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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5)
    妹妹,你想知道你哥送我什么吗?王尤没话找话,还给六安剥了盘松子。

    席六安并不是十分好奇, 但还是礼节性问了一下:什么呀?

    马宝快递, 《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王尤从初中开始就是席朝雾隔壁班老王,他靠着席朝雾铁哥们的身份,获得全年级老师的重点照顾。这让好端端的一个学渣, 被迫蛙泳,大力出奇迹!勉强苟上年级正中水平。

    此话一出,两个学渣立刻达成灵魂共识,先前那一点儿你哥不是人,根本不是个事儿。学渣们复又开始抱团取暖,俨然要生出一种长期抗战的革.命友谊出来。

    席朝雾几次从厨房端菜出来,都感觉有两股迷之视线,悄咪咪盯上自己。等他瞪回去时,却发现两小只缩在一起,一副我们很老实的怪模样。

    席朝雾:去开门、洗手,爷爷他们到楼下了。

    席六安听了话,噌地冲向门口。她打开门,还拉了拉裤脚,整好显出脚腕那串藏银环绕的碎石链。

    而沙发上的王尤顶着席朝雾的视线,磨磨唧唧走过来。刚一贴近餐桌就听席朝雾小声对自己说道:吃完就走啊!

    王尤:为什么?

    我们家人吃过饭要午睡,席朝雾瞥了他一眼,更残忍道,没有外人的床。

    王尤:......

    其实,席朝雾这话不假。干厨师的,常年累月都习惯午睡,家又只有三居室卧室。要说和谁蹭一张床也不是不可以,但老王爷和李峰要来,那家里必定连客厅沙发都被占满的。

    当然,席朝雾还有一个私心:他想和安然一张床午睡,要是王尤留下来,那必定自己要和同学一个房间的。

    他看着王尤凄惨点头,心里给自己的未雨绸缪点了个赞:后天到学校,给你带溶豆饼干。

    一大家子都回来了,安然的菜也上的差不多。他总说是随便做几个,但其实是很用心的。

    他家客厅餐桌是老式圆形可拆卸的那种,此刻团团圆圆挤着做足十二个盘子。从凉菜到酸汤,一应俱全,还配上几听度数不高的啤酒。

    一个圆桌围了六个人,也是团团圆圆地挤在一起开饭。

    饭程过半,喝酒组已经渐入佳境,仅剩吃饭组还在哼哧哼哧下筷子。

    席朝雾瞧着安然脸颊红红,推开酒杯,给人舀了一勺毛圆西红柿

    酸汤。刚盛好放下碗,就听带着酒气的人,呜咽咽问道:想喝么?

    他被问的不明所以,凑得近了一些,道:什么?

    喝酒、你是不是很想喝啊?安然扬眉端起酒杯,极具诱.惑冲着他摇了摇杯中液体。

    席朝雾:......

    有些大人吃饭喝酒,总喜欢晃悠着杯子里的酒精.液体,给一旁的小孩找不愉快。最终不管是小孩回答什么,都能引得一众大人,哄堂大笑。

    现在看来,安然大概也到了这个造作的年纪。

    你不想喝,刚才干嘛还动我酒?安然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还特别大度地拍了拍席朝雾的胳膊,没事,你也大了,在家里喝一点点,不怕啊!

    席朝雾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六安就从饭碗里抬起头:大哥,我喝!我想喝!

    你不行

    安然猛然摇摇头,反手摸在席六安的头顶上,酒精伤脑,我的小宝贝,你可不能再伤啦!

    六安茫然地看看大哥,又看看忍笑不语的亲哥,一瘪嘴假哭道:我不要大哥啦、也不要哥哥,你们一块儿过吧!!!

    成,那我们过去,安然笑道,一会儿你收拾收拾,宜居北苑大桥吧!

    席六安:......爷爷?

    啊,对,你大哥才脑子不好,老王爷脸上的笑还没抹平,就开始无脑投降,他喝假酒,人来疯啊!

    ......

    对于酒精伤脑,不管桌上人是嬉笑怒骂,席朝雾都认定这是事实。反正他是没见过谁,才一听啤酒就能瞎说大实话的。

    于是,一顿饭中,大家都很开心,只有牺牲自己搞笑全家的席六安女士,哼哼唧唧找老王爷和哥哥要了不少精神补偿。

    席朝雾吩咐六安收拾桌子,半扶着安然进卧室。房间内的空调是刚刚才开的,喝过酒的人都燥热,安然肚子上刚搭上一条毛巾毯,下一秒就倏地被掀飞床下。

    盖上,一会儿要着凉。席朝雾蹲在床边看他,一时间有些移不开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反正他发现的时候,就好像已经太迟了。起因是今年西藏宿舍不够分,老曹就直接把他编在班级新兵宿舍。每日重复的集训和生活,让他们甚少有什么娱乐活动,宿舍夜聊变成一天中最令人期待的时刻。

    下铺的李想是全宿舍唯一有对象的牛逼人物,所以总会在这个时间抒发一些酸文假醋。

    大抵就是我爱你和我想你。

    而这六个字像一把钥匙,严丝合缝地插.进席朝雾心头的锁眼,撬开了他对安然秘密的情愫。

    大哥,我好想你呀。席朝雾蹲得脚都麻了,像个傻大个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在西藏、好想你呀......

