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生活清苦,宁承烨家里虽不是穷得叮当响但却也仅仅是够温饱罢了,所以之前在集市上宁承烨给安茯苓买了一支素钗,那也是他最大限度的一回浪漫了,要说让安茯苓戴上什么金钗银簪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不过虽然生活过得平淡没几分油水,但这并不能阻止安茯苓作为一个女孩子的爱美心思,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这可跟贫富就扯不上关系了,硬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大抵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们便拿钱在首饰店里头打造或买来那些漂亮金贵的头面步摇,还有华丽的绫罗绸缎。
而穷一点的呢,戴支素钗算是顶天了,但安茯苓好歹也是个穿越户,加上本来就心灵手巧的她向来也喜欢做些小玩意儿,像之前给宁承烨做的琥珀书签,而现在她便又给自己做了一支鸭羽绒钗子。
翠嫩鹅黄的小绒毛像一只毽子般黏粘在木制素钗上,斜斜插进乌云鬓,随着少女的轻曼转身时而随风飞舞时而俏然不动,显得十分生动又轻灵。
安茯苓很喜欢自己新做的这支钗,便时时戴着,早上起来时宁承烨已然上山去了,她便端了昨天换下的衣物去栗阳村东头那棵百年大槐树下的溪流里浣衣去了。
这里是栗阳村所有村妇姑娘们浣衣洗菜的地方,百年老槐根结庞大而错综复杂的扎地而起,撑起茫茫一大片绿盖将整条溪流掩印其下,老槐树苍劲而富有生命力,不管多少年总是青翠的生长着,微风斜过带起绿叶新味,十分好闻。
而槐树下这第条宽大溪流更是整个栗阳村民赖以生存的生命之脉,溪水清澈见底,绿藻横生,鹅卵石满地铺得十分光滑又漂亮。
今天安茯苓如往常一样来到溪流边时已有几家姑娘妇人在溪边锤洗衣物了,她像平常一样跟大家打了招呼也捡了个好洗衣的地方蹲下准备开始洗衣,而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姑娘妇人们一见着她来了却一时没有愣声,都只怔怔的看了她一眼。
安茯苓注意到大家奇异的目光也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蹲在她旁边的一个妇人笑拉了她一把忙问道:“大妹子,你头上咋戴着鸭毛呢?好奇特的风格,不过……”
安茯苓摸了摸自己的新发钗,笑道:“好看嘛大娘?”
那妇人连连点头:“就是好看呢,以前还没见人这样戴过呢。”
“是啊是啊,茯苓你这钗子是在哪儿买的啊,贵不贵啊。”两个小姑娘也跟着凑了过来拉着她问长问短起来。
安茯苓眸光微闪,看着这妇人姑娘们围了自己一圈全因自己今天新戴的这个小发钗,所以啊女人无论在哪个朝代哪个时候总是爱美的,美的事物也总是更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鸣,她压下心中那一点小骄傲,只道:“哪有你们说的那样好,这个……其实是我自己闲来无事时做的。”
自己做的?!这一回大媳妇小姑娘们更是一脸惊叹的模样瞧着安茯苓的,倒是不知道安茯苓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一时间好几个小姑娘眼下都染起一片红意甚是羡慕的望着安茯苓。
安茯苓又道:“不过也挺费时费物的,不太好做呢。”
看到众人眼底的势切安茯苓便知道也许这也是一种商机呢,乡下地方大多贫苦,女人们大多没穿戴过什么好的东西,更别提什么金簪银钗的了,所以才会猛一见着安茯苓的小钗子都觉得奇特漂亮。
她不待众人问便又跟着道:“要是你们喜欢的话,我倒是可以再做一些然后两文钱一个卖给你们,怎么样?”
