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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6章 攻打德里城
    (对昨日粘错内容表示歉意,今日赠送书友一千字)

    “轰!”“轰!”“轰!”第二日腊月二十四天刚刚蒙蒙亮,伴随着火炮的轰鸣声,最后围攻德里城的战役正式开始。

    为尽快打下德里城,蓝珍、朱尚炳等人也是贴了老本。孟加拉地区一门火炮都没留,全部都被拉到了德里城下;尚炳等人更不会在朗钦藏布江北岸留任何火炮。南北两路军队,带来的将近四百门火炮不论大小,全部在阵前一字排开,向城头发射炮弹!

    “蓝将军,让四百门火炮同时开火,实在是有些浪费了。”尚炳皱着眉头同蓝珍说道:“德里苏丹国虽也是印度大国,但与大明根本没法相提并论,本就没有多少大炮,更不必提在孟加拉又丢了许多门,根本用不着拿这么多大炮轰击德里城。”

    “而且这么用火炮,用不了多久就会炮管过热,所有的火炮都只能停止发射,攻城的火力一下子消失,难道要让弓箭支援攻城的将士不成?”

    “殿下,不会一直让所有火炮都开火的。过一会儿就会让六成六的火炮停止发射,之后轮流开火。”蓝珍笑着回答:“而攻城之初让所有火炮同时开火是为了吓唬城内的印虏,如果能够吓住他们,说不准就能一下子攻下德里城。岂不是好事?”

    “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哈哈!不过印虏被吓到是当然的,但德里城不可能这么轻易打下来。”站在一旁的朱桂笑道。

    “那也无妨。不过是多用些炮弹而已。反正这些炮弹大老远运过来也十分不易,难道你们还想运回去不成?都用光了也好!”蓝珍又道。

    “好啊,我说呢,怎么这么大方,原来是打上我们带来的炮弹的主意了。”朱桂笑道。

    “我倒是觉得蓝将军说得对。从印度返回西北又没有大河连通,你们将火炮带回去就不容易了,想把这些炮弹运回去更是绝无可能,还不如都在德里城打光了呢!”朱尚炳开玩笑说道。

    “尚炳,你是哪一边儿的?你不也是西北的藩王?这些炮弹运回去了,不也有你一份?而且完全可以征召天方教徒或婆罗门教徒运输,不用给他们工钱或者多分虏获,给两顿饭吃就行。”朱桂道。

    “这点小事,你们还能说这好一会儿。”朱济熺这时插话道:“王叔,你也别打扰蓝将军指挥了,既然已经答应今日攻城,将士们也已经开始冲锋,就要竭尽全力,王叔,可不能因为你导致此战获胜之期延后。”

    “是啊王叔,……”其他人也纷纷出言劝道。

    见此情形,朱桂撇撇嘴,但也不再说什么,举起千里眼看向城头。众人也纷纷举起千里眼,观察起战局来。

    ……

    ……

    蓝珍猜的不错,印虏果然被炮击打懵了。即使得到军官提醒后,对明军的火力猛烈有了预备,但将近四百门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火炮同时轰击的情形仍然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无数人惊恐的高喊着“火狱,火狱”的声音四散奔逃,完全忘记了督战队的存在。尤其是当射速最快的几发炮弹打到城墙上、砸死了几十个士兵后,惊恐达到了极致,不仅普通士兵,就连军官和督战队都吓得要逃下城头。这时明军已经冲到距离城头仅有二百多步的地方,领头的千百户见城头上的印虏士兵如此慌乱,心中十分高兴,以为此战就会这样轻易获胜。

    关键时刻,赛义德的侍卫队冲了上来,一连射杀了数百人止住城头的慌乱。赛义德当然也没见过这样猛烈的轰击,一时间也被摄住了心魄。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见到城头的乱象,当机立断命侍卫队冲上去恢复秩序。在侍卫队狠辣手段的威慑下,士兵们不敢再向下逃跑,军官赶忙重新组织军队,抵御明军的进攻。

