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很可爱的垂耳兔瞬间碎裂在沙土中,再也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程说宁甩开韩添的手,紧紧抿着唇,皱着眉,久久不说话。
他还没来得及尝尝那只兔子是什么味道就没了。
韩添没想到会这样,知道无法挽回了,瞥了眼程说宁明显生气的模样,微微弯腰,和程说宁对视,柔声道:对不起宁宁,我不是故意的,我再去给你买过,给你买很多好不好?你想要多少我都买给你,只要你别生气。
生怕他生气的小心语气让程说宁有些抵触,冷冷道:不需要。
真的很抱歉,实在是宁宁你和我闹矛盾闹得够久了,我太急了才会这样。韩添眼里映出少年冷若冰霜的模样,宁宁,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好不好?
他比程说宁高,弯腰对视的动作看着宠溺亲密,让人不禁猜想两人之间的关系。
周边有人注意到这边,纷纷看来,在认出两个人后又挪开目光。
韩添和程说宁都是学校里的名人,不,应该说程说宁身边出现的三个人都是。
程说宁一个字也不想和韩添多说,沉默转身往学校走去。
韩添再次跟上抓住他,程说宁,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被你单方面不理了。你觉得这样对我很公平吗?起码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我改还不行吗?
程说宁停下,头也不回地说:你撒谎。
我没有对宁宁你撒过谎。韩添说,你觉得我撒谎,我撒什么谎了?
又是这样不变的话。
程说宁觉得疲惫,越发不想和他纠缠:说什么谎你自己清楚。韩添,不要把我当成傻子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傻。
他一点点地掰开韩添的手,走进学校,不要让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韩添还想继续追上去,刚走两步,就被人堵住了。
少年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眉眼阴寒冷戾,让人背脊不禁一僵,再看过去时,少年已经恢复面无表情,仿佛刚刚那一瞬间只是个错觉。
韩添看到他手中拿着的兔子,想着程说宁手中那只,微微磨牙,有一丝丝的嫉妒,甚至觉得那只兔子摔得好。
他还没和程说宁一起吃过糖人呢,凭什么别人就先一起了。
该死。
*
面前出现另一只兔子,程说宁摇摇头,这是你的。
徐望知:给你。
不用了。程说宁笑笑,已经送给你了,就是你的。
他走上楼梯,因为上面下来的人太多太挤,往旁边避开时没站住,脚下一崴,摔坐在了地上。
徐望知扶住他的手臂,还没将他扶起来,李晟斐的声音就传来,怎么了?宁宁?
他迅速跑过来,叫楼梯上的人都离远点,看到徐望知眼神一变,撞开徐望知,要去扶程说宁。
脚腕刺痛,程说宁下意识躲开李晟斐的手:崴了一下,没事,我自己可以起来。
他扶着楼梯扶手,脸色有些苍白,慢慢地站起身,尝试往前走了一步,却再次跌坐在地上。
徐望知差点就能扶住他,因为李晟斐再次把他弄开,手从程说宁的衣服擦过,没来得及。
他收回手,目光深沉地看向李晟斐。
李晟斐对他投以不屑目光,蹲下身,看着程说宁紧张道:宁宁,得去医务室,我送你去医务室。
动一下脚腕都是钻心的疼,程说宁原本还以为不严重,将裤脚掀开才发现已经开始红肿起来。
他抬头看着担忧的李晟斐,摇头拒绝了:你让开一点,我自己起来,还能走。
脑子里无时无刻都是韩添觉得他是个麻烦的话语,程说宁根本不敢麻烦李晟斐,怕李晟斐也觉得他是个麻烦精。
李晟斐一怔,觉得他很奇怪,见他坚持的样子,只能起身让开。
因为有李晟斐的挡路,下楼的学生只能从旁边走,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有人觉得烦,嘀咕了几句,被李晟斐听见瞪了一眼后,不敢多说什么,立刻跑了。
程说宁听见了那些人的嘀咕,咬牙站起身,扶着扶手下楼时太用力,忍不住吃痛一声。
他缓了一秒钟,才继续往一楼医务室走去。
徐望知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两人很快看不见了。
等人走了,程孟才从一旁出来,冷笑一声:作精。
怎么了?李晟斐要跟上去,闻言停了下来,作精?
