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洋房之后便一直静默注视着恋人的黑袍青年气息黯然,他像是沉浸在什么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之中,紫红色的瞳眸深处有着意味不明的暗光闪过。
质地精良的漆黑衣袍与破旧舞厅格格不入,在黑时片场中,两位管理员是过于违和的存在。
他们不久前的行为概括来说其实很简单。
无非就是自己不幸一发入魂,津岛修治前去救场,迫害过一番过去的太宰治和森鸥外之后,再将那段时间清除罢了。
&线还可以理解为实验某个通关贪婪之岛得到的道具,但是另一样行为完全意义不明。
修治。
嗯?
费奥多尔与恋人那双在橙红色光束下熠熠生辉的双眸对视,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询问道:为什么要发送那份补丁?
潘多拉亚克特和米哈伊尔本来是没必要出现的身份,我不懂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想要挑选合适的时间点复制根源世界,这并不会耗费多少时间,只需在一个僻静之地等待进度条走到尽头即可。
他又是为什么非要强行打补丁,塞入两个完全没必要存在的身份?
津岛修治:
正在忙着摆弄尸体的青年转过头来,撅起嘴嘟囔着,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的面颊浮起些许绯红,所幸的是有着夕阳的遮掩,并不是那么显眼,但这并逃不过管理员号被加持过的双眼。
呵呵
到了这个程度,他已经可以确信了。
费奥多尔半掩着嘴,眼底似乎有着微弱光亮绽放,将浓雾般的尘霾点燃。
卷发青年犹如一只炸了毛的黑猫,尾巴蓬起的同时却没有伸出利爪,只是用最柔软的肉垫攻击着所谓的敌人。他烦躁地挠挠头,几个跨步来到费奥多尔面前,当着对方的面高声抱怨着,啊,真是的,你个混蛋黑心饭团不就是想要逼着我直说吗。
青年抿住双唇,不断搅动着衣摆的手指昭示着他的不安,仿佛之前的气势不过是为了掩藏内心的慌乱。
被迫直面最真挚感情的慌乱。
津岛修治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勉强听到自己极其微弱的声音响起。
重要的东西在得到的那一天起注定会失去,我直到现在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曾经才那么惧怕挑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要一切不曾开始,他就不必承受失去时的痛苦。
但是,费佳你是不可能放手的
既然他们同样身处深渊,互为彼此的光,是否就不会迎来注定失去的那一天?
这样的愿景太过美好,也太过幸福,却让自己惧怕到不敢去相信。
修治。
费奥多尔突然叹了口气,伸出手将恋人头顶的军帽取下,直接插入对方的发丝间轻抚着,你比猫要难搞多了。
津岛修治的表情一僵。
半晌后,他索性将脸埋在对方颈间,以最简单的方式掩盖住自己几乎快要红到滴血的面庞,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破坏气氛了,虽然在这个场合也没有什么气氛可言
总之,总是让费佳单方面的付出是不行的,一味的接受你的感情我会感到惶恐不安。津岛修治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不已。
能把这只胆小鬼从壳里捞出来已经极为不易,两人会有今天的关系,少不了费奥多尔几年来不间断的强势攻击,将他逼到无路可退。
感情方面,津岛修治永远是被动的那一方。
肤色苍白的俄裔青年拍了拍恋人的后背,叹息道:你能愿意接受剧本已经是对我的迁就了。
满足他想要看到曾经的敌人被摧毁的念想,在剧本中扮演了那样的角色。
那不一样!津岛修治猛然反驳道,但是很快,他的语气再一次微弱下来。
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是为了解开他的执念就强迫自己在这个世界停留多年,陪伴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对费奥多尔来说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才会作出某个决定。
青年低声呢喃着,双臂缓缓回抱住身形同样瘦削的恋人,鸢色瞳孔中的决意愈发坚定,在已经被抹除的世界线,魔人的身边若是有太宰治
在那个早已不存在的世界里,若是他不再作为光明的一方阻碍魔人的计谋,而是选择留在对方身边协助他,这世间便无人能阻止他们。
操控着白色棋子的执棋者,选择奔向敌人的怀抱。
神的剧本中尚且未出现天人五衰的最后一名成员,他便可以让潘多拉亚克特填补这份空缺。在某个早已被废弃的游乐场中,陪伴着所爱之人,创造出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乌托邦。
【我想要陪你创造出一个没有罪孽的世界。】
第139章 他今天去