    但此时明军已经冲到城下,无数架云梯被竖起,还有许多人借助城墙上被炮弹轰出来的坑坑洼洼的痕迹向上攀爬。

    印虏士兵忙推倒云梯,又向下扔滚木礌石。许多明军掉在地上,惨叫起来,但更多的明军冲了过来,弓弩手举起手中的弓弩向城头射箭,掩护步兵攻城。印虏的弓箭手也马上还击。

    这时四百门火炮齐射已经结束,只有三成三的火炮仍在轰击。但即使如此,这样的炮弹射击仍极大地支援了步兵攻城,不时有城头上的士兵被炮弹击中变成肉饼,或者身脑袋凹下去一块;还有几发炮弹击中了装满热水或金汁的铁锅,沸水四散溅射,周围的士兵惨叫着逃开。士兵们虽然在军官的弹压下和督战队的威慑下不敢逃走,但仍然十分害怕,战战兢兢的防御明军的进攻。

    见此情形,赛义德不得不提前动用火炮。他原本不想这么早就动用火炮,但明军的火炮太多了,又击中在一面城墙,若是不用火炮怕是今天就会让明军攻上城头。赛义德只能吩咐侍卫:“传令,动用南面的火炮,轰击明军的炮兵阵地。”

    “苏丹,明军的炮兵阵地距离城墙较远,虽然他们的大炮能够打到德里城,但咱们的炮射程不够,恐怕打不到明军的大炮。”

    “打不了大炮,打几门小炮也成。明军四百门炮三分之二都是中小型火炮,把这些都击毁也能减轻城头的压力。”

    “苏丹,”这侍卫还要再争辩什么,但赛义德厉声说道:“快去传达我的命令!”

    “是,苏丹。”侍卫不敢再说什么,马上跑出这间屋子去传达命令。过了一会儿,仅存不多的火炮被推出来,装填火药和炮弹,轰击明军的炮兵阵地。

    见到有炮弹从空中划过落在自家火炮附近,统领炮兵的宋瑄马上意识到印虏的炮兵开始反击了。就要下令射程远的大炮轰击继续轰击城头,但射程较近的火炮分散开来。可他才吩咐下去,蓝珍的一个护卫骑马飞奔过来,对他说道:“宋将军,蓝将军命不得将火炮分散开来,仍然集中使用轰击城头!”

    宋瑄一瞬间猜到了蓝珍的想法。“蓝将军要与城头上印虏的火炮对轰,打掉印虏的火炮?”

    “宋将军所言不错,这正是蓝将军的意思。”护卫说道:“印虏仍有火炮也在预料之中,但必定不多,若是将火炮集中起来轰击印虏火炮所在之处,这么多火炮必定可以打掉印虏的火炮!”

    “蓝将军就是有魄力。我就是想到这些,但也不敢下这个命令。”宋瑄自言自语道。他随即提高声音:“调整炮口,轰击城墙上冒白烟的地方。”所有炮手赶忙调整炮口,即使印虏的炮弹就落在身旁也不在意,之后装填火药炮弹,轰击城头。宋瑄注意到赶来传令的护卫没有离开,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没在意,只是指挥炮兵。

    但才又轰击了两轮,就见到城墙上到处都是飘散的白烟,整个城头都被遮住,只能听到火炮的轰鸣声,却分不清火炮到底在哪。

    宋瑄没有下令停止轰击,但心中也焦急起来。印虏的火炮一开始用千里眼眺望的时候完全看不到,可见是能够移动的。若是瞧不见印虏的火炮在哪儿,随意向城头乱轰,那想打掉印虏的火炮可就只能指望佛祖、道祖或者老天爷站在明军一方,而且法力比天方教徒的神仙更高了。

    他正着急,那个没走的护卫忽然又靠到他身前一丈外,出言道:“宋将军可是在为不知城头上的印虏火炮在何处而焦急?”

    “本将确实如此,怎么,你能瞧见印虏的火炮?”宋瑄没好气的说道。他正烦着呢,如果说话的人不是蓝珍的护卫,他一定拿下责打二十鞭子。

    宋瑄的护卫也都用戏谑的目光看向这个多嘴的人,瞧瞧他会怎么回答。但出乎众人预料,这护卫说道:“宋将军,下官确实也看不见城头的火炮在哪。但下官可以算出来。”

    “算出来?你会卜算之术?”宋瑄有些惊讶的问道。他又想起面前这人的身份:蓝珍的护卫。蓝珍对身边的护卫一向要求严格,决不敢在自己面前乱说话;他又想起这人刚才传过军令后并未离开,显然是蓝珍预料到了印虏会用这种法子掩盖自军的火炮所在,派他过来破解印虏的办法。只是宋瑄还有一点疑惑。‘卜算之术想来是算大事,火炮所在这样的小事也能算出来?’