他那样子不就是摆明了想让你背他吗?程孟冷声道,如果不是只会忍着,哪里会疼出声。啧啧,还故意装出可怜的样子,他之前就是这样子的吧,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忍受的了。我光想象一下就觉得累了。
李晟斐一直在思考程说宁刚刚为什么会避开他,不愿意让他扶着,听见程孟的话,虽然觉得程说宁扭一下脚就疼的难以动弹是有些娇气,但也没像程孟说的那样。
他眯着眼,笑道:我跟过去看看,你回教室吧。
你就非得凑过去表演一下你的关心吗?程孟意有所指,人家身边可从来不缺少关心的人呢,你跟着去有什么用。
这句话让李晟斐心里很不爽,也形容不出是哪种不爽,随口道:不管怎么说,也要去看看他的。这么多年的情谊,我可不想说断就断。
不想断是觉得他太好哄骗,可以耍着玩吧。程孟一语道破他的想法,李晟斐,他要是发现了你和我之间这么亲密,会不会恶心你啊。毕竟他那么讨厌我,看不顺眼我,而你还跟我这么亲近。到时候你怎么办?
这像是在试探什么的话让李晟斐瞬间看向程孟,微微一笑,嗓音温柔:别做多余的事,程孟。我很喜欢你,也喜欢宁宁,所以现在不想破坏这种关系。
程孟脸色冷了下去,哼笑了声,没再搭理李晟斐,转身上了楼。
李晟斐这才赶去医务室。
*
校医递给徐望知冰袋:拿着这个,冰敷到消肿为止。
我自己来吧。程说宁伸手,怕耽误徐望知,笑道,马上快上课了,你回教室上课吧。
徐望知沉默无声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只把糖人给了他,而后垂眸看着他的脚腕。
因为他过于白,脚腕处的青筋十分明显,红肿的地方看着也特别严重,徐望知拿着冰袋靠近肿起来的脚腕,还差一点距离时,抬眸提醒:会很冰。
程说宁点点头,没关系,但还是我自己
冰袋凑上来的那一刻,他被冰的噤了声,下意识想躲开冰袋。
只一瞬,就被徐望知隔着裤子握住小腿,避免他再躲,你请我吃了糖人。
所以帮你是应该的。
程说宁一怔,明白徐望知的意思,没有再拒绝。
冷意渐渐驱散疼痛,他看着徐望知的手,有些出神,你的手真好看。
校医出去了,医务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声音。
徐望知抬头,对上程说宁漆黑的双眸,脸上表情很淡,嗯。
你更好看。
程说宁:啊?
他倏然回过神,那句你更好看是徐望知内心的话,耳根逐渐发热,再也不敢看他的手,含糊地应了声。
宁宁,校医怎么说?医务室门被人推开,李晟斐着急地走进来,看见徐望知正在帮程说宁冰敷有些不悦,你怎么不等我来帮你冰敷,就让一个外人帮你。
他笑着走近,要从徐望知手里接过冰袋,被徐望知躲开了。
你李晟斐皱眉,气极反笑,不用你在这里了,冰袋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他去抢,又被徐望知躲开了,有些烦躁:你这人怎么回事?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吗?有我在这里陪着宁宁就够了,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要在这里碍事。.
第12章 我还等着去见程孟
徐望知神色淡漠,手没离开冰袋,只说:离远点。
李晟斐笑出声,你让我离远点?你算什么?我和宁宁什么关系,你和宁宁什么关系?这种事轮不到你来帮忙。
他强行抢过冰袋,重新贴在程说宁脚腕上,因为生气没控制好力气,直接挤压到了伤口。
程说宁疼的脸色一白,避开冰袋。
发觉自己太用力了,李晟斐慌忙要去检查伤口,手伸在半空中时被人阻止。
徐望知:不要碰他伤口。
你李晟斐火一下上来了,想甩开徐望知的手,发现挣扎不开,力气根本不敌徐望知时愣住了。
他常年喜欢打篮球,身上还有肌肉,比韩添那个二货厉害多了,一打三都不带怕的。
现在被眼前这个看着就只是高点,能一拳撂倒的人压制住了?怎么可能!
