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宋琥吐了一口吐沫，将刚刚被扎死的人推出去，右手拿着沾满血迹的长枪杵在地上，看着面前正在激烈厮杀的人。

    这场攻城与守城的战役从一开始就进入了非常惨烈的情况。之前虽然每天撒马尔罕国之兵攻城也都非常猛烈，但每一次派上来的士兵数目并不很多，为了防范城头的大炮和密集的箭雨也排成松散的队列，待头一波士兵冲上城头后再派出第二波。

    这样做在一般情况下是正确的，一次派出的士兵太多不仅会在冲向城头的过程中被大量打死，正常情况下云梯也不够这么多人同时攀爬，而徒手攀登完整的、数丈高的城墙也是一项技术活，攻城效率不高。

    可今日帖木儿和他手下的将领仿佛发疯一般，让手下的士兵排成极为密集的队列冲向城头。见云梯不够，就把手里的匕首当做攀登工具向上攀爬。

    若是平时，这些士兵就是来送死的。但现在明军手里的守城器械已经消耗一空，特意保留下来作为底牌的手雷全部用光，大炮的炮弹全部打光，箭矢全部射光，即使是滚木礌石也所剩无几，并且在激烈的攻城战中很快用完。

    并且撒马尔罕国之兵还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策略。每一名前来攻城的士兵手里都拿着一块砖头，冲到城下后就扔在地上，数万将士拿过来的砖头很快就堆起二三丈高，将需要攀爬的距离缩短许多。

    这样一来，守城器械全失的明军在抵抗一会儿，消灭了数千攻城的撒马尔罕国士兵后就出现疏漏，让他们打开一个缺口杀上城头。

    宋琥不停带领将士四处冲杀，消灭冲上来的人。但这边消灭了，那边又漏了人，他不得不往来奔走，疲于奔命。

    由于敌军攻城太过猛烈，战斗太过频繁，才打了一个时辰宋琥的胳膊就几乎要脱力，只能在又扎死一人后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大人，”他属下的一个千户一边粗重的喘息，一边说道：“将士们都快顶不住了。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有休息过，西虏的人又好像蝗虫一样杀不光，杀死一个又冲上来一个，杀死两个又冲上来一对！”

    “要不现在是守城，将士们早就扔下武器逃跑了。但即使因为逃无可逃只能死守，可许多人打了这么长时间身上的汗早就让衣服湿透了，也脱力的厉害，有些人甚至眼睛都迷离了。”

    “这还是好的。那些自从听说帖木儿带兵打下阿拉山口后征发的百姓更加不堪。这些人中完全不会武艺的就不多说了，除了推推云梯还成，对上冲上来的西虏就是被砍死的命，有些人甚至吓得扔下刀剑要跑！”

    “会武艺的人胆子大些，也能招架西虏。但平时打猎打架和打仗完全不一样，很多人紧张之下根本不会节力，很快就气喘如牛了。有些人甚至打着打着就跌坐到地上。”

    “大人，将士们都已经十分疲惫。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动用备兵吧。”备兵就是预备队，虽然城内的士兵已经很少，连轮换都做不到，但在宋晟的坚持下每个城头还是抽出了一定的士兵作为预备队。

    宋琥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城头，摇摇头说道：“不行！现在还不是动用备兵的时候！”

    “现在才巳时初，离着午时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将士们必须坚持到午时，才能动用备兵！”

    “一个时辰！将士们如何还能再坚持一个时辰！”这千户说道。他不是不知道宋琥说的有道理，若是动用预备队太早，很可能坚持不到伴晚就会全军无再战之力，丢了城池；但现在将士们已经累的不行了，根本无法再坚持一个时辰。

    “必须再坚持一个时辰！”宋琥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了这话，千户知道再说也无用处，叹了口气重新打西虏去了。

    宋琥休息一会儿，将长枪扔在一旁，拿起一把轻便的腰刀，又带领手下的将士冲杀起来。

    他迎着一个人挥舞过来的刀，在刀即将临身的时候侧身一避让过，同时自己一刀砍在这人腰上，只听一声惨叫，这人倒在地上。宋琥又用刀在他脖子上抹了一下，保证这人死的不能再死，这才去砍杀下一个人。他手下的将士也奋力厮杀。

    正杀着，忽然空中响起“嗡嗡嗡”的声音，宋琥听出这是朝着自己这边飞来，大喊一声：“箭矢！快闪避！”自己蹲在地上，随意拉了一具尸首挡住。

    “嘭嘭嘭！”无数箭矢射在城头，将来不及躲避的明军与撒马尔罕国之兵全部射死。

    待这一阵箭雨过去，宋琥重新站起来，收拢还活着的士兵，又与再次冲上来的敌军战在一处。

    又奋战了小半个时辰，虽然城头的明军竭尽全力抵抗，但冲上城头的敌军还是越来越多。正如那千户所说，虽然大家都不想城池被攻陷，但体力是有限的，也不是喝一瓶药剂就能补回来的。近一个半时辰的血战，使得许多将士累得刀剑都举不起来了，手里拿着匕首，甚至用牙抵抗，但还是抵挡不住似乎无穷无尽的西虏的人。

    宋琥即使在冲杀的时候也时刻注意各处的情形。此时他见许多将士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用牙咬住西虏的手或肩膀抵抗，顿时明白城头上的将士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坚持也只不过是让他们徒然送死，就要大声呼喊预备队上来征战。

    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城头传来轻微的震动，并且震动源是从身后传来的，顿时明白有兵将正在登上城头。他回头一看，就见到几十个穿着一身铠甲的人手里拿着刀剑跑上城头。

    他们一来到城头，就向西虏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见到西虏当面便砍。这几十个人力气充足，武艺又高，更十分擅长配合，一下子砍杀了上百名西虏，将登上城头的数百人杀的连连后退，最后面的几十人甚至跌落下去。

    待与其它将士一道将这数百人都消灭后，他们又马上奔去另外一处地方。没过一会儿，这几十个人就起到了寻常将士上千人的作用，将城头的局势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