    “不,宋将军,下官并不懂得卜算之处,下官是用数学算出火炮所在。”这护卫回答。

    “数学?”

    “是,宋将军。拂菻虽然在大多数方面都落后大明,但其数学中的一派独树一帜,为大明所不及。这一派陛下金口玉言明明为几何。运用几何学,可以算出印虏的火炮在哪。不仅是火炮的位置,就连月亮和星星的位置都能用几何学算出来。皇六子学习天文,现下正在学习的就是几何学。”

    “用数学可以算出来?你算一下我瞧瞧。”宋瑄十分好奇,示意中小型火炮停止轰击城头,之后开始围观他算出火炮位置的过程。

    只见这护卫先是对宋瑄行了一礼,之后从马背上取出许多工具,开始比划,宋瑄也看不明白。比划了一阵,这护卫又从包里拿出纸笔与夹板,坐在石头上就开始写写画画。宋瑄伸头看去,就见上面写着:“令水平方向位移为x,垂直方向位移为y,水平速度为vx0,垂直速度为vy,初始速度vy0,合速度为v,发射仰角为a,重力加速度g,时间t。则有x=vx0*t,vy=vy0-g*t。……”

    宋瑄才看了一眼就觉得发昏,不得不将脑袋缩回来。他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忍住不说‘这是什么鬼东西’,站在一旁等着这护卫的计算结果。如果根据他的计算结果轰击不能打掉印虏的哪怕一门火炮,他一定向陛下进折子,停止研究这种无用之事。

    这护卫算了好一会儿,期间有一门火炮被印虏的炮弹击中打坏了,还有一发炮弹就落在了火炮旁边,撞死了两个炮手。但宋瑄仍然没有命火炮反击。

    “宋将军,印虏火炮现在在那里,从外城墙向里深入五丈左右。虽然现在看不清城头,但从这里到德里城南城墙的距离应该已经测算过,即使看不清城头也能轰击到正确之处。”护卫算好位置,指着城头一处对宋瑄说道。“印虏的火炮大约半个时辰换一次位置,换到现在的位置已有三刻钟,还请宋将军马上轰击。”

    “所有火炮,向那个位置轰击。”宋瑄下令道。很快,所有火炮都调转炮口,要轰击那护卫指出来的地方。

    “将军,您觉得他能算出火炮的位置?”一名指挥使走过来,在宋瑄耳旁轻声说道。

    “不管他能否算出来,都要给蓝将军一个面子,轰击一次试试。若是他算得不对,我定然会向陛下进谏,不再使人研究这些无用之事。”

    “火炮的位置怎么可能算出来。”指挥使笑道。宋瑄也笑了笑,但没有再说什么。

    白烟弥漫,他们当然瞧不见德里城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过了一会儿,宋瑄忽然惊觉:打过来的炮弹似乎少了些。

    ‘难道真有印虏的火炮在哪儿?这人真的算准了?’他不由得看向算位置的蓝珍护卫。

    ‘不,即使他指的位置确实有印虏火炮,也未必是他算准了,或许只是碰巧。但若他真的能够算准,那这个什么几何学可就非常有用了。我过一会儿就去和蓝珍说不要屠戮被俘的印虏将士,在攻陷德里城后我要派人审问俘虏,问一问他是否真的算准了。’蓝珍想着。

    “连续换了两处地方,都被明军发觉,用火炮轰击?”赛义德惊讶的询问面前之人。

    “苏丹,确实这样,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明军也不知是猜中了还是怎的,忽然集中轰击我军火炮的地方,一连两门火炮被击毁。忙指挥士兵转移地方,但过了不到一刻钟又被明军发现,再转移地方又过了一刻钟再次被发现。”赛义德面前的炮兵军官也十分惊讶。

    “就算有间谍,可大雾弥漫,怎么讲位置传出去?可仔细检查过,是否有人用烟雾或光,看起来像是在传递消息?”赛义德问道。

    “苏丹,连续两次被发现位置后,督战队也非常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但没有人违背命令用烟雾或光传递消息。”炮兵军官道。

