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辈分来算,齐商应确实是成了容遇的师侄。
当初云间月的吩咐,要钟衍和柳同舟做齐商应的老师。可柳同舟和钟衍又是齐太师的学生,容遇也是齐太师的学生,这论起来不就差了辈分?
齐商应想想这事儿就怄得慌,他好不容易才把云思回追到手,谁知现在竟然差了辈分!
再听容遇这一声师侄,齐商应就更怄了。
他几乎是将白眼翻出天际,淡淡道:“你们来有什么事?”
玩笑闹够了,容遇也收起心思,正色下来,道:“有些事情不懂,来问问两位师兄。”
说话是,他还故意将“两位师兄”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齐商应险些叫他气到内出血,无语了好一会,才重新对钟衍道:“我去查过了,老师被追杀那天,王景崇曾召见过一个人。”
说着,齐商应将说中的折子递给钟衍,道:“这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京城,就跟着货商们入的城,然后白天就歇在温柔乡,到了晚上才去的王府。”
钟衍点点头,将折子接过来,正要直接看时,又想起来什么来,将折子递给了容遇。
容遇也没推辞,接过折子两眼一扫,眉毛就拧起来了:“这个叫王茂的是何人?”
旁边燕归辞借着容遇的手将折子上的内容扫了扫,发现上面写的是这个叫王茂的人,几时从冈州离开,又几时到达京城,然后歇在何处,见了何人。
她咬着手指,歪着头拧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商应又道:“是现任冈州知府府上的管家……我记得老师第一天到冈州时就去了知府衙门,想是应该见过这人。”
这个老师叫的是钟衍。
钟衍闻言,目光在柳同舟身上转了一圈后,才轻轻一点头,道:“确实见过,只是当时我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放在心上,谁成想他还有这样的身份?”
屋里很安静,只有几人的说话声。
有一个还躺在床上,无知无觉,要不是胸口还有一点细微的起伏,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死了。
钟衍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商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看看众人的脸色,才有继续道:“昨日我查到这个管家早年一直在王家当差,后来这个现任冈州知府上任,王景崇便将这个管家也一并送了去。等到了冈州没多久,他去染上了毒瘾,有好几次追债的都追到了知府衙门,还是现任冈州知府替他解决的麻烦。”
“赌瘾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了,要戒掉,可没那么容易。”容遇嘴角一撇,眼底噙着一抹冷笑,“何况还有人替他还债。”
钟衍和燕归辞没说出声,静静听着。
齐商应又道:“是,所以这几年他一直在赌。但叫我好奇的是,即便欠了赌债,也是三天两头就还清了。他那种人,身上留不住银子,不可能有存款,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根本就不够,所以我怀疑他还另外有收入。”
容遇意外地看了齐商应一眼,没想到这才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就已经查到了这么多。
齐商应收到他的目光,无不得意:“别问,问就是不告诉你。”
容遇无可奈何一笑,倒是没问他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查到了。
“老师,我把人绑了,你要不要见见?”齐商应又去问钟衍。
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钟衍这才抬起头看向齐商应,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轻轻一点头:“人在哪儿?”
齐商应便立即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推着一人到了进屋。
那人穿着粗布麻衣,白绑的严严实实,嘴里还被一块堵着。进屋前,他还满脸惊恐,可进屋后,瞧见屋里的几个人时,他这惊恐竟然意外地不见了。
而是换上了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好似还有种松了口气的错觉。
燕归辞看见他的瞬间,忽然眯了眯眼,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这人是谁。
到了跟前,齐商应便一脚踹在了这人膝盖窝,管家膝盖一软,当即就跪了下来。
钟衍转过眼与其对视,发现对方虽然被堵住嘴不能说话,但他去明晃晃的从这人眼底看见了笑意。
带着从容不迫。
钟衍忽然从心中升起一股怒意还有杀意。
容遇和齐商应都没注意到这些,只有燕归辞注意到了,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钟衍,想着这个文文弱弱的尚书大人就算生再大的气,估计也只是骂一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时,钟衍忽然站了起来!
“老师?”齐商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老师想问什么,学生叫他说?”
钟衍淡淡一摆手,冷笑一声:“不必,我自己来。”
容遇和齐商应一愣,惊愕地看向钟衍,但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还要叫他们惊愕!
只见钟衍几步上前,猛地抬脚扫过去,直接踹中了管家的脑袋!
只听得“砰——”一声,管家直挺挺地摔在了地板上,好半响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钟衍却还没有收手,缓步上前,笑眯眯地一脚踩在管家脸上,轻声道:“想来是我第一天到冈州时,就叫你注意上了是吧?之后莫非也一直找人暗中跟着我与同舟?”
管家嘴被嘟着,只能睁大双眼,发出呜呜的声响。
钟衍脚下狠狠用力碾压了一下,这才将他嘴里的布团拿掉:“别、别打……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钟衍忽然往后退开一步,随即一脚踹在了管家肚子上,那管家顿时说不出话来,弓着腰干呕着!
一开始他以为是碰上了追债的,所以才会害怕。
进了屋后,发现是钟衍后,心里就松了口气,想着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必然不能将自己如何。
谁知这书生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连话都不让他说完,便开始单方面的殴打!
管家不知道自己被踹了几脚,浑身上下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脑袋嗡嗡响,鼻子又痒又疼,应该是流血了,肚子上更是早没了知觉,胸口也是被狠狠踩了好几眼,险些当场去世。
如果不是柳同舟忽然醒了,他可能真就死了。
“钟衍,”柳同舟睁开眼,气息微弱地喊了正在殴打人的钟衍一声,“够了……再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