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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筒子楼日常 第118节
    不过这会儿,套不套的也没人在意了。
    陆家这三位侨胞,闻见味儿就已经不知西东。
    周皓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家看看吃点什么吧?”
    第123章 更新
    今天的丁家餐馆格外热闹, 不仅仅是梧桐大学的学生,还有周边的住户和教职工。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辣子鸡丁!辣子鸡丁还有没有?!”
    “烧带鱼还有一份!”
    “我要一份番茄炒蛋!”
    ……
    陆家三位一进门就被这热闹的氛围糊了一脸, 丁大舅丁二舅在后厨帮忙,厨艺稍逊的丁明在前面帮忙。
    钱晴迎了上来:“几位好,我叫钱晴。”
    “……你好你好。”
    钱晴温婉的笑着:“我妈说今天给你们接风, 顺便就来我舅家的餐馆出手艺了。这会儿只怕后厨还在忙, 咱们先坐下?”
    陆家守这会儿早就不知人事了, 陆家宜也勉强的很, 只有陆家仁还分了心出来寒暄:“那怎么好意思……我们坐哪儿?”
    钱晴指了指楼上,自从小东门有租户退租,丁大舅就把楼上的店铺也盘下来,中间加个楼梯,二楼能拆出来几间做大桌, 一楼就还是主做大锅菜。
    钱晴把人带到楼上,菜单也递给陆家几个。
    “我妈的手艺好, 尤其是川菜,你们看要吃点什么。”
    钱晴看对方的样子也知道, 在这几个人吃饱之前是谈不了生意的了。
    等到菜上来, 一桌子的香味简直让人眩晕。
    鲜红的牛腩肉,盛在一个小砂锅里端上来, 刚离火不久,还慢慢的往上泛着细密的小泡, 刚一打开盖子,香味就蒸腾开来。丁明利索的把一柄大勺子插进锅里,这锅牛腩是钱母今天早上就开始炖的,炖了一上午。谁点了就盛在小砂锅里再加工一下, 热腾腾端上桌。
    人也不多,钱晴本来想着怎么讲究一下,却看见陆家守直接一筷子插下,牛腩经过长时间的炖煮,颜色已经变成了褐色,咸香醇厚的味道一进入口腔就能唤醒人的味蕾。
    陆家仁很想斥责一下弟弟,但手也跟着不自觉的开始抢。
    一锅牛腩没多少,他要是不抓紧机会,一会儿就轮不上他了!
    “……钱同志,你也吃啊。”索性招呼一下算了,大家一块吃,也显得他们兄妹几个没那么丢人。
    钱晴:“……好。”
    得,大概只有美食才是通用的语言,那就开吃吧。
    陆家宜极具罪恶感的吃了一口牛腩就停不下来了,人更是直接跑到楼梯口喊:“能不能给我们上一锅手擀面?”
    丁明得了丁大舅的叮嘱,知道楼上这几位是他姑的“投资人”,也不含糊,直接上了一搪瓷碗的手擀面。
    陆家宜给自己挑了大半碗,勺子抢了两勺牛腩和汤汁,浇在面条上,吃的整个人都感动了。
    “唔唔唔……就是这个味儿!我在国外想了十几年了。”
    他们兄妹几个,小时候经常去吃的一家牛肉面馆里就有一道牛腩面,或许味道跟这个不一样,但记忆中的美食总是更加让人动容。
    接着丁明又端了酱炒鸡和水煮肉片上来,酱炒鸡用的是钱母自己做的酱汁,这是一种复合型的酱,钱母听从了小女儿的意见,把原来要一次次加入的酱料进行调整,直接做出一个复合酱出来。
    有了这种复合酱料,炒菜的时候就不用再加生抽老抽米醋味精那么麻烦了,直接一道工序就可以。
    酱炒鸡的香味尤为霸道,如果说砂锅牛腩是那种让人暖到胃里的香味,那酱炒鸡就是□□裸勾出你馋虫的味道。
    现杀的鸡肉泡去血水,生炒走地鸡,鸡肉紧实,酱色的鸡块,鸡皮油亮,带着点微辣的口感。一口一块,叫人进入了一种机械化进食的状态。
    水煮肉片上面铺了一层厚实的蒜蓉,热油浇上,花椒和蒜蓉的香味混在整屋子的香味里,分毫没被压下去。
    钱晴眼睁睁看着陆家兄妹几个,先是用牛腩汤拌面条,接着用酱炒鸡拌面条,水煮肉片还要叫一份米饭配着吃。
    等到丁明又送了一道酸菜鱼上来,钱晴已经有点方了,交代那几个素菜就做小份点,别把人撑出个好歹来。
    这一顿饭把陆家兄妹吃的走不动道,钱母上来的时候,这三位正挨个抱着一搪瓷缸的茶水。
    按理说他们几个吃多了西餐,乍然吃到中餐,饭后是要喝点茶水刮刮油的,但是……
    肚子哪里还有缝啊!
    刚才钱母最后那道春笋豆皮汤他们都没喝完,心里惋惜的不得了。
    钱母是按照钱晴的主意做的一顿饭,但不论什么时候,看到有人吃自己做的饭吃的这样满足,对厨子来说总是觉得难能可贵的。
    陆家仁缓了好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这位就是红娟同志吧?今天这顿饭可太好吃了!”
    钱母欣然接下这样的赞赏,直接切入正题:“刚才那道水煮肉片你们觉得怎样?那就是用厂里的辣椒酱做的。”
    陆家仁想到刚才吃到的麻辣鲜香的水煮肉片:“好吃!您的手艺跟做酱的技术,都太厉害了!”
