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进货这种事太麻烦，有些小店根本要不了那么多，而且卫生巾也很特殊，很多店未必会接纳。
    钱晴想的是，她要做只卖卫生巾的经销点。
    y市的就放在梧桐大学，不管是散客还是有的店看中了中间的利润差价来进货，她都卖。
    她不追求利润高昂，只卡在一毛钱的利润上，想要跟她竞争的人去国营厂进货不划算，进回来一毛钱的利润相比其他商品挣的太少。这样就没有人跟她争抢市场。
    钱晴还留出了别人的利润空间，有的小店想要买回去再卖，那从她这里进货比跑厂子更方便。
    这样子铺开，等到了一定规模，钱晴就能拿下某个地区的代理经销权。
    再过几年，掌握了下游渠道的她，不管是要开自己的厂子还是一直做代理，积少成多都是可观的一笔收入。
    供销社跟她没有办法竞争，供销社的大头根本不在某一个产品上。光看这次就知道，厂里给供销社下的命令很明白，卫生巾的推广主要是为了妇女卫生和疾病预防。但供销社还是上来就定了一块钱的高价。
    是，钱晴卖的也是一块钱，但钱晴的卫生巾进价就是一块钱，而且除了初期在油田上送出的一批卫生巾，她的货全在衣服店里半卖半送了。
    现阶段还在推广，定那么高价格是嫌自己客人太多了是吗？
    钱晴还在脑子中思考怎么把卫生巾的经销点弄的更好，台上李红梅已经拿起了话筒喂了几句，正式宣布大会开始。
    首先就是妇联几个领导挨个说了两句话，后面就是请来的医生从各个角度来说明妇女卫生的相关内容。
    刚开始台下还算得上是一片和谐，讲到要用卫生巾来代替月经带的时候，下面就传出了各种议论的声音。
    “……前面讲的还挺有道理，这咋突然就说不让用月经带了？”
    “就是啊，我都用了多少年了，一点事都没有，这怎么突然说这么严重？”
    “那个叫卫生巾的，看着就不便宜，这钱花着多浪费啊，还不如弄点肉吃。”
    “就是，用月经带的多了，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不都是好好的？”
    “……我觉得人李主任说的没错，身体是自己的。说原来干嘛，原来女的生孩子还自己在家生呢，现在大家谁不是去医院生。那得病的也活不了，她能告诉你她是因为月经带没的？”
    “就是，别说是一块钱，就是再贵点也得买，身体上的事可不能打马虎眼。”
    ……
    钱晴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里却稳的一批。只要有人愿意用，那剩下的人也迟早会用上。只要没人把这个视作丢人或者应该回避的事情，那商品的推广就会更加快速。
    在钱晴没看到的地方，万真真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这次开会本来万真真是不用来的，毕竟她也不算工人家属了，但她实在是在家里憋时间太久，忍不住了。
    王华一走就是快一个月，音讯全无，临走时候把家里的存款带走了一大半。
    万真真现在七个月的肚子，人又吃的胖。整个人都写着“危险”，下楼都要分外小心。
    为着怕出事，万真真连楼都很少下。自然也不知道最近大院里热火的卫生巾和假辣椒酱事件。
    直到现在。
    万真真从旁边嘴碎的妇女们那里知道了钱晴去南方进了一批卫生巾回来，然后又说动了妇女主任开会宣传的事。
    万真真有点懵，上辈子她也没听说有这一出啊。
    那时候她嫁在采油三厂，但油田上很多事情都是共通的。
    卫生巾直到八几年末才普遍在工人中使用，八六年过后因为几个卫生巾广告，很多人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之前根本没有渠道去接触。
    怎么钱晴现在突然把卫生巾推了出来？
    万真真心中涌起一个猜测，让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莫不是钱晴也是重生的？
    不然怎么解释她这辈子居然比上辈子还要顺？
    不光是自己买房买门店，她姐还开了粉条厂，她妈也开了小卖部……
    万真真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受，这种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重生者的落差感让她心里很难受。
    更别提钱晴这辈子过的更好，而她则是跟上辈子没差多少。
    虽然多了一间门面店，也提前怀了孕，但王华竞争维修队副队长没争过周皓，现在已经下海做了别人看不起的“个体户”。
    怎么看都是自己略逊一筹。
    第82章 补更
    万真真被自己的猜测打击到, 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王华出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再强调现在不是对上钱晴周皓的时候。
    万真真虽然蠢，却也是怕了。
    她在钱晴手里没落到一次好, 不是破财就是丢脸。
    这会儿就算是又嫉又恨，也不敢跟钱晴正面对上，甚至连跟钱晴对视的勇气也没有。
    万真真抚摸着肚子, 她现在有的, 就是肚里的孩子。
    这是钱晴怎么也比不上她的点。
    这可是个儿子呢！
    ***
    这场会开了一个多小时, 虽然下面的反馈不一, 但是也起到了一些作用。