两文钱可是很低的了,安茯苓眨巴着眼睛看着众人,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道:“你们也知道我跟我相公也是才成亲没多久,家里柴米油盐的什么都要钱,他一个人打猎也辛苦,我也总想着帮着他补贴下家用呢。”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自然知道生活的不易。众人一片释然,一个姑娘拉着安茯苓便笑道:“两文钱而已我们还是出得起,这价格这么低想来买的人一定多的,茯苓你心灵手巧,可以多做些。”
“是啊是啊,我先在你这儿定一个,你可要先给我做啊。”
“真的吗?”安茯苓眉开眼笑,完全没想到来洗个衣竟然开启了她生活的另一扇大门。
……
做钗子倒是没什么,但如果要做来卖的话自然不能老往娘家去收集那些鸭绒毛,看样子得想办法自己养一些精致的小动物,而后院那些野生的实在不行,不是毛发太长就是太硬太大,也不光滑漂亮,可不适合用来做女子爱美的发钗。
安茯苓思考了很多,但眼下之功要做的还不是这个,后院留了一只野山鸡她今天准备把它给炖了然后送去安家给安靖补身体,都说这野山鸡可是极补的,换了在那些达官显贵的家里即便是有钱也还未必吃得到呢。
这些天因为照顾那些小动物的关系她往娘家跑得勤了些,对于安靖的情况也就知道得多些,自上次木薯之事后安靖的身体越发不似从前了,看着哥哥长期那样病歪歪的安茯苓心里也甚不是滋味。
要说哥哥长得那也是一表人材,十里八乡除了宁承烨只怕少有人能匹及,就只是可惜了那副身体,不然怎么可能会到现在还没人说亲呢。所以安茯苓想自己一定要多给哥哥补补让他好生把身体养回来!
提着鸡汤回了木溪村,原本安茯苓是哼着小曲心情极好的,但在安家大门外不远处的一片桦树林里却遇着了一位她怎么都不想遇着的故人。
安茯苓看到张俊光的时候他正半躬着身体躲在桦树林里张着脖子一个劲儿的朝着安家方向瞅来瞅去,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看什么新鲜呢。安茯苓从后面看到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心中不悦,这个人盯着她家瞧什么劲儿,难道原主还被他害得不够惨嘛。
虽然之前的事原主有一定的责任,不该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但记忆里原主也并没有主动勾引过张俊光,倒是这张俊光每次见着安茯苓便是上下其手说那些甜言蜜语,如今想来,原主大抵便是被他那张爱说情话的嘴给糊弄了吧,才不想到最后竟把性命也给折进去了。
但现在的安茯苓可不再是从前的安茯苓了,想害她,想诱她?门儿都没有。
“哟,这不是张大秀才吗?大白天的躲林里子做什么,难道这也是四书五经里教的?”安茯苓讥讽的声音响起,张俊光愣了一下,转身对上安茯苓那讥俏的小脸他却是笑了。
张俊光原本长得还算可以,至少在安茯苓眼里从她穿越来这里之后见过的男人里,除开宁承烨跟安靖,张俊光勉强可以排第三吧。但此刻他脸上的笑意却怎么看都怎么让人觉得恶心。
张俊光却是完全没留意到安茯苓眼底那一抹不屑,一见着安茯苓他便立刻贴了上去,伸手便要拉安茯苓的小手,嘴城抹了蜜似的:“茯苓,这么些时候也不来找我,可是有了相公便不记得你张哥哥了。”
我去。安茯苓中午吃的饭菜一下子呕上了喉咙管,还好安茯苓反应快赶紧把这恶心给压回了肚里,但终究是难受了一回,她轻巧的避开张俊光贴过来的身体和手,一双眼淡漠的看向张俊光,那模样分明是在说:你离我远点。
但张俊光却解读成:“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怨我太久没来找你了,哎呀说来说去都怪我那婆娘太凶悍,但你放心我今天出来撒了谎,她不知道的,茯苓,你知不知道听闻你成亲我有多难过……”
“停。”安茯苓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不然隔夜饭都得倒出来,她掀了掀眼皮无奈的看着张俊光,“张大秀才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从前呢那是我懵懂无知误以为跟你那叫两情相悦,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比较欣赏张大秀才的学识,仅此而已。”
“遇到我相公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的两情相悦应该是就是跟我相公那样才对。”安茯苓说着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起宁承烨的模样来,她嘴角也不自主的弯起一抹笑意,“所以还望张大秀才不要再胡言乱语,更不要再来找我麻烦,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不好。”
“茯苓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你有了新欢便忘了我这旧爱,从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张俊光眉头一紧,伸手拉住她道,“你可知道跟你没见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我知道你其实也是一样的,不过是还气着我所以才口是心非对不对。哦,还是说你怕现在再跟我来往会被那宁承烨知道?你怕他?”
安茯苓一把缩回自己的手甚是惊叹的看着张俊光,这个人的想象力也真是可以啊,不等安茯苓反驳,张俊光便又道:“你不用怕,我都想好了,以后你只管借口回娘家看你哥哥就好,我们仍可以暗中来往,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看张俊光说得一脸得意好像真是出了个天衣无缝的好主意一般,可他那话的意思不是要自己当他的情妇吗?安茯苓没由来的抖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