    嘻嘻,床上的人发出一声窃笑。

    等席朝雾看清,安然已经歪下脑袋,笑眯眯睁开一只眼。

    安然:想我还不给我带礼物!

    席朝雾给六安带了手工脚链,给老王爷带了一大包藏药活血化瘀贴,连李峰都有一个手工弹壳坠子。只有他,什么鬼玩意也没有!

    我给你、嗯......席朝雾福至心灵的一句话,戛然中止。他杵着床沿翻身上床,换了一种极具敷衍的语气道,哪有,我给大哥带的是最宝贵的东西,我、席朝雾的所有思念呀!收到了么?

    说完,他扭过脑袋,目光贪婪地看向因酒醉而动作迟缓的安然。等对方也同样转过来时,倏地勾起嘴角,完成吊儿郎当的中二青年。

    放屁

    安然翻了个白眼,却翻出一窝小蜜蜂在飞,停了一会儿才道,你就是抠门、小气精、是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

    小混蛋当然拒不承认,掀开毛巾毯,搭在两人肚子上,才委委屈屈道:大哥不是说不能用你的钱送礼物么?手工做的,都是捡来的,送给大哥不行哦。

    ......安然是没想起来自己有过这么一段话,转而瑟瑟道,也不是不行,手工、手工也不错啊。至少有吧!

    说完,他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空调达到一定温度停止响动,也没能等到席朝雾的回答。安然支起身子去看,小孩已经安安稳稳揪着他胳膊睡着。

    小屁孩!安然无甚脾气地戳了下席朝雾的眉心,自己也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小黑......煤球......

    安然的卧室不大,只是一间靠南的侧卧。因为开着空调,只是在窗户边留了一条小缝,随着屋内人的呼吸,一点点酒味逐渐弥漫开来。

    席朝雾也喝过酒,在同学聚会上,在军营里。他好像是那种天生的酒精篓子,哪怕是西藏的苦味青稞老酒,也能做到八碗不倒。

    可这时的淡淡酒香,让他有些迷醉。他侧枕着手臂瞧人,面上一片坦然和平静。

    四年的时间,安然变了,却又像是没变。对方还是当初开车带他们去西藏的样子,唯独个子稍微高了一点。

    男孩子不能烟熏火燎。这是安然常常挂在嘴边说他的话,可是他却记得,安然十七岁就开了这家店,一直都在烟熏火燎中生活。

    席朝雾躲在毛巾毯下的身子往人那边贴了过去,像是小时候那样,搭了一条胳膊横在他腰上:我明年就参加高考好不好?以后换你做男孩子呀?

    ......

    夏末的傍晚,夕阳残红,染透乌蒙蒙的大半天空。

    B市郊区的独栋别墅里,一个宿醉的大腹男人东倒西歪地走出来。

    残辉照在他脸上,衬出这人一脸的肾虚模样。他的裤腰带还没系紧,就对着一揽子安保招了下自己肥厚的大手。

    欧阳先生,需要我们代驾么?

    呸,就你们还想开老子的车?男人靠在墙上,去开来,没点眼力见!你们秦总也是不会挑人,什么玩意儿!

    带着鹰头的豪车,从地下室缓缓驶了上来。小保安冷汗淋漓,实在不明白这些个有钱人,为什么不自己下去开了就走......

    他恭敬地打开驾驶座的门,生怕对方要对他屁.股玷污豪车来个大治罪,又连忙探进车内擦拭几遍:欧阳先生,您请进。欢迎下次再来!

    B市日常堵车,但不知道为什么,郊区的路修得又宽又大。

    男人眯缝着眼,双手跟着音乐打着拍子,一脚油门冲进别墅区外的公路上。

    苍茫的天涯是我滴爱,连绵的吱呀!咚!

    男人惊惶未定,浮肿的肥脸抖着肉,瑟瑟巴巴地盯着横倒在路边的垃圾桶和环卫大爷。

    四下无人,一只麻雀从枝头飞过,砸了下车窗,又扇着翅膀消失。

    麻.痹,糟老头子你是不是碰瓷!男人伸出头瞧出去,眼瞅着对方腰部下方滚滚流出的鲜血,一个恶毒的念头悄然而生。

    撞死他吧,他这样也痛苦。撞死人赔两个子就好,要是半身不遂,麻.痹老子一辈子都遭他缠!

