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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意气
    苏家的族人们,如何会喜欢西霞宫廷御制的东西?年轻的一辈涵养不够,面上便隐隐带出来不喜。
    宫制文房四宝,西霞总共不过制了千余套,上面还刻着皇帝玉玺的印记,大多用来赏赐文采斐然的翰林学士们,一时有价无市,是馈赠晚辈们极为珍贵的礼物。
    楚朝晖满腔热情,带了十余套文房四宝回来,不想族人们竟是这般脸色,她不由面色微变。
    苏暮寒查颜观色,借着为母亲添茶,小声附在她耳边说道:“母亲莫怪,非是礼物不好,只是苏家到底是行武出身。”
    一句话到提醒了楚朝晖,她一时有些讪讪。来时只想选些彰显自己身份的东西,却忽略了此节,大约儿子说得不错,自己这份礼选得并不太合心意。
    只是,所谓长者赐,不可辞。
    即便礼物不合心意,做晚辈的也不该立即流露出不喜的神态,楚朝晖心里终归有些别扭,对这趟族中之行兴趣缺缺。
    完了丈夫的正事,以后未必会与族人再打交道,便冲着儿子的面子,不去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楚朝晖想着过后吩咐明珠,再备一份礼物,临走时分送这些年青子弟。
    气氛到底不如方才融洽,族长也查觉了后辈们的怠慢,沉沉的目光冷冷向族中晚辈们身上一扫,尽是无言的谴责。
    族长夫人八面玲珑,似是对方才的一幕视而不见,便向楚朝晖亲热地笑道:“夫人一路辛苦,请入内院歇息,我吩咐人泡壶好茶,替夫人解乏。”
    便与两位妯娌一起,请楚朝晖与温婉去内院用茶。留了族长与族中兄弟们在前头,陪着苏暮寒说话,
    族里拨了东跨院给楚朝晖和温婉暂住,据说那是苏睿小时候随着父母住过的院子。
    众人来时,明珠领着奴婢们已经先收拾出了待客的东次间,取了楚朝晖惯用的脚踏坐褥漱盂痰盒之类,都按着在府里的规矩摆好。
    见温婉扶着楚朝晖往临窗的大炕上坐了,族长夫人与两位妯娌才告了座。明珠留了两个丫鬟在这里侍候,自己又领着人去里间铺床。
    府里小丫头们斟上茶来,又忙着摆茶点,因怕家里制的点心不合口味,多是摆了些细致的干鲜果品,盛了一个红木嵌银绘福禄寿昌的八角攒盒,恭恭敬敬端了上来。
    温婉起身接着茶盏,先取一杯奉于楚朝晖,又奉族长夫人与另两位。
    族长夫人正指着攒盒内的金桔干向楚朝晖推荐,说道:“夫人尝尝,自家树上秋后接的金桔,加了自酿的枣花蜜晒成,最是滋阴养肺。”
    另一位妯娌接话道:“乡野简陋,唯一的好处便是自给自足,夫人再尝尝这些梨子果干,都是自家果园里收来,最是干净,味道也还上口。”
    一行说着,众人接了温婉递来的茶盏,连连向她道谢。
    见安国公府的义女人长得漂亮,行事又如此大方,族长夫人喜不自胜,不由多看了温婉两眼。待看清她的长像,几位妯娌间互相对视,不约而同,目光间便有一丝错愕。
    也不管族长已经送过见面礼,族长夫人伸手将腕上一只紫水晶般的血玉镯子抹下,双手递给温婉,如对着自家姑娘一般慈爱:“这是苏家祖上留下,本是传女不传男的东西,我膝下只有两个儿子,正是为难,今日正好送给姑娘。”
    血玉珍贵,温婉久居宫中,单看那成色便识得此物值钱,哪里肯收。她笑着谢过族长夫人厚爱,坚持推辞不受。
    族长夫人拍着温婉的手背向楚朝晖暖暖笑道:“夫人您瞧,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本就是苏家祖上的东西,不给苏家的姑娘又留着给谁。今日拿这个给姑娘做见面礼,也算夫人收了义女,给府里添些喜气吧。”
    丈夫这一枝子嗣单薄,楚朝晖曾听丈夫说过,连着几代都是一脉单传,到了儿子这里又是独苗一根,族长夫人的话说到了她的心里。
    府里的确该添些喜气,不敢指望别人家子孙满堂,最起码也要儿女双全。
    楚朝晖有心替温婉争这个面子,想着血玉虽然珍贵,她又不是收不起,不过再变个法子给族长夫人回份礼物而已。便大大方方命温婉收起,拈起一枚金桔干品尝了,连连夸赞着,又向族长夫人含笑致谢。
    那族长夫人的视线留在温婉身上盘桓片刻,似是赞叹温婉的美貌,又似是隔着温婉看什么人,半晌方暖暖地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人这个义女认得真好,模样与世子竟有几分相像。”
    温婉听如此说,只礼貌地微笑欠身,并不愿就这个话题多做纠结。楚朝晖到是笑道:“可见我们母女有缘,皇城之中,也有几位夫人这么说过。”
    说说笑笑坐了一回,楚朝晖面色稍缓,族长夫人便趁机告退,殷勤说道:“族中简陋,请夫人将就居住几日。夫人一路辛苦,先好生休息,晚间族里摆几桌素席,老妯娌们给夫人与世子和小姐接风洗尘。”
    请楚朝晖多多担待,族长夫人含蓄地为方才族中年轻子弟们不妥的言行陪了不是。
    楚朝晖含笑道:“多谢夫人盛情,我本是苏家的媳妇,等于回到自己家中,哪有什么将就之说。”
    明知若论起辈份,自己该唤族长夫人一声嫂嫂,偏是叫着拗口,楚朝晖试了几试都唤不出来,只好以夫人呼之,族中的子侄辈们,更是难以亲近。
    族长夫人陪着小心告辞出去,待晚间族长回了房,便与他说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嘱咐他约束族里的年青人莫要意气用事。
    族长自然知道利害,应道:“前时已告诫过,偏是他们不听,我已狠狠责罚。今日小主子又训诫了他们,量也不敢生事。本是凑起来图谋大事,总不能叫安国夫人和她那个义女瞧出什么端倪。”
    一行说着,族长脱了待客的衣裳,进到里间去换常服。
    说到安国夫人的义女,族长夫人便隔着帘子问道:“早间她与你行礼时,你瞧未瞧过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