即便是将所有游荡到这座港口城市的灰色幽灵铲除,横滨的天际也如同往常一样,跟随着气候的变化时晴时雨,大多数时间都由一望无垠的湛蓝代替。
直面了挚友死亡的太宰治回到港口黑手党后一言不发,仅有的些许生气消失殆尽。很快就在某次小任务中消失,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明晃晃的宣告自己叛逃的行为。
青年穿上了一袭驼色风衣,脖颈间戴上与那人眸色相同的蓝色波洛领结,仿佛这样就能洗尽一身在黑暗中浸染已久的阴冷气息。
他于两周后出现在了某间小酒馆中,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与以往冰冷的面容大相径庭,同知晓轮回内容提前等候多时的种田长官相见。
可惜这只太宰治是由潘多拉亚克特假扮而成的,真正的那位仍旧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闭塞房间中。被迫叛逃出自己不愿离开的家,甚至连友人最后的遗言都没能听见。
以上皆是剧本内容。
而回归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注定是劳碌命。
卧底任务归来的他,很快就凭借着自身能力成为了科室中不可或缺的强力干员。来不及给他多少调整的时间,新的任务接踵而至,让这位发际线堪忧的眼镜青年疲于奔波。
他将那张三人之间最后的照片小心翼翼收起,望着窗外机翼之下的厚重云层,掩藏住神色中的黯然。
只有趁着前去任务地途中的间隙,他才能有时间去缅怀某些失去的东西。
然而仅仅是眨眼的瞬间,再次睁开眼时,视野便被无机质的灰蓝色覆盖。
飞机引擎嗡鸣声停息,机翼处的螺旋桨停止转动,窗外景物如同定格画面,就连另一侧座位的同僚也像是僵硬的木偶般一动不动。
坂口安吾毕竟是异能特务科的干员,即便本身工作主要以文职为主,该有的基础训练一项也没落下。
青年浑身紧绷,在寂静一片的空间中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异样。他手中紧握一把常年别在腰间的手枪,屏住呼吸站起身,冷汗不自禁的从额角滑落。
是敌袭,并且能使异能特务科的专机在万米高空静止。所有资料中,异能力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潘多拉亚克特。
那个男人自从向欧洲政府宣战没多久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近些年来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传出。还是说他就像现在这般,暗中清除着各国政府的重要机构人员?
身着纳粹款式暗黄色军装的青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机舱内,脚步如同猫一般悄无声息,凑到一身西装打扮的坂口安吾背后,挥手拍向他的肩头。
呀,好久不见,异能特务科卧底搜查官坂口安吾。
!!!
被吓到的青年猛的转过身,枪口径直对准津岛修治的骨白面具眉心处,扣住板机的指尖却未有丝毫颤抖。
即便早就知道了这个人是太宰君的基因来源体,骤然听见如此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万分警惕的同时,青年心底某个难以察觉的角落却被怅然笼罩。
他与太宰治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从不存在背叛这种说法,但是织田作之助的死亡依旧会成为横跨在这段友情中的尖刺,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们的无能。
坂口安吾抿紧嘴唇,将脑海中某些不该在此刻浮现的情绪挥散,集中注意力面对眼前的敌人,率先出声质问道:潘多拉亚克特为什么你会知道我?
再次见到满脸敌意的友人,津岛修治并没有第一时间恢复他的记忆,而是饶有兴致的演起了戏,这个嘛我呢,其实从安吾还没有成功潜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就已经在关注你啦。
这么好的迫害机会放在眼前,他是不可能放过的。
鉴于坂口安吾得到了一页书,身为管理员的津岛修治可以随时随地探察对方的所在地,直接切地图来到他身边。而拥有了本源的青年相当于跟两位管理员进行了组队,自然而然的可以豁免队友伤害。
这也是逆行无法对他起作用的原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眼镜西装男,做起黑手党的工作来竟然能这般大胆~这种资质绝佳、无论在哪都认真工作的特质才能哪边都能很快升职吧。
津岛修治操着一口潘多拉亚克特常用的歌剧腔,以极为浮夸的动作展现着自己的激动之意,时不时摆个造型,完全无视掉了来自枪口的威胁。
明明当年不过是特务课的小年轻,处理米哈伊尔的事情都让你头疼不已,现在已经成为支柱了呢~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在话语的最后将那张滑稽可笑的面具摘下,露出自己跟太宰治完全一致的面容,不愧是三重间谍先生,我喜欢!