    王老汉原本还朝着男人呼救,但浑浊的视线触到对方的眼神,他倏地拼出死命来,朝着路牙石上爬去。

    他藏在裤兜里的老人机发出刺耳的音乐苍茫的天涯是我滴爱,连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他想翻出来接,却又腾不出手。老人机大概也感应出主人的想法,前拱后仰的动作中,唰得掉进血泊里。屏幕闪闪灭灭,将血水震动飞溅的到处都是,来电显示上老大两个字老伴。

    我那个糟老婆子是个疯的,没有我,不行的呀......

    豪车的引擎就是悦耳,车轮摩擦着地面,像是这水泥大道,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第37章

    37、

    豪车最终还是没撞上王老汉。单单保修就六位数的车轮, 压爆一个红酒瓶,打滑下撞得垃圾桶四散而崩。

    欧阳松了松油门,似乎是想再来一次。就在这时, 路口又呼啦啦闯出一辆摩托, 一身黑的小年轻对着案发现场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哟,为富不仁啊?小年轻动作飞快地下车冲了过来,大爷,您先别动, 我打救护车了你也别走,我机车上有行车记录仪。

    欧阳没下车, 外面乱哄哄的垃圾会熏得他头疼。他就坐在驾驶位, 用满是血丝的眯眯眼, 盯着车前的两人拨了通电话出去。

    ......我被讹了,对!在南湾区别墅这块......别的律师不要,带高斌。说完, 他从鼻腔里哼出一股子气体,宛如一只蔑视苍生的黑皮猪成精。

    小年轻的到来,让王老汉有了一丝依靠,这时腿部的疼痛才越发明显起来。他低声哀嚎着躺平在马路牙上, 橘黄的环卫小马甲早已被血汗浸透。

    大爷,您忍一下!我刚才检查过了,有个铁片插/在您大腿上,乱动会更危险的。小年轻不敢触碰王老汉, 只能掀开点裤脚大致看上一眼。

    大爷的伤口面积不大, 但铁片似乎进的深,鲜血汩汩地往下淌着,大爷, 您要是忍不了,就掐我胳膊。我怕您一直动,到时候铁片割到大动脉就麻烦了。

    ......那...哪能啊,王老汉话说得费力,脏兮兮的手被人牵着,眼泪混在汗珠里滚滚而下,有钱...你走吧、麻烦...不好啊......

    没事,我也富二代!小年轻摘了头盔,露出红扑扑的小脸,道,您先喝口水,补充点体力。

    因为道路的畅通无阻,仅仅十来分钟,救护车的声音从山下呼啸而来。小年轻和医生聊了两句,才终于想起那只身价不菲的肥猪精。他掉转脚步靠在豪车车头,曲着手指叩了两下车窗:下车嘞!

    车里的人佯装不知,低头发着讯息,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摇下车窗:你有什么事?

    说完,似乎是怕对方年轻认不出他的身份,特意翻出一张镶金的名片,道,大学生吧?毕业有着落了没?

    小年轻接过名片:欧阳奋,华来影业执行总裁。

    你长得不错,考没考虑做艺人?欧阳奋说着话,眼皮已经没什么精神的耷拉着,不时瞟眼手机页面,然后才慢吞吞继续道,年轻人有时候就是冲动,不考虑后果和未来。不上车聊聊?

    唔?小年轻瞧了人一眼,终于将左手从裤兜里放了出来。身子前倾,搭在了车窗玻璃上,不用,华来影业是吧?我爸是广电总局的!

    说完,他甩着名片砸在肥猪精脸上,兀自揣着左手站到垃圾桶旁。

    交警还没到,小年轻望了眼公路尽头,十分散漫地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着。谁也没注意,一个小小的密封袋正从空置的裤子口袋里,悄无声息地掉落进垃圾堆里。

    卧槽,欧阳粪那个老畜生,老子要是没露面,他真敢撞死人!!!马勒戈壁了!!!

    那边人回复也很迅速:东西放他车里了么?确定没留指纹?

    小年轻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老子是那个傻比么?那针管指不定老变.态插.过什么!老子左手可是戴手套的!未来校友,能不能给学长一点基本的信任???

    小年轻的愤怒和不满透过文字,穿越了好几个省份,糊在席朝雾的手机页面上。但手机主人毫无愧疚,甚至勾着嘴角发出一句更加残忍的话:我不会出省读书的,这位网友。

    林清是席朝雾高一集训时认识的网友,两人在一个数独网站结交的。虽然至今没见过面,但依着林清死皮赖脸的个性,两人居然真混成了朋友。

    他这几年一直在调查,当初安然说的那个南湾区133号,和差点让他死的秦墨俨。刚好林清就是B市人,在他有意无意地透露下,林清也被半忽悠成他远在B市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