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两银子?大表嫂肯定问你怎么不去抢……”谢东篱失笑,揽住盈袖的肩膀,往门口走去。
现在他每天回来之后,都会带盈袖出去走一走。
特别是天黑之后,盈袖不出去转一圈根本就睡不着。
“这小子太淘了,等他生出来,我一定要好好教他。”谢东篱瞥了一眼盈袖的小腹。
那里依然平平整整,还看不出凸起。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也许是女儿呢?”盈袖充满憧憬,“我更想要女儿……”
盛思颜已经长大了,她只带过她几天,就被送走了。
等她们能够再见面的时候,她已经不是那个她曾经抱在怀里百般呵护的小婴孩了。
谢东篱知道盈袖的心思,捏捏她的手,笑道:“这恐怕就要失望了,我确信你这一胎是儿子。”
盈袖又摸了摸肚子,纳闷道:“不会吧?才三个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你怎么就确定是儿子?”
她听那些婆子说过,什么酸儿辣女,还有,看肚子的形状可以看出男女,比如肚子尖的是女儿,圆鼓鼓就是儿子。还有怀孕的时候女子容光焕发就是怀的儿子,如果容颜憔悴,脸上长包就是女儿……
而她现在肚子还没有大起来,酸的辣的甜的咸的她都吃,就是不吃苦,脸上没有长包,不过气色很好。
难道谢东篱就是看她的气色说的?
盈袖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谢东篱忍着笑,道:“只有儿子才一天到晚想往外跑,如果是女儿,肯定跟你一样,温柔安静,不会天天想着往外跑。”
盈袖横了他一眼,“哪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往外跑又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是儿子的话,难道你想把他养得跟姑娘一样?”
谢东篱窒了窒,笑道:“夫人说得如此有理,为夫居然无言以对。”
“哟?堂堂谢大人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我有那么厉害吗?——就会逗我开心。”盈袖轻轻捶了谢东篱一下,跟他一起拐了个弯,在内院的抄手游廊上慢慢走动。
抄手游廊上已经掌了灯,一溜黄玉暗刻百子图垂挂灯挂在游廊上,发出暖黄的光,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已经是深秋天气,夜里带了寒气。
盈袖披着大红薄狐皮大氅,毛茸茸的领子衬着她白腻的肌肤,在灯下看去,真正人比花娇。
谢东篱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抄手游廊山个,垂眸看她一眼,又看一眼,笑道:“不过这孩子倒是知道心疼他娘亲,除了喜欢出来走动,别的倒是一点都不闹腾。”
“是啊,你还要怎样呢?我既不孕吐,也不恶心,更不头晕脑胀,身子没有哪里不舒服,比以前没怀孕的时候都要好,说实话,上一次怀着女儿的时候,比现在累多了……”盈袖感慨地道,想到那一段日子,已经是隔了千山万水,无数个岁月。
“不能这么比。”谢东篱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有些含糊不清,“那时候你的身子能跟现在比吗?那一次是我欠你,这一次我要弥补。”
“不要。”盈袖娇嗔地摇了摇头,“我就要你欠我的!永生永世欠我最好!”
“呵,打的真是好主意。为什么不是你欠我?”谢东篱挑了挑眉,“我这一次就是要你欠我的,欠得永生永世还不清,我是你的大债主,然后我就可以一次次去找你还债……”
盈袖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的不爽。
作为一个生意人,她最讨厌欠人钱。
但是欠人情呢?
她还没有试过呢……
抱住谢东篱的胳膊,盈袖将头靠在上面,笑着道:“其实两个人算那么清做什么?你欠我,我欠你,早就算不清楚了。”
“这倒是。”谢东篱伸手插入她的发间,将她的头往上托了托,然后低头,边走边亲吻她。
唇在她的唇瓣上吮吸舔动,她被迫半仰着头,接受他的亲吻。
两人亲得气喘吁吁,差一点就收不住了。
好在谢东篱还知道分寸,终于硬生生将自己的头移开,不再看她被亲得几乎肿起来的娇艳唇瓣。
“……还有七个月呢,你能支持得住吗?”盈袖幽幽地问道。
谢东篱忽然回头看她,唇边一丝笑意一闪而过,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低沉嗓音道:“……如果有别的法子,你愿不愿意呢?”
盈袖半天没有说话。
直到两人回到房里,躺下准备要睡觉的时候,盈袖才凑到谢东篱的枕头上,轻声问他:“……什么别的法子?”
嗯,徒弟既然问了,师父当然要尽心尽力地解答……
……
第二天谢东篱早早起身,整个人容光焕发,如同卸下了沉重包袱一样。
轻手轻脚起了床,拿着剑去院子里舞了一番,畅快得不得了。
盈袖睡得非常熟,完全叫不醒。
谢东篱练完功夫回来,又去浴房洗漱换了衣裳,准备吃早饭了,盈袖还在睡觉。
采芸不安地道:“大爷,要不要请夫人起身?”
谢东篱没有在意,摇摇头,“不用了,让她多睡一会儿,昨儿累坏了。”
采芸以为说的是他们晚上出去的事,忙道:“是呢,夫人这每天都要出去逛,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盛姑娘说应该多出去逛逛,我看没事。”谢东篱吃完早饭,收拾了东西,就要去丞相阁。
在门口遇到小磊,他是来找盛青黛的。
见谢东篱要出去,小磊忙道:“姐夫,听说昨儿曹副相被送到刑部大堂了?”
