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守家顿时对未来的女婿生起几分不喜的心思,他跟田氏说:“宁儿的年纪还小,绝对不能早早的许人。这几年,不知那些人家长辈们是怎么想的,一个个的女儿身子骨还没有长全,他们就把女儿许了出去。”
田氏已经习惯他一阵风一阵雨的作法,她轻轻的叹气说:“总而言之,长辈们也都是一心为女儿着想,想着早嫁过去行,趁着两人都还年纪小,可以好好的相处,夫妻的感情也能深厚一些,可是生子是一定要过了十六岁。”
季安宁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满头的黑线,十六岁生子也是太早了一些。季树立瞧一瞧低着头的妹妹,赶紧把他要在假期里教季安宁算术的事跟父母说了说,季守家瞧着长子,面上有些迟疑的说:“你功课要紧,那有空闲来教导你妹妹。还不如,我闲时来教她这些事情。”
季安宁立时皱眉头起来,季守家学问还是不错,只是他的性子急躁,他来做先生,大约也只有季树立这样聪明有天分的人才消受得起。季安宁悄悄的伸手扯了扯兄长的衣袖,再抬眼给田氏递了眼神过去。田氏瞧着女儿的神色,笑着说:“三爷,小女孩子的事情,那需要你亲自上场,你就把这事交给立儿吧。”
季树立在一旁笑着说:“父亲,我每日会在做完功课后,再来教妹妹,顺带我也能重新温习一遍。”季守家瞧着季安宁面上的喜色,想一想后,他皱眉头转头跟田氏说:“我和你都不傻,为何生的女儿在做学问上有些傻?”
田氏没有好气的瞧着他,说:“一个女子要那么好的学问做什么?她又用不着参加科考,也用不着当秀才在外面授课挣钱养家。我还不想宁儿学那些用不着的本事,到时候本事不精,悲花悲月倒是学一个十足起来。”
季老太爷上一次在家宴后,他心血来潮要考核孩子们的学业功课,要孙儿们孙女们在他面前来显示才艺。在众多的男子里面,季树立的书画都是特别的出众,就做诗差了许多,还不及年纪比他少两岁的季树程有诗才。
季树立的诗,瞧上去端正,却少了几分的情趣。而女子里面季宝花的诗最出众,她小小的年纪,那诗写得看后顿时生泣意,只觉得满天的雨丝都是她的伤心泪。当然最不出众的人就是季安宁,她的诗做得格外直白,是那种顺口溜的调调。
田氏这么一说,季守家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他想起那位小庶妹的诗,过后他还仔细的打听过她的用度,惊讶的发现布氏对她非常的大方,在用度上面,她算是独一份。她出入有专门的车马,而每季衣裳说是与众人一样,可还是会在别的方面有补偿。
季守家知道详情之后,只觉得季宝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大夫妻这般的厚待她,她的诗里面都要透露浓浓的不得意出来。而季守业夫妻对这个小庶妹大约是从来没有换过希望,听季守家的提醒后,两人也不曾当一回事,只是不许季守玉和季洁清没事再去翻诗书。
田氏这边对季安宁没有管束,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那种看花伤花的诗,她重活一世,就想开开心心顺其自然的活一回,到了什么年纪,就做什么样的事情。她再也不想跟前世一样那般纠结认真的活下去,结果到最后在婚姻上面一误再误。
她这些年也反思过自已,渐渐明白她前世活得太过吹毛求疵,以至于只看到太多别人的不足之处,从来没有瞧清楚自已的不足。可是要问她悔不悔,她依旧是从来不后悔,有选择的机会,她自然要选择对自已更加好的人。而现在没有选择的机会,她自然要寻一条最适合生存的路。
季守家瞧着女儿白嫩的脸,想一想,他对田氏说:“这事听你的,一个小女子的心思要是太过悲凉,将来就是碰见好的事情,只怕也会给她自已作掉。宁儿这种笨笨的人,学一些表面的东西,可以唬得住外行就行,我们又不把她嫁进世家大院去,用不着把她教导成一个人精出来。”
田氏实在没有好脸色去瞧季守家,她只觉得幸好女儿一向心宽,要不被自已父亲当面说笨,换成另外一个心思敏感的小女子,当面不落泪,背后只怕也要连着哭好几夜。季安宁听着季守家当着面说她笨,心里暗中猜测着,他这般直爽说话,如何会哄得外面的女子,接连说他是知心人?
季树立暗中伸手握了握季安宁手,他笑着跟季守家说:“父亲,宁儿是那种大智若愚的人,她是天生有大智慧的人。”季安宁欢喜的瞧着他,只是她也不知她几时竟然成了天生大智慧的人。季守家愣了愣,有心还要再说几句话反驳,可是妻子和长子的眼神,让他只得顺势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这般说季安宁,他一样跟着有面子。他很快的释然起来,有两个聪明的儿子,一个稍稍在功课上笨拙的女儿,他还是没有亏。他转头跟田氏说:“日后,我们两人只生儿子,再也不生女儿。女儿笨了,我怕她将来被人骗。要是再来一个笨女儿,我们父子三人如何护得周全。”
田氏恼怒的瞧着季守家,低声说:“你当着儿女的面,又胡说什么?我家女儿几时笨了,你怀里的帕子,可是女儿为你亲手设计缝制的,她要笨,如何能做得这般的合你的心意?”季守家吃惊的瞧着她,说:“那些帕子的图样,不是经你指点完成的吗?”
田氏没有好气的跟他说:“她这么小的年纪,我不想让你在外面张扬她的名声,免得被有心人听进耳朵里面,因为你有本事,而来算计她的亲事。现在跟你说明白过来,你在外面也不许扬宁儿的名声。”
季守家很是骄傲满意的瞧着田氏,只觉得他在田氏心里位置是这般的高,他这样的小官位,在田氏的心里一样是有本事的人,以至于她现在就担心别人因为他,而来算计自家女儿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