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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不认发妻,该杀
    “球哥,是个能念书的人么?”赵金刀故作神秘的道:“兄弟在锦衣卫还是有不少熟人的!”

    高胖子指着谢半鬼道:“查个屁啊!你那哥们压根就没正经查过。”

    “谁说我没正经查过?”谢半鬼从怀里掏出一张皮革样的东西扔在桌子上道:“这是我昨天晚上,从郭继那个死鬼身上揭下来的,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负心薄情,该杀!”高胖子搓弄着那块皮道:“这是材质,我摸着怎么像是皮?”

    “人皮!我从郭继身上揭下来的。”谢半鬼一句话,吓得高胖子差点把那张皮扔出门外去。

    谢半鬼拿过人皮递给了赵金刀:“金刀,这里就数你学问大,能看出点什么不?”

    “这个……”赵金刀拧着眉毛道:“这人的字体兼具颜柳两大家之所长,习字上颇下了一番苦功……”

    “我说的不是这个!”谢半鬼摆手道:“写字的是个女人,男人的字没有这么柔和飘逸,而且这个‘杀’字恨意十足,却没有多少杀气,更说明她是女人。”

    谢半鬼说完双手往脑袋后面一背躺到了床上:“金刀,等下你就去找韩阳,告诉他杀人凶手,是十年前名满江湖的独行杀手阳世判官。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发海捕公文查去吧!李成森那边也这么说。”

    高胖子懵了:“这能行么?”

    “怎么不行?”谢半鬼不耐烦的道:“谁要是说,凶手不是自诩为斩奸除恶,判决恶人死刑的阳世判官,就让他们自己去找个凶手出来给我看看。要是韩阳来找你道歉,你不妨把话再告诉他一遍,就当我们帮他把案子查清了。”

    “那好吧!”高胖子对谢半鬼的决定一向没有多大的疑义,只不过他等来的不只是韩阳的道歉,而是乙字房又出了命案的消息。

    谢半鬼和高胖子赶到时,乙字房已经被顺天府衙役和国子监士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在有赵金刀带领,两个人才算挤了进去。

    谢半鬼一进门,就见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用筷子钉着条半尺多长的舌头,舌根处参差不齐的断口鲜血淋漓,像是刚被割下来不久。

    一个脸孔向下趴在地上的士子,在嘴角处淤积的一滩血迹,十跟指头扣进地里几寸,指甲大部分断裂在土里,可见死前必然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这时仵作正好把人翻了过来,死者左脸上写着一行端端正正的小楷:“巧言令色,骗人清白,该杀!”笔体虽然与郭继身上的截然不同,但是可以肯定写字的仍然是个女人。

    仵作的伸手在死者口腔里探了探,小声道:“大人,这人的死因实在不太好说。”

    韩阳瞪眼喝道:“什么不好说?有话快讲!”

    仵作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忽然向也在翻动尸体的谢半鬼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爷也看了半天,不知道,您有什么高见?”

    谢半鬼没有心思跟这种衙门里的老油条计较,直接开口道:“其实,他的死因很简单,就是有人把他舌头钉在了桌子上,再使劲往后拉扯他的身子,把他舌头给拔出来了。人是活活疼死的。”

    “着啊!”仵作奉承道:“公子爷高见,高见,小老儿也是这般想。不过,想把百十来斤重的人抱起来往后硬拽,还得把舌头拽出来得用不少力气。”

    “还有……”仵作看了看谢半鬼的脸色道:“这人被拽断了舌头之后,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让个挣命的人,一点声都不出,只怕也不那么好办……”

    谢半鬼淡淡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我想做一样也能做到!”

    “这这……”仵作瞠目结舌当中,谢半鬼大摇大摆的走了。

    只不过,他和高胖子没笑多久就变了脸色。两个人一进门就见到正对大门的墙上写着一行大字:“谁是阳世判官?糊涂士子,糊涂官,可笑,可恶!”

    高胖子看完当即火冒三丈:“叫板是吧?老子要是不把他揪出来剥了皮,就不姓高。”

    谢半鬼却不以为然的道:“这不就对了么!阳世判官做贼心虚了,更证明咱们是对的。好了,把字擦了睡觉吧!”

    “老弟,你不符合你性格啊?”高胖子的眼睛瞪得溜圆。

    “谢兄说的有道理,我来擦好了……”

    赵金刀打着圆场伸手要去擦字。

    却听门外头有人喊道:“谢兄弟,谢兄弟,你老婆来看你啦!”

    “我(你)老婆?”谢半鬼和高胖子大眼瞪小眼的愣在了一块。

    “是你!”看见了门口含羞带涩的梅心儿,谢半鬼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饶是他聪明过人,也没想过梅心儿会假冒自己老婆,混进国子监来!

    “相公!”梅心儿倒是落落大方的揽住了谢半鬼的胳膊:“你见到奴家不高兴么?”

    “高兴?高兴你个鬼!”谢半鬼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不好好在家呆着,跑这来干什么?”

