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安橘x薄斯倾51:这个世界又没人爱他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薄斯倾要永远成为植物人的时候,薄斯倾醒了。
    那是很突然的一天,又像是冥冥之中有了天意。
    很遗憾,薄斯倾没失忆,没落残,没毁容,他因为车祸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伤到了头部与腿部,但用上了最好的医疗条件,他年轻,身体底子好,医生说了,只要以后好好复健,完全可以恢复。
    刚醒的那几天薄斯倾的意识还很混沌,嘴里头叫着安橘的名字,他仿佛能够看见安橘在一步一步远离,她往前走着,他试图追赶,身体却沉重的迈不动步。
    医生给他做检查,反复确认他的身体状况,等他意识完全清醒的那一天,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薄老爷子。
    听到医生说薄斯倾还能恢复的那一刻,老爷子悬着的心彻底松下来了,他愁事太多,眼下的难关,薄斯倾的命,还有梁鹃和薄佑松,以及最重要的,薄氏的未来。
    他已经想好了,把整个薄家彻底交给薄斯倾,这是权衡之后最好的解决办法,其中究竟有没有一点点愧疚的成分……只有他自己知道。
    薄斯倾这么长时间躺在病房里,肢体都不听使唤了,面部凹陷,骨瘦如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像是病入膏肓,眼中却有着勃勃生机,如此古怪矛盾,薄老爷子还未开口,他先道:“方家提出退亲了?同意了吗?”
    没人跟他说过方家的事,他在医院见到最多的就是医生护士,但凭猜测也知道,方媛书的父母一定会来退亲的,他们爱女心切,不会让女儿嫁给一个很有可能一辈子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提了。”
    “省了我一桩事。”薄斯倾虚弱地扯着薄唇,低哑又坚决道:“我不会娶方媛书的,任何情况下,都不会。”
    薄老爷子不会再强求他娶方媛书,他看透了,除了方立书,都是没有能耐还不懂体面的主儿,真要结为姻亲,危难时刻绝对跑得飞快,说不准还要落井下石,还护女儿护的要命,娶个方媛书回来等于娶了个祖宗。
    意想不到的是,薄斯倾紧接着说道:“薄家我也不会再待下去了,所有钱财,权力,我统统不要,从今往后,我与薄家没有丝毫干系。”
    “……”
    这突来的一番话,把老爷子整不会了,是以退为进?还是恨透了薄家想放手一搏?
    薄老爷子很意外,过了会儿皱眉道:“如果我说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不需要你来联姻,就把所有家产都给你呢?只要你愿意答应我一件事,那个位置唾手可得。”
    薄斯倾摇了摇头:“我不要。”
    他猜得到老爷子提出的条件,是要他永远守口如瓶,一辈子不把车祸的真相透露出去,维持薄家应有的体面,并且善待薄佑松,给他的“报酬”是整个薄家和梁鹃的处置权。
    他本就是最合适的继承人选,如今还能把事情压住,只要他答应,就意味着他认同了家族利益,认同了薄家的脸面,与薄家死死绑在同一条船上,他也能为了自己去保全薄家,而不是鱼死网破。
    “你要什么?”薄老爷子眯着眼,如果薄斯倾不受控,那么薄斯倾不能留。
    但他想岔了,薄斯倾语气淡道:“我需要休息,请回。”
    薄老爷子恼怒地敲着拐杖,拂袖离去。
    薄斯倾闭着眼,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女声:“不懂你在想些什么,那是老头子能给出的最大的利益了,你伤了一次,换来那么大的利润和梁鹃的处置权,薄佑松没戏,你稳稳坐在高位上,也不算亏,这都不要,难道你想弄死薄家?你拒绝了老头子的利益交换,他为了他的家族稳定,不会放过你的。”
    薄芸就站在门口,全程听完了。
    假如薄斯倾答应了老爷子,薄芸会觉得自己救错人了,可他没答应,那就有意思多了。
    薄斯倾睁开眼睛看了看薄芸,道:“站的越高,越容易摔下来,难道我坐上那个位置,便能一生高枕无忧?假如我对梁鹃下狠手,薄佑松会恨我,那毕竟是他母亲,我做不到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原谅他们每一个人,我会忍不住报复,那个时候,全体薄家人都想弄死我。”
    “黑暗中待久了,人会陷入恶性循环,梁鹃是,我也是,我们都很压抑,这种情绪会滋生怨怼,无法脱离仇恨,无法放过自己,继续下去,不是一种解脱,而是新的开始,仇恨会延续,在我身上,在薄佑松身上……你死我活。”
    薄斯倾声音微弱,低声道:“在我出车祸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我知道我必须醒过来,我还有没做完的事,还有没见到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怕了。”
    “怕,也倦。”
    薄斯倾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先前的放下是安橘的光给他指了条明路,现在的放下,是他自己在黑暗中摸到的绳索,牵引着往前走。
    薄芸靠着墙,双手环胸道:“难道你不恨梁鹃了?不恨薄康了?她不仅想害死你,还加重你母亲的抑郁,更别提薄康,那个伤害你们母子的男人,你真的可以放下?”
