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灰色朦胧,无关乎空气问题,而是一下子坠入了一个满目灰色的世界,没有光、没有声,一切的一切就好像被某种神秘力量给禁锢了一般,停留在某一个瞬间,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除了自己,她什么也感受不到,整个人懒洋洋地,不想动、不想说话,甚至就连思考也懒得思考……
一片混沌之中,某些念头突然之间莫名闪现——她是谁?她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她来这儿做什么?这儿是哪儿?
突来的疑问就好像投入思绪长河中的小石子儿,只激起点点浪花,没几晌便被死静的“河水”淹没……
这种感觉来得如此迅速,却也退去地同样匆促,以致于根本激不起她一点思考的兴趣与动力,站在于虚空之中,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她就这样茫然然地待着,木然无语……
……
“喂,发什么呆呢!”某人一把用力推得她脚下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明朗,阳光灿烂地刺眼,高温烘烤得灼人,眯着眼四处望了望——
水泥地、金属护栏,葱绿的人工草坪、高壮的大榕树,自行车成群结队地从身边掠过,或背包、或拎书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
这儿,是哪儿?她恍惚着……
“哎哎哎,午觉还没睡醒哪你!怎么又跑神了?”一个明朗的笑容出现在眼前,黑色的长发扎成花苞头扣在脑后,薄薄的刘海下,是一张微微汗湿的年轻面庞,粉嫩的两颊被太阳晒得微红,黑色的双眼中透着几分疑惑、几分关心、几分笑意。
“得,终于清醒了你,快点走啦,大热天地,怎么在大太阳底下发起呆来了?”年轻的女孩拉着她几步窜到前面建筑物骑楼的阴影之中,虽然降低不了由于高温气候所带来的灼热感,但至少没有太阳当空晒着,多少减了几分热意。
被人拉着手,肌肤接触中感受到异样的高温与微微湿润的汗意,为此,她不自在地微微转了转手腕,年轻的女孩明显也察觉到手下的汗意,不禁吐吐舌,收回手,从斜挎的背包小口袋中抽出一包纸巾,一张留着自己擦手,一张转手递给她。
接过纸巾,柔软而细腻的手感,一沾到手心的汗液,纸巾便不由自主地微微软化,强力的吸水职能开始发挥作用。
擦擦手,擦擦额,她漫不经心地跟随着年轻女孩向前走着,绕过一幢幢灰墙红瓦的五六层建筑,穿过浓浓绿荫的林间小道,踩过短而微刺的人工草坪,眼前的景色熟悉而陌生,就好像失踪多年的老友突然出现在眼前一般,看着眼熟,但记忆深处却又很难挖掘出与之完全相符的印迹。
走着走着,她才突然想到自己也该问一问此行的目的。话才出口,年轻女孩便难以置地转过头来,惊异道:“你今天抽什么疯啦,这个讲座徐导可是强调了三四天了,你都不记得?得了失忆症了还是怎么了你。”
讲座?什么讲座?讲座又是什么?她为什么要来听讲座?
恍惚中,她跟着女孩进入了某座建筑物之中,敞亮的玻璃门,金属的边框包边,推门而入,一股子强大的冷气扑面而来,原本因灼热而舒展的毛孔一下子收缩了起来,她不由得感觉鼻腔有几分痒意,还没怎么反应便听身边的女孩打了两个小喷嚏。
“真是,每次都把冷气开得这么大,不知道冷暖交替容易产生感冒的吗?”一边揉着鼻子,女孩用着微重的鼻音抱怨着。
一路前行,上了二楼,绕过七八间坐满年轻学子的大教室,两人来到一间颇为喧闹的教室中,一两百号人散在三百座的大教室中一点也不显出人数的可观,两人一进门,年轻的女孩便被三名坐在侧后方座位上的女孩招呼了过去,四名女孩一见面就叽哩呱啦地闲扯开来,整个大教室之中,都如这四名女孩一般,或四五成群、或八九成堆地散坐着,教室的中部到后部已经被坐得七七八八,唯有最前面的二三排只有小猫三两只。
如此热闹的场景令她忍不住微微一笑——想不起为什么要微笑,但一股子从胸膛而生的微微暖意和无限怀念令她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
教室的前门后门中人来人往,有人拎着水壶出去,有人捉着纸巾进来,有人扇着扇子出去,也有人甩着微湿的双手进来……
来往的人群从她眼前来来去去,却似乎没有一个人看得见她一般,甚至就连之前拉着她赶路的年轻女孩也和三名同伴聊得开心,压根忘了她的存在——可是,奇怪的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在意,只觉之前令自己不自主微笑的胸中暖意在逐渐升温,一种强烈的冲动支使着她迈动双腿,穿过人群,绕过桌椅……
纤细的的在课桌上轻轻滑过,工业化的人造材质给人一种有别于原木的特殊手感,浅灰色的课桌表面此时已经被一届又一届的学生“装饰”得别具一格——有写诗的,有画画的,有抄写课文内容的,甚至还有人在桌面上写下骂人的话……各种稀奇古怪的“课桌文化”让人目不暇接。