    本来他这次来就是找钱母谈合作,有之前的辣椒酱做底,他也知道这次成功的几率比较大,也就不吝于自己的赞美。
    钱晴接过话头:“陆同志,那你觉得酱炒鸡怎么样呢?”
    陆家仁最喜欢那道酱炒鸡,刚才配着面条吃了两大碗,吃的差点堵在喉咙口:“太好吃了!要是我也有红娟同志这样的手艺就好了!”
    这话一点不掺假,他们这次就是来考察的,想来这么好吃的酱炒鸡,他们回去沪市就吃不到了,多少有点悲伤。
    钱晴从身后的小边桌上拿起一瓶酱料递给陆家仁。
    “喏,有了这个酱料,陆同志在家自己也能做酱炒鸡。”
    一个平平无奇的玻璃瓶,上面光秃秃连个标签都没有,里面像是褐色的酱油,再仔细一看却比酱油的流动性弱,看起来有点粘稠。
    陆家仁心中一动:“钱同志,这是……”
    “复合酱,或者你们叫红烧酱也可以。这是我妈新研制出来的酱料,里面除了酱油盐耗油糖还有一些其他的香料磨出来的配料,加在一起就能做复合酱。有了这个,你炒菜时候只用放一次酱就可以。”
    “当然了,现在还有的问题是没有实验酱料保存时间,也不知道能放多久,我妈说是能放半年。你们可以找专业的人研究看看,是不是能放半年。”
    这个酱料的面对方肯定不是国内了,钱母加的那些东西算下来都不少,这瓶酱料光是成本都要超过三块钱。
    陆家仁不愧是生意人,立刻就能接上钱晴的脑电波:“你的意思是……这个酱料可以外销?”
    钱晴点点头:“对,光是辣椒酱并不能撑起一个厂子,我妈的手艺你们也见识到了,还有很多种可能性。这个复合酱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可以做很多东西。”
    陆家仁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本来还以为他们兄妹几个出资,这次的合作应该是他们来牵头。现在看来……
    “钱同志你的意思呢?”
    聪明人不需要说太多,对方摆出这样的阵仗,下了火车连个喘气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来下马威。想也知道对方会提出要求。
    钱晴就喜欢跟这样干脆又明白的人打交道:“辣椒酱的厂家生产,我们七你们三,复合酱,五五对半分。”
    辣椒酱现在主打的是国内市场,钱晴不可能把这部分的利益让渡。复合酱主打国外市场,而且最起码在十年内,这个酱料都会走国外路线,利润会高。但是下游渠道要全部依赖对方。
    钱晴不介意分润,但是轻重她要拿捏好。
    “辣椒酱的生产经营方面,不论是铺开渠道还是怎样,我们都要占据主导。而且……”
    钱晴微微一笑:“红娟辣椒酱最起码在三十年内不上市,你们还要帮助我们建立辣椒种植基地,搭建整个产业链。”
    这个要求何止是过分,简直是匪夷所思。
    陆家守本来想站起来说荒唐,结果他吃的太撑,只能靠在椅背上脸色通红说了一句“过分”。
    钱晴当然不是可着劲欺负人玩,而是把手里闻兰做的计划书递给陆家仁。
    陆家仁本来被钱晴的话也说得脸色变了,待看完计划书之后却又脸色如常。
    沉默了良久:“……那具体的细则我们还要再商量。”
    言外之意是钱晴的说法他接受了。
    这下别说是陆家守,连陆家宜都是一脸震惊。她什么时候见过她哥吃瘪啊!以前都是她哥给别人气的跳脚!这次居然被一个孕妇说动。
    钱晴算了下时间,陆家三兄妹这次要在y市一周左右。今天还只是第一天……
    “我给几位定了最近的招待所,各位这几天吃饭就来这里吃,记在我账上就行。”
    反正还有好几天,慢慢来。
    钱晴挺着大肚子下楼去了,钱母做了半晌,也只是当了个吉祥物。陆家仁倒是有心跟钱母搭搭话,但钱母除了说点做菜的事,其他都不提。
    钱母心里清楚,小女儿听说她要把生意做大,也在尽全力帮她争取最大的利益。不过看到女儿挺着大肚子过来跟人周旋,钱母还是心疼。
    等到她这边的事情了了,她也多少去学学,多的学不会,少的还能学不会?
    待兄妹几个到了招待所,陆家守才嚷嚷出来。
    “哥,你怎么就答应她了啊!”
    七三分,那他们还能挣多少钱?
    陆家宜比弟弟灵敏一点,陆家仁改变主意就是看了计划书之后。
    “大哥,那计划书里写了什么?”
    陆家仁看向招待所的窗子,外面已经是晚霞漫天,小贩的叫卖声一直传到楼上。
    “没什么,就是一份计划书。不,或者叫愿景才对。”
    没错,钱晴让闻兰做的与其说是计划书,不如说是市场调查。而且是针对全国市场的数据。
    钱母的营业额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足够让人心惊,这还只是一个市的销售额,其他地方还没有铺开。
    全国多少个省市,市场还是空白,如果这次能够占据市场。那别说是把他们兄妹的资产翻一番,再翻十倍都不是难事。
    “家宜,家守啊,咱们这次回国算是回来对了。”
    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哪里就能对国内市场全无一点忐忑呢?
    在来y市之前,他们几个以为红娟辣酱厂不过是一个上年纪的妇女偶然撞大运做起来的。这次交锋却让几个人意识到,哪里是红娟同志自己的功劳,对方那个挺着大肚子来谈判的女儿才是关键。
    听说对方连个大学都没上,居然就有这么敏锐的市场嗅觉。
    陆家仁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