    怎么可能不恨,他也有好多个念头,想那些人死在他眼前,他完全理解梁鹃对他的痛下杀手,在那样的阴暗里,没有人不压抑,没有人不疯狂,但他和梁鹃最大的区别便是,梁鹃会付出行动,他永远做不到那么残忍。
    他厌倦了那样的生活,也明白了人生不该只有仇恨,他想放过自己,也祈求命运可以放过他。
    “恨,但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想活得不那么痛苦。”
    薄斯倾感受到自己胸口的心脏还在跳动,他长舒了一口气,想活着,想好好生活,想永远不委屈不憋屈,不做压抑的薄斯倾,而做安橘的阿倾,他有错吗?他好像没有做过天理难容之事,可他的选择永远只有难与更难。
    “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薄芸垂下眸,她忽然明白了薄斯倾的隐忍,明白了他的挣扎,明白了他跌跌撞撞寻找的出路有多艰难。
    只有死过的人,才知道好好活着有多重要。
    他身上的枷锁,终是被他自己放下了。
    “还要拜托小姑再帮我个忙。”薄斯倾叫住了要往外走的薄芸。
    薄芸不懂他在想些什么,其实他想的很简单,从他醒过来,满脑子都在想安橘。
    薄斯倾浪费了太多时间,一场车祸打乱了他所选择的人生轨迹,他迫切地想要了解安橘的情况,但绝对不能经过薄家的手,他刚拒绝老爷子提出的条件,对薄家人来说,他就是颗不稳定的炸弹。
    安橘现在是他唯一的软肋。
    他让薄芸帮他联系郑洛文和许康晖,他俩是目前可以信任的,同时明确知道安橘的重要性的人。
    当时一做完手术薄老爷子就给他办了转院,转到了一家由薄氏投资的私立医院,为了封锁消息,也是为了控制他,没有薄家人的许可,外人根本进不来这里,第二件事,是让薄芸帮他转院。
    薄芸废了些力气,帮他转到了一家公立医院,薄家人想插手都插不进来,老爷子气的跳脚也没用,薄芸想办的事,还没有办不成的。
    “这次是我欠你人情,往后你有任何想办的事,我也会帮你。”薄斯倾道。
    薄芸挑了挑眉:“小子,别忘了我是你姑,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咱俩都不是很喜欢,但必须承认,咱俩留着同样的血脉,客套的话以后就别跟我说了,不爱听。”
    时至今日,薄斯倾拖着病弱的身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忽然感受到,自己还有个亲人。
    薄斯倾笑了笑:“谢谢小姑。”
    “这还差不多。”薄芸傲娇地扭了扭头。
    薄斯倾转院的当天下午,郑洛文带着许康晖一起来了,这是薄斯倾醒后他们见的第一面。
    许康晖眼眶都红了,郑洛文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骂骂咧咧道:“你他妈还知道醒啊!老子以为你……你是不知道薄家那帮孙子都什么德行,还不让我爸来见你!操蛋!”
    “叔叔还好吗?”
    郑洛文没好气道:“比你强。”
    薄斯倾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可他的眼神柔和多了,藏着沧桑过后的温柔,低声道:“那安橘呢?她知道这件事了吗?有没有哭鼻子?”
    想到安橘薄斯倾就觉得心疼,比这些伤都要疼。
    郑洛文闭嘴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许康晖犹豫了会儿,道:“安小姐毕业了,听她同学说……她跟她父母回了老家,要留在家乡,我们都联系不上她了。”
    “……”
    郑洛文垂着头愧疚道:“她不知道你出事了,都怪我,我当时没告诉她,我……我怕你醒不过来,姓薄的又不许我经常去看你,总之是我不对,我办错事了……”
    “你没错。”薄斯倾开口道。
    那种情况下他也不会让安橘知晓,当他醒了之后,安橘已经走了,是他们……没缘分。
    小的时候不能选择,没得选择,好不容易长大了,以为自己敌过了风霜,胜过了宿命,成了大人,可以做出自己对人生的选择,结果发现,从来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薄斯倾很清楚,这不能怪安橘,是他自己的错,如果他能早一点做出决定,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可他又实实在在觉得,他又一次被抛下了。
    “她不知道,那她应该……没哭吧。”薄斯倾扯着嘴角,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像偶然划过的流星,将他的天空变为白昼,稍纵即逝,他慢了一秒,便追不上了。
    真好,这个世界又没人爱他了。
    ————
    甜甜:虐小倾还没够,不爽,不想他那么快就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