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季洁悦小脸上有着满满的烦恼神情,她扯着季安宁的手,说:“宁姑姑,我很不想理宝花姑奶奶,有时候又觉得她很可怜,我们大家都不理她,她只有陪曾祖一人说话。可是上次我搭理了她,她无缘无故的当着我的面掉眼泪水,惹得来往的人,都以为我欺负她。”
季安宁抬高手摸了摸季洁悦的头,季宝花就是这般好没有意思的人,然而季老太爷做下的事情,季家人是不认都不行。季安宁笑着跟季洁悦说:“她大了后,嫁了,就烦不到我们。”季洁悦欢喜的笑了起来,转而她又苦着脸说:“宁姑姑,她跟我们差不多大。”
季安宁被她逗乐起来,笑着说:“再过几年,要大伯母给她寻一个好人家,把她嫁得远远的去过好日子,她自然是不会再来烦我们。”季洁悦欢喜的笑了起来,季安宁瞧着她的神色笑眯了眼,到底是小孩子,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
季安宁从心底是不想与季宝花打交道,她只是觉得那个小女子生在阴暗的角落里,却没有向着阳光长出温暖的花,反而内心里阴影深重更加的拔不出来。季安宁觉得季宝花是庶女里面难得的异类,她时不时想方设法要在人前露面,增强大家对她的认知度。
如果不是她常在季安宁面前出现,季安宁几乎忘记了季家也是有庶子庶女的存在。季老太爷的庶子们很少在季家亮相,成家的人,通常只会是年节时,与季家有人情来往,平时他们很少上季家门。而那些未成家的庶子,仿佛习惯在季家做隐身人。
二园里,季守成是有庶子庶女,只是有宁氏这个别扭性情的主母在,庶子庶女都是相当的安分低调,他们轻易不在人前露面。季安宁想起三园已经整修得差不多,田氏归来之后,季守家那样的人,如何不会给她也添上几个庶弟庶妹。
季安宁只要想起她将来要面对的同样不堪现实,便觉得恶心不已,她却不得不一再提醒自个,她要早些学会面对现实,她做为女儿,总要比田氏这个当事人的接受度高。
这个夜里,季树立来寻季安宁说话,兄妹两人说起叶家的事情。季安宁想起见到的顾家那群人,笑着说:“哥哥,我今天又见到顾三那个黑小子了。”季树立听见小人儿的妹妹以小大人的口吻说起比她年纪大的人,他好笑的瞧着她说:“我听大哥说,顾家跟我们家也沾了亲戚的边,下次可不能这般无礼称呼人。”
季安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问:“哥哥,娘亲几时回来啊。我听大伯母说我们有弟弟了。”季树立瞧着季安宁的神色,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在她闪避开去时,他低低的笑了起来,说:“宁儿,你想娘亲了?”
季安宁轻轻点了点头,布氏待她很好,照顾得周到细致,在她身上的用心,不少于待季安玉这个女儿的心思。可是季安宁还是想着田氏回来,她低声说:“娘亲回来了,我要回三园住,我心里又舍不得大伯父大伯母和兄嫂姐姐还有侄子侄女们。”
季树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大人般的安抚她说:“从三园到一园又没有多远,你可以常来常往,有时晚了,你跟娘亲说一声,照样可以睡在一园里面。”季树立也不知道要跟妹妹说什么,便把自已日常做的事情说给她听,果然见到她一脸兴奋好奇佩服的神情。
初冬时节,天气渐凉转冷之际。田氏一行人提前回来了,她没有跟着季树昌一家人回来,而是跟着田家大宅院里探亲的表姐一家归来。布氏婆媳和宁氏带着家里的人,把人匆匆忙迎进三园里面,季安宁瞧见一脸风霜的田氏,她大着肚子神色憔悴,面上一直有着安和的笑意。
布氏推着季安宁到田氏的身边,说:“三弟妹,对不住,我把宁儿养瘦了。”田氏伸手牵住季安宁的手,她瞧着季安宁的笑容慈爱有加,她侧脸笑着对布氏说:“大嫂,你太客气了,我瞧着宁儿的气色好身姿正,你把她教导得好。”
田氏又笑着跟有些担心神色的布氏,解释说:“昌儿先前给我们来信,说他回家时,会顺路来接我一块回来。恰巧前一阵子,我表姐知道我在那里,一家人带着孩子们去那地方长见识,她顺路接着我一路归来。我已经给昌儿去信说明了,大嫂,昌儿的性子稳健,他说几时归来就会几时归。”
布氏轻轻点头,说:“前几次,他说了会回来,总是临到头来,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这一次,我想着他要送你回来,那是改不了的行程。”田氏面上明显有疲惫神色,布氏很快带人离开,季安宁跟着布氏回去收拾东西归来住三园。
三园的小厨房已经动用起来,布氏担心三园的厨房一时供应不上,她直接吩咐一园厨房里的人,挑来二担热水供田氏梳洗用。季安宁去收拾行装回三园,季安玉在一边指点妇人们张罗,季洁悦紧牵着她的手,说:“宁姑姑,你可不可以晚回去两天?”
季安宁轻轻摇头,她瞧得出田氏是身心疲累不堪,季树立和她兄妹两人回到她的身边,对田氏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安慰。季安宁笑着跟季洁悦说:“悦儿,等我把房间收拾好,我接你过去跟我住上几天。”
季安宁把要带回三园的东西点了点,她便去跟布氏道别,邵氏和叶氏恰好也在房内,季安宁给房里人见过礼后,说明了原因,布氏瞧着她便是一脸不舍的表情,她轻叹着说:“这小女儿家家只是回去陪母亲住,我这心里就很是舍不得。她这将来要是嫁出去,我这心里岂不是如泡在水里般的难受。”
季安宁伸手抱了抱布氏的胳膊,她表心意般的说:“大伯母,这几天我多陪陪我娘亲,等到她缓过神来,我白天来陪大伯母,晚上再去陪我娘亲。”布氏笑得眉眼开怀,她伸手把季安宁半抱在怀里,笑着说:“唉哟,我的小闺女,怨不得我疼你,有时比疼你姐姐还过一些,你姐姐在关键时候,就没有你这般的嘴甜懂得哄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