惊诧间,李晟斐已经被松开,对方像是嫌弃握了他的手般,到旁边的水池洗干净手。
李晟斐眼皮子乱跳,心里有个小人在不断呐喊:打过去,打他!打死他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逼。
但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李晟斐对程说宁轻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宁宁,对不起。很疼吗?
眼看气氛越来越不对,程说宁自己拿着冰袋冰敷起来,看着李晟斐说:没事,马上就能走了,你回去上课吧,不用在这里陪我,我可以自己来。
不行,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不能让你一个人。
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特意过来照顾你,你还让我走?还真想让别人照顾你?他能比得上我?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愤怒的声音让程说宁蹙起眉头,不知道自己的话怎么会让李晟斐误会这么深,低头看着冰袋,淡声道:你们都走吧。
李晟斐看着他不动。
少年浓密的长睫轻垂,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能看到白净的侧脸,很明显不想再继续说话。
程说宁很少会这么沉默,特别是对自己。
李晟斐内心不平衡,也不愿意离开,干脆将脑袋靠在程说宁肩膀上,用着惯用的撒娇套路,宁宁,你怎么会让我走,之前你都不会的。我要留下来陪你,你伤的这么严重我怎么能安心去上课。该走的是你那位同学,他怎么一点眼色都没。
没眼色的徐望知抬眸看向窗外。
乌云以极快的速度聚集在一起,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变得阴沉吓人,闪电开始跳跃。
几秒钟后,屋顶上方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闷雷。
李晟斐被这一声雷吓得差点没坐稳摔在地上。
他自觉有些狼狈,坐直身体,为了掩饰尴尬,还拿过程说宁手中的糖人,这是给我买的吗?真可爱,那我吃了?
不是。程说宁拿回,扭头看着窗外,要下雨了,你快回去吧。
李晟斐犹豫:可是你
程说宁: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用担心,快去吧。
话音落下,上课铃声响起。
那我去给你请假,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李晟斐起身,怕再说下去惹程说宁烦,离开前瞥了徐望知一眼,宁宁要一个人休息,你听不懂话是吗?还不赶紧出去。
徐望知将空调温度调高,关好窗户,才走出医务室。
李晟斐不屑冷笑,跟了上去。
才关上医务室门,他就一拳向徐望知打去。
身影修长的少年背后像是长了双眼睛般,迅速往旁边避开,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晟斐。
他双眸暗沉无光,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李晟斐在他眼里就是一只死物般。
那样的目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强烈压迫感。
周围是宽敞无比的走廊,李晟斐却觉得逼仄,他背脊一僵,有些呼吸不过来,在徐望知的注视下思考都变得缓慢了。
这人看着怎么有点说不出的疯。
妈的。他反应过来,咒骂了一声,抓起来旁边的花盆,举起警告,我警告你,别靠近宁宁,他是我的,明白吗?
你的?徐望知重复一句,语调冷淡,他只属于他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李晟斐想砸过去,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什么奇怪的人,程说宁估计就是跟这种奇怪的人在一起久了才变得这么奇怪吧。
手机铃声响起,李晟斐没好气地接听,听见对方说了什么,顿时讥讽出声,凭什么?你求我我就借给你。
我求你。电话那边的韩添故作卑微道。
好说。李晟斐咧嘴一笑,不就一把伞吗,借给你好了,我到时候跟程孟一起走,你别反悔。
你和程孟一起去哪里?韩添语气里充满质疑与警告。
这就与你无关了。李晟斐抬头看着乌云,你先哄好宁宁吧,总不能两边都想要吧。
他挂断电话,不急不缓地回了教室。
*
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噼里啪啦地下着,空气中带着些丝丝寒意。
程说宁睁开眼,发现自己靠着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医务室里没有人,昏暗一片。
他打开手机,下午五点,还有一个小时下课。
每周二和周五都不用上晚自习,六点就可以回家。
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程说宁穿好鞋子,把被褥枕头整理好,拿起旁边放着的糖人,出了医务室。
迎面而来的风吹得衣服空起来,冷意蔓延四肢百骸。
程说宁瑟缩了下,避着雨回到教室时刚好赶上最后一节课。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把手中的糖人递给徐望知。
徐望知接过,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拿笔。
这模样有些怪异,引来一些同学侧目观望。
后桌的张秀丽悄声问程说宁:你的脚还疼吗?没事吧?
没事。程说宁道,对着手机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