    “太奇怪了。这样,你回去后告诉努尔丁,继续开火,但每十二分钟就变换一次位置。”赛义德始终想不明白,也不想了,吩咐道。炮兵军官答应一声,得令退下。

    “这样一来,虽然火炮不至于再被击毁,但对城下明军的炮兵阵地威胁大减,明军可以更多的支援城头的步兵。不过好在城头烟雾缭绕,明军炮兵也不知战况如何,只能听通报,就慢了不止一点。德里城想要守住,现在还没什么问题。”

    “但之后呢?火药和炮弹都是有数的,按照现在的用法,可用不了几天。滚木礌石也有限,虽然可以继续拆毁房屋,但现在是冬天,虽然不会像中亚那样冷的要冻死,但晚上也冷,没了房屋遮挡寒风士兵们和子民们恐怕会感冒。婆罗门教徒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但天方教徒不能不管。”

    “但即使完全拆毁了婆罗门教徒的房屋,得到的滚木礌石也不知道能用几天。明军士兵这么多,比城里的总人口都少不了多少,而且明军处于城外,制造火药和炮弹都更加方便,如果没有援兵,德里城也不知道能守多久。”赛义德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向南面的城头,虽然因烟雾缭绕他也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仍然看去。于此同时,他还自言自语道。

    赛义德这时低下头似乎在沉思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又吩咐一名侍卫:“我记得今天没有安排宰希尔和扎希德二人的守城任务,是不是?”

    “是的,苏丹,他们二人的被您安排做预备队,不用参与守城。”

    “你把他们两个叫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他们。”

    ……

    ……

    “当!”“当!”“当!”的锣声响起,攻打了德里城一整天的明军开始退却,城头的印虏当然也不会下城追击,将被包围的明军将士杀死后开始清理城头的尸体,收拢兵器和箭矢。

    明军将领也开始大战过后的善后事宜,受了伤的被千百户组织由军医诊治,战死士兵的尸首能夺回来的也一定要夺回来,或安葬或火化;各卫所的指挥使还要统计今天战死的士兵人数,立功的将士等,十分忙碌。

    “蓝将军,大军今日战死一万五千余人,受伤四万七千余人。”将各卫所的数字统计上来后,向蓝珍等人奏报道。

    “死伤这么多人,损失不小。印虏伤亡了多少?”蓝珍问道。

    “战死大约在一万上下,不过受伤在四万至五万之间。”

    “怎么估算印虏这么多受伤的人?”朱楩不解的问道:“难道印虏也有像大明这般完备的军医制度,因近日战场再城头上,受伤的将士能够及时得到救治?”

    “启禀蓝将军,岷王殿下,诸位殿下,并非如此,印虏并无军医制度,行军打仗需要医生都是征召,救治伤兵不如大明。”

    “那为何这样估算?”

    “印虏毕竟有主场之利,现下兵力又算充足,大军每次能攻上城头的将士不多,往往被数倍的印虏士兵包围,伤敌容易,但杀敌较难。相反登上城头的明军想要活着退下十分不易。而且大军的火炮十分厉害,不停向城头发射炮弹,即使没有散弹等炮弹都是实心弹,但也能砸伤许多人。所以估算印虏的伤兵多些。”

    “原来如此。也不知印虏的伤兵能否得到较好的救治,过多少日子后能够重新上阵杀敌。”

    “时候不会短。”蓝珍笑道:“诸位殿下不必担心,虽然今日未能攻陷德里城,但消耗了许多城内的军械,军械用一件就少一件,过几日他们就无物可用,城池必破!”

    “依你看,能在除夕之前攻破德里城么?”朱桂问道。

    “一定可以!”蓝珍十分坚定的说道。

    “可是我瞧着费劲。”朱桂又道。“要不咋俩打一个赌,如果能在除夕之前打下德里城,算我输;不能,算你输。”

    “好。”蓝珍也不以为意,马上答应。

    “你就不问问赌注为何?”

    “殿下岂会占下官的便宜?赌注岂会差?”

    “哈哈,你这样说,我就算拿出不值钱的赌注也不成了,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不过,你真的有把握?”

    “当然。”

    “好,那我就等你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