果不其然,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即便是坂口安吾神情也有了一瞬间的怔忪。
然而这阵松懈感转瞬即逝,这位异能特务科的专员再次绷紧神经,努力尝试着通过对话来拖延时间。
能让一位超越者记住,我还真是荣幸。
对于能否在对方手上活着离去,坂口安吾并不抱任何希望。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摆脱当前的困境。
对方是掌握着书的超越者
津岛修治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仿佛迫害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是极其愉悦的事,拍拍胸脯道:谁叫安吾和织田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本就死寂一片的空间中迎来一阵沉默。
青年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让坂口安吾一时之间甚至分辨不出他的话语是真是假。
织田作?他只是茫然重复了一遍已经逝去的友人的名字,不敢相信为什么如此独特的称呼会从眼前的男人嘴中说出。
但是很快,另一种极为恐怖的念想在他心里飞速生根发芽。
惊愕的表情占据了坂口安吾的面庞,他双眸瞪大,瞳孔颤抖着紧紧凝视着正对面的军装青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织田作从一开始就是你派到太宰君身边去监视他的人吗?!
津岛修治眨眨眼,面对友人的质问他只是顶着一脸无辜至极的表情,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
啊,安吾你上次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在冲绳他决定将一切真相告知对方的那时,这位将社畜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的友人所脑补的内容,比起两位导演所写的剧本还要狗血千百倍。
若不是时机并不合适,坂口安吾很想通过推眼镜来掩饰自己的不安。然而如今他只能皱紧眉头,全神贯注想办法在超越者面前周旋,上次?我们见过面?
对呀不然呢。津岛修治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状似无辜的语气却欠揍无比。
若是换做在lupin内的日常,此时此刻的安吾早该通过吐槽以及撂狠话来表达自己被熊孩子折腾的心情。只不过每次他都说着想要一锤子抡在太宰治头上,却从来没有真正实施过。
毕竟津岛修治就这种性格,他也是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才和对方成为朋友的。
这次的剧本是这样的,被米哈伊尔摧毁行动能力的太宰治,为了拯救自己的挚友织田作之助,跟潘多拉亚克特进行了交易来换取他的身体康复。
暂且还没能玩够的军装青年甩了甩左臂的轮盘,顶着尚未恢复记忆的友人警惕的目光在里面掏来掏去。
只是这次他没有再掏出成堆的军火,而是眼睛一亮,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津岛修治把玩着手中的一张卡片,以漫不经心的语气继续讲述着剧本内容,告知对方某些剧中人视角无法得知的剧情,不过我不会那么好心啦,太宰治那么努力的复健为的就是能在Mimic事件中代替织田作去对战纪德。
青年将卡片抵在嘴角,借此掩盖住恶意满满的笑容。
不过真遗憾呀,自从你们在lupin见过最后一面,那天晚上太宰治已经做好了独自一人去摧毁Mimic的决定了。因为实在是太好玩了,我又把他的四肢恢复到康复之前的程度,那孩子正因为救不了织田作而绝望呢~
原本只是抱有警惕之心的坂口安吾脸色霎时间一片惨白。
按照异能特务科针对潘多拉亚克特制定的计划,Mimic事件最初就准备交由太宰治解决。
只可惜青年在一年前因米哈伊尔的缘故四肢俱废,事件便交由当时隐秘在科室内任职的费奥多尔。同样擅长操心术以及布局的他,准备通过其他方式在解决Mimic的同时救下织田作之助,只可惜这些安排最终并没有用上。
因为太宰治的身体彻底恢复了。
然而本以为能顺利进行的计划,却遭到了潘多拉亚克特的干预,导致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走向了织田作之助死亡的结局。
坂口安吾至今仍不敢回忆自己当初得知友人死亡的悲恸。只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自胸腔传来的憋闷感几欲让他窒息,血液冰冷彻骨,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即便是他都尚且如此,那么无数次目睹了这一幕的太宰治呢?
即将能救回友人的喜悦,紧随其后的却是骤然坠入地狱的落差,会让这个命运本就惨痛的青年陷入绝望吗?
顶着罪魁祸首身份的津岛修治那双鸢色双眸微阖,目中空无一物,仿佛在注视着谁人都无法看到的虚空深处。
青年言语中的戏谑展露无遗,犹如观赏到了一场合他心意的滑稽舞台剧,对于主人公的结局甚是满意,现在的他,即便身体毫无异样,也因内心原因无法再站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