游移于一张又一张课桌前,手指下的桌面给人一种极细腻的颗粒物质感,眼前则是一张张年轻的活力充沛的熟悉面容,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令她不由自主地发起呆来,迟钝的思绪缓慢的运转着,企图搞清楚眼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响亮的音乐声不知从何方传来,教室中的年轻男女听到这串不断重复的短乐时,一个个急急忙忙找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整个教室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安静与有序。已经关闭的前门突然被轻轻打开,“喀啦”的响声在安静的教室中显得十分响亮,使得她不由自主地转身,循声望去——
墨绿色的及腰长卷发被高高束成马尾,精致的五官配以麦色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纯然男性的气息,高佻匀称的身材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她望着他,微微发呆,恍惚间,似乎看到白色的墙面突然盛开出大朵大朵的玫瑰花,天边似有美丽霞光映衬而来,呈现出一派典型的动漫风情……
来人快步走到讲台前,开口便是一串自我介绍,名字啊、身份啊、来到此地的原因啊、讲座的内容啊……
她望着他,依旧恍惚,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进去,悦耳如清泉的声音从耳际流过却一点也进不了她的大脑。
她望着他,呆呆地,傻傻地,望着望着,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张精致得无以伦比的面容开始慢慢扭曲,那清亮无比的声音开始逐渐变调——
平滑的肌肤开始慢慢松弛,然后出现皱纹,皱纹越来越多,多地几乎把半场脸都占据了,紧接着,皱纹间突然冒出各种各样的疤痕,有利器伤的、有钝器伤的、有烫伤的、有灼伤的,还有更多的是分辨不出什么伤势愈合之后的疤痕,疤痕之上又是皱纹,皱纹之上又是疤痕……不只肌肤出现了问题,就连五官也出现了令人咋舌的变化,颧骨和鼻梁开始逐渐塌陷,以致于双眼微凸,鼻腔处只剩下两个鼻孔,嘴巴更是被纵横的伤痕掩埋,根本看不出在什么地方,整张脸上除了两只眼就几乎找不出其它完好的器官……
不只如此,他的声音也发生了同样惊人的变化,原本悦耳清亮的声音也变得嘶哑无比,好像沙漠黑龙卷中沙砾相磨时产生出来的既沙哑又刺耳的声音。
可是,就是这样可怖的五官和这样刺耳的音调,她看着、听着,却感受到无与伦比的亲切——唇不由自主地扬起,笑意在眼中聚集,原本迟钝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冲破了桎梏,一时间,整间大教室突然就如同水中倒影般轻轻波动起来,荡漾的图景中无数张年轻灿烂的面孔依旧在说着笑着,快乐着,只不过此时,讲台上的不再是那名精灵般美丽的帅哥,也不再是那可怖的老者,而是一名体形微胖的中年西服男子。
她微微闭眼,再睁眼里,双目微赤,隐隐的水意在眼眶中流动,目光所及处,是那名最先拉着她赶路的年轻女孩——花苞头、薄刘海、微胖的体型以及灿烂的笑容……
那就是她呵,曾经的她,前世的她,前世中曾经最阳光灿烂的她……
再闭眼时,恍如沉入虚空之中,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唯有一滴温热的泪从眼角滑落……
……
“……露西,露西,露西……”
“……主人,主人,主人……”
隐隐约约,她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叫着令她感觉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叹息着,万般不愿,却又不得不努力去回应那声声呼唤……
“……露西(主人),你终于醒了!”小愚和小灰的声音同时响起,她可以感觉到两个家伙的情绪都有一种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味道。
露西妮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灰蒙蒙,她努力眨了眨眼,慢慢坐起身来,左右望了望,正看到盘坐着飘浮于自己身旁的灰袍阿方索。
阿方索见她醒来,咔咔笑道:“咔咔咔,我就知道,师叔一定是最早从这幻境中醒来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