不得秋司膳这个人精明。
    “回公主,因为奴婢亲眼所见两件蹊跷事,不敢私下分辨,这才请大公主明断”,秋司膳口齿伶俐,话匣子既然一开,越往下说越是顺溜。
    果真有所收获,温婉抬眸一笑,起身替慕容薇添茶。随意一指下首的朱漆镂空的绣墩,示意秋司膳坐下说话。
    秋司膳行了礼,侧着半边身子坐在绣墩上,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平复舒缓的叙述着事情的始末,似是全凭慕容薇决断。
    “第一件事发生在前日仲秋夜间,因为郭尚宫平日礼佛很是虔诚,每逢初一、十五,必定沐浴吃斋,去小佛堂抄经。尚宫局的小佛堂里一直燃着长明灯,都是郭尚宫亲自添油供奉。”
    “哦?”慕容薇感兴趣地抬起头来,剪水双瞳掠过秋司膳的眼睛:“照你的说法,尚宫局的小佛堂不是为了大家方便,竟成了郭尚宫的专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