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瑶浑身轻颤,抬起脚尖,踩着空地扶着墙沿缓缓向里面走去,黑暗让人窒息,偶然传出来的沙沙声响更让她浑身颤栗。
傅时瑶颤颤巍巍往前走,眼角的泪水已经遮拦不住,上次来的时候外婆还是在一楼的房间住着,她才多久没有回家,这些人就把外婆挪到了阁楼,怎么忍心,他们怎么,忍心?
按下旁边老式电灯,这才身体僵硬着微微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外婆,傅时瑶猛然捂住嘴巴,整个人僵在原地,潸然泪下。
床上老人躺在床上,颤颤巍巍的抖动着手指,嘴角含着破被棉花,满头白发凌乱稀疏,一双沧桑双眼微微眯起,整个人瘦小的像是要陷在床上一般。
外婆在妈妈离世之后便受到刺激中风,加上一直没有妥善照顾便是病上加病,可是上次离开之时外婆还是好好的在楼下住着,有人照顾,这次回来,竟然已经成了这般模样,傅时瑶微微捏紧双手,任由心中一腔怒火肆意燃烧。
她缓缓走到外婆身边,慢慢蹲下,伸手握住外婆的双手,在脸颊之上慢慢摩挲,眼角的泪水落在手上,她又小心翼翼的擦掉,似是手中布满褶皱,瘦骨嶙峋的小手才最为珍贵。
她唯一的亲人,最后的希望,为什么,这些人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因为她生在傅家,这些人拼尽全力的想要毁了她?
“外婆,再等等小瑶,在等一等,我马上就会来接你的,外婆,我一定会来接你的,等一等,在等一等……”
傅时瑶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像是没有尽头,没有边际,看着周围的破壁烂墙,她从不知道富丽堂皇的傅家,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过了一会,傅时瑶见外婆安静一些,这才缓缓站起来,放下外婆的手,没想到她刚放下来,躺在床上的人才忽然醒了过来。
她这才再次蹲下,轻轻靠着老人,手上轻轻拍动,哼唱着那些旧年时光:“宝宝睡,盖花被,小手手,胖乎乎……”
过了片刻,老人渐渐安静下来,鼻翼深处的清浅呼吸若有若无,像过去外婆试探她的鼻息那般,傅时瑶也将手指缓缓放到外婆的鼻下,手上微弱的呼吸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她心下酸楚异常,到底,是为什么?
她轻声走出去,看着屋内昏黄灯光下的老人,擦掉眼泪,轻扣上门,当再次转身的时候,眼神之中一片冰冷,怒火中烧。
她一步一步朝楼下走去,心下五味杂陈,为何她会姓傅,为什么要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傅家,便是她心中的地狱,业火缠身,终生不灭。
傅时琛见人走下来了,整了整笔挺的西装,松了松领带,满脸都是嘲讽的笑意:“怎么样?我亲爱的妹妹,看到上面那个老不死了吗?这老不死的还真是厉害,竟然这么都能撑的住?”
“小琛……”傅震微微皱眉,这孩子说话是有些过分了,要不是还有上面的老太婆,傅时瑶早就和傅家断了关系了,哪里还会出现在傅家?
说罢,直接转身望着这个让他不想面对的女儿:“时瑶,这次,我找你回来是……”
“傅先生,你说,要是有人知道傅家董事长囚禁虐待长辈,苛待女儿,这些事情要是暴露出去的话,诸位,现在还有心情坐在这里么?”
傅时瑶眉眼微挑,如画柳眉之间全然一片淡漠,双瞳似是剪水一般冰意莹莹,在这一双冰眸深处,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漆黑墨色。
几人听到这话,顿时脸上的扭曲笑意便戛然而止,换上来的则是阴鸷愤怒。
“傅时瑶,你想,干什么?向媒体揭示?还是向外人透露?”傅震双瞳几乎是充满了恨意,猩红不止。
傅时瑶忍着心下绞痛,紧握双手,心间翻涌的愤怒不断将她支撑而起,莞尔,她嘴角轻扬,一股冷淡而又充斥着距离的笑意逐渐晕染开来。
在这一瞬间,傅家三人望着傅时瑶,只觉得站在面前的人像是哪里发生了变化,让他们莫名感到一股自心底散发而出的陌生。
傅时琛忽略掉心中的不自然,缓缓走上前来,名牌踩在地板之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像是鼓槌击打在傅时瑶的心里,不断撞击着她的脑海。
“傅时瑶,觉得老太婆现在的生活,如何呢?”傅时琛双手插在口袋里,轻轻弯腰望着傅时瑶满脸的鄙夷。
傅时瑶看着面前这张与傅震极为相像的脸,自从这母子两个来了傅家,她的生活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再无半分生机,丧母之痛似乎因为这两人的到来都被冲散殆尽。
想到这里,她看着傅时琛,眼神里似乎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怜悯和同情,似乎,只有面前这个傻子,在谎言里肆意耀武扬威,却还当成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她着实觉得可笑,也确实笑了出来,坠落在耳鬓的一缕乌发都在颤栗:“傅时琛,你莫非以为,我是来,求你的?”
傅时琛眉眼微皱,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像是被面前的女人拿捏住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于是强行忍住心底地困惑,他还是一脸傲然:“难道,不是么?”
傅时瑶伸手将耳鬓碎发挽至耳后,微扬的唇角即使未施颜色却也翠红欲滴:“我求你?什么?求你放了我?求你放了外婆?还是说求你大发慈悲,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傅时琛,你太幼稚了。”
她看着面前虚伪的男人,简直是男人中的极致败类,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人就像是缺心眼一般,不断将她推向深渊。
傅时瑶微微轻笑,闪烁的瞳孔似是流萤舞动,傅时琛是半分都比不上傅震,比不上他的冷漠,比不上他的深沉,比不上他的心机,甚至比不上他的,狠。
傅震为了傅家利益可以牺牲一切,而且能装的一点都不像是自己做的,傅时琛就不一样了,整个人愚蠢至极,做了什么事情都会大肆宣扬。
“傅时琛,我不想和你计较,关于你做的事情我不想说分毫,你这种人我只觉得可悲,我就看着,谁能够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