谢东篱停下脚步,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他知法犯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企图徇私舞弊,实在是愚不可及。”
小磊挠了挠头,四下看了看,见侍卫站得远远的,身边没有旁人,就凑到谢东篱近前,低声道:“姐夫,皇祖父很看重曹副相……这件事,姐夫要想好对策,我听说皇祖父昨天在宫里发了很大的脾气。”
“嗯,我知道了。”谢东篱点点头,看了小磊一眼,“你呢?你什么打算?你觉得曹副相的事,应该如何处置?”
小磊笑嘻嘻地道:“他给姐夫的大表嫂撑腰,就是跟我姐姐过不去,我怎么会对他有好感?要是我在,哪里是扭送刑部大堂那么简单?肯定要给他蒙上麻袋先抽一顿再送去!”
“可是你是皇太孙,你就没有想过这样会寒了臣下的心吗?”谢东篱慢慢往外走,背着手,眼望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淡然无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小磊早就放弃揣摩谢东篱的心思了。
谢东篱的心思没人能猜到,当然,也许除了他姐姐盈袖以外。
而盈袖能理解谢东篱的心思,不是她比别人聪明,而是谢东篱只允许她一个人明白他。
旁人在姐夫眼里肯定都是渣渣……小磊摇头晃脑地想,一边道:“姐夫,说实话,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的皇太孙,我做不到以大局为重,更做不到把天下百姓看得比自己家人还重要。姐夫,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我选择,是选这个天下的百姓,还是选我姐姐,或者选……黛黛,我肯定不是选天下百姓。”
谢东篱含笑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小磊,看不出你还有昏君的潜质。”
“嘿嘿,现在才看出来?太晚了吧……”小磊哈哈大笑,“我只能说,在一定范围内,在不影响到我家人的情况下,我会以天下百姓为重。但是一旦他们威胁到我的家人,我绝对二话不说,只会选择我的家人。”
谢东篱感慨地点点头,“其实,你的家人就是天下百姓,你不要把他们对立起来就好。”
所以小磊也不算是昏君。
真正的昏君,只会关心他们自己,错误都是别人犯的,自己是无辜上当受骗的小可怜。
其实哪有那么多借口?
昏君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私。
“在你心里,你的家人比你自己都重要,只要你一直认定这一点,你会是一个好皇帝。”谢东篱凝神看了小磊一眼,“你有没有更大的志向?”
“什么更大的志向?”小磊靠在一棵花树上,伸手折了一根花枝,拿在手里把玩,“我都打算要做皇帝了,你说还有更大的志向?”
“比如说,不仅做东元国的皇帝,也做北齐、南郑国的皇帝?”谢东篱的声音循循善诱,那是一道能引诱出藏在人心最深处的渴望的声音。
“啊?”小磊呆了一呆,愁眉苦脸地道:“姐夫,就是这东元国,我也要靠姐夫才知道如何治理。再加上北齐、南郑,天啊!赶紧下一道雷劈死我算了!”
“胡说八道。”谢东篱瞥了一眼天空,“话不能乱说。好了,你去见你姐姐吧。盛姑娘在给你姐姐诊脉。”
谢东篱对盈袖这一胎无比关注小心,甚至动用了神农令,只让盛青黛住在谢家,专门照顾盈袖的身孕。
盛青黛一边管着在东元国开盛家药铺的事,一边也要照顾盈袖这个孕妇,平日里忙得团团转,也很少去小磊的亲王府。
小磊知道自己不能老是跟盛青黛混在一起,因此想避嫌来着,回到家里住了几天,到底忍不住心底的相思之意,还是来谢家看盛青黛了。
当然,盈袖也是要看的。
姐姐嫁了这么多年才有身孕,小磊比盈袖还要紧张。
他一向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以前只相信姐姐盈袖,跟姐姐相依为命,长大之后知道要保护姐姐和娘亲,只有努力做好他的本份,不管是亲王,还是皇太孙,其实都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
盛青黛给盈袖诊完脉,满意地道:“你这孩子很健壮,你的身子也很好,比以前好多了。我看别人怀孕,都跟打了一仗似的,哪像你,简直是补身子来了。”
盈袖捧起早上的羊奶喝了一口,得意地道:“我盼了这么多年,这孩子也知道,所以不为难我。”
小磊从门外走进来,看见盛青黛就眼前一亮,但很快收敛了神色,先对盈袖道:“姐姐,你今儿好些了吗?”
“我每天都很好。”盈袖抬了抬眼皮,又看了盛青黛一眼,笑着问小磊:“你今天来做什么?”
小磊故意不再看盛青黛,坐到盈袖身边,说起昨天的事:“曹副相被送到刑部大堂,皇祖父有些不高兴。”
盈袖一点都不担心:“你姐夫有分寸。”
“如果皇祖父不依不饶呢?”小磊有些担心,“以前姐夫是有皇祖父支持,才能解决那些事。如果皇祖父不支持姐夫呢?”
盈袖抿了抿唇,放下手里的调羹,正色道:“皇祖父不支持,我支持你姐夫。小磊,你呢?你支持谁?”
“我当然支持姐姐!”小磊毫不犹豫地道,他自始至终支持的都是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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