    有一批女工人直奔供销社要买卫生巾，但是左看右看却没见到。
    供销社的领导一脸理所应当:“这种东西怎么能摆上货架？喏，后门边上那个柜台，你们去问吧，东西就放在下面的箱子里。”
    来买的女工人中有脾气爆的立刻就要揪着供销社领导理论, 旁的女工在一边跟着劝。
    又不是不给买，只是没放上货架而已。犯不上闹大, 却又有点膈应人。
    没多久大院里就有人跑晴月的店铺里去买了，钱晴的东西也是一块钱一包, 外包装还比供销社卖的精致。最主要的是, 钱晴直接把东西摆在店里，就算不买她也能跟你聊两句。
    这年月根本没有“服务态度”这一说, 供销社更是牛气，营业员别说态度好了, 能语气平和点都算是优秀的。
    钱晴看在眼里，心里毫无波澜的“摸着供销社过河”，供销社犯的错不能跟着犯。她的店铺，要的是让进来的每一位女同志都感觉到自己被尊重。
    时间到了三月底, 钱雨回了y市，先给小卖部补了货，接着就马不停蹄开始办贷款去红山镇养菌菇木耳去了。
    钱晴看着她风风火火的姐姐，忍不住问道:“姐，你去省城找到那个教授了？”
    看样子应该是比较顺利，但这个时间这么短，她姐就把握这么大吗？
    钱雨一脸兴奋:“嗯，赵教授派了他一个学生来呢。”
    这才是意外之喜，赵教授一听钱雨是从y市找到省大的，立刻就把她请到办公室。
    菌菇类的培养过程目前并不完善，国内也是在摸索着行走。之前使用的原木砍花和椴木打孔现在都已经淘汰，这时候多是先配比，把一些营养物质配好比例装袋来科学培养。
    赵教授的研究成果是出来了，也通过了实验，但大批量的养殖还是需要经过一年又一年的观察。配比也不是定下来就一劳永逸，根据当地的气候进行调整也是个重要课题。
    赵教授很高兴有钱雨这样的人来尝试，之前的养殖农户多是一些南方的，中部地区的菌菇培养，目前还没有人有这样的魄力。
    赵教授直接拨了一个学生来长期辅助钱雨，最起码半年的时间，这个学生都会在红山镇帮钱雨种菌菇。
    “听说还是个硕士生呢！赵教授让他过段时间过来。”
    所以钱雨才急着去红山镇把一切都安排好，厂子的手续要申请，还要提贷款，找房子做厂房……
    时间紧，钱雨也不打算再现盖了，就决定去红山镇买或者租现成的房子来改。
    钱晴看着她姐眉飞色舞，忍不住出言打断。
    “那你去医院的事怎么样了？”
    挣钱这些都是次要，最主要还是家人的健康。
    钱雨摆了摆手:“就那样，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吃点消炎药就行。”
    钱晴这才放下心来。
    钱雨没待多久就走了，而钱晴也选定了晴月的零零三号员工。
    ——薛大宝的妈妈。
    跟钱晴关系好的这些人里，现在就只有薛大宝妈妈没有工作，是个家庭主妇。
    钱晴观察了这么一段时间，觉得薛大宝妈妈是个爽朗又直接的女人，弯弯绕少，但是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也很快。最重要的是，薛大宝妈妈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人。
    每次她都能直觉一般抓住关键点，这是个让钱晴觉得很强的天赋。
    钱晴抛出橄榄枝的时候，薛大宝妈妈还懵着。
    老实说，她不是没想过要找个工作。以前薛大宝小离不开人，后来就是纯粹补不上。
    现在钱晴请她去帮忙卖衣服，除了中午那顿得让男人孩子去食堂吃之外，别的再没有什么麻烦的地方了。
    一个月三十块，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碰着节假日需要晚上开门就给多算钱。
    不累不苦不用下力气。
    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
    薛大宝妈妈没跟男人商量就一口答应下来。一个月三十块！她要是答应慢了，钱晴只要在大院里放个消息就有一堆人围上去的好不好！
    饶是之前就做了心理准备，薛大宝妈妈还是被钱晴店里的客流量震惊了。
    不是周末，上下午的人也是走了又来，基本没怎么断过。
    钱晴让她跟着徐阿花练练，再过两三天徐阿花就要去京市跑卫生巾的事了，而她也要去梧桐大学那边准备着招租开业。这个店马上就要让她一个人盯起来。
    薛大宝妈妈叫杨花，跟徐阿花重了一个字，俩人也很快熟络起来。
    杨花仗着自己是个生脸，趁中午吃饭时候把商店街逛了一圈，这一圈逛下来可把她给气够呛。
    怒气冲冲跟钱晴告状:“她们那店里全是假货！那喇叭裤，仿了个样子就敢卖十几块！还有咱们店里的荷叶边衬衣，也被人仿去了。”
    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卖假货？跟宋晓红那种卖假辣椒酱的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钱晴低声细气跟杨花解释。
    “这个事情咱们没办法管，我进的货天南海北，哪个地方的厂子都有。咱们不是厂家，也不是生产方，拿什么立场去指责别人卖的是假货呢？人家要是打着晴月的牌子卖货，那我还可以上门去讨个公道。但是这些人就是卖了相同款式，也是进的货，这怎么算卖假货呢？”
    杨花气呼呼的:“那就拿她们没办法吗？”
    钱晴目光飘到对面的店铺，自从她的标志性大窗户和店里装潢火了之后，这条街上很多店铺都改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