    “人家想你了……,我还给你带了换季的衣服。”梅心儿故意点了点衣服的领口,示意谢半鬼衣服里面藏着东西。

    谢半鬼却根本没有去接衣服的意思:“老子,在京城好吃好住,谁稀罕你那几件破衣服,赶紧给我拿回去。”

    “可是……”梅心儿委屈的眼圈发红,小嘴一扁就要流下泪来。

    带她进来的朱广通实在看不过去,开口劝道:“谢兄,嫂夫人也是一片好心,你就消消气吧!”

    “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净出来给老子丢人。”谢半鬼指着门外一群士子道:“散了,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爷们骂媳妇?”

    梅心儿虽然不是绝色美人,但是一身灵秀却带着难以形容的吸引力。从她进国子监大门开始,不少士子就在大叹“红颜薄命”,现在又见谢半鬼如此粗鲁,哪还忍受得住,不约而同的纷纷出言指责。

    谢半鬼却像没听见一样直接关了大门,连朱广通都关在了外面。

    梅心儿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我有人缘儿吧?说不定,你一会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我的小姑奶奶,究竟是谁让你来的?”谢半鬼苦着脸道:“你这不是来给我添乱么?”

    梅心儿不高兴了:“当然是羽娴姐让我来的,锦衣卫那边说你们消极怠工,羽娴姐让我来问问‘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来之前,锦衣卫李成森让我带一些资料给你。”

    “我不看!”谢半鬼压根就没有看那些东西的心思:“你现在马上离开京城,回去告诉羽娴,就说这个案子很棘手,一时半会找不到线索,让她别听锦衣卫瞎说。另外,锦衣卫要是逼得太急,没准我们会自动撤回去,办案不力的责任由我自己承担。”

    “怎么会这样?”梅心儿愣住了,在他看来谢半鬼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没有办不了的案子。他为什么会甘愿承担办案不力的责任,也要撤回去?难道这次的案子真的有那么棘手。

    “别问那么多,赶紧回去。出了国子监赶紧回鬼衙,中途那也别去,谁也别见。”谢半鬼不由分说拉起梅心儿的胳膊,半拖半拽的把她从房里弄了出去,站在门口大声呵斥道:“赶紧回家,伺候好老爹比什么都强,没事再到京城,小心我打断你腿。”

    “呜……”梅心儿捂着脸孔跑了,看得那些士子个个心疼不已,有心追上去安慰却没一个敢冲破礼教大妨。

    谢半鬼看着梅心儿的背影想了想才开口道:“金刀,麻烦你,派你的护卫看着心儿,护送她赶紧回鬼衙。”

    “我当什么大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追‘嫂夫人’,亲手把他交给我的护卫。”赵金刀哈哈一阵大笑,快步追了上去。

    谢半鬼关上房门的刹那忽然感到一股冷意在身边氤氲而起,似乎整个身体都被浸在了冷水当中,从外到内的渗着寒意。换做普通人,即使不立刻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会马上大病一场。

    谢半鬼周身罡气顿涌,只是眨眼功夫就把寒气驱散得一干二净。

    走在前面高胖子猛然回头道:“兄弟,你怎么动杀性了?”

    “没事!”谢半鬼大声道:“看见了一只虫子而已,刚开春,这虫子就开始瞎转悠,好好在窝里趴着不好么?”

    “一天怎么神神叨叨的……”高胖子从床底下摸出了酒坛子:“朱广通的酒还剩半坛子,喝晕了一睡,比什么都强。”

    谢半鬼知道高胖子就好喝到微醺再蒙头大睡这一口,也没去阻止,自己掌上灯掏出烟袋,凑在灯火上吧嗒了几口,叼着烟把目光转向了墙角。

    墙角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一股巴掌大小的旋风,风始终擦着地不断旋转,风速不快却带着呜呜咽咽的风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哭。

    原本从窗棂上透进来的月光,忽然间由下到上暗了下去,就像是有人从外面掀起了一块巨大的黑布,把房子整个给遮掩了起来。

    谢半鬼身边的那盏油灯变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豆大的火光忽然暴涨半尺,将整个屋子耀得乍明乍暗。就在灯火摇曳当中屋子的四角,忽然各晃出一道长发散乱,周身白衣的人影。

    正对着谢半鬼的墙上蓦然浮现出一行楷书:“不认发妻,该杀!”

    谢半鬼冷声道:“傍晚时,我就警告过你们,老老实实待好,不要给我找麻烦。你们却偏偏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真当我谢半鬼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成?”

    屋子北角的人影惊声道:“你白天的时候就知道我们要来?”说话的明显是一个女人,只是语气中明显的惊讶与恨意让她的声音变得极为刺耳。

    本来睡得像是死猪一样的高胖子,忽然翻身坐了起来,从被窝里拎出了撼天锤,掂着锤柄冷笑道:“你以为,我们鬼衙的人是吃干饭的么?别说你们几个道行还不入流的小鬼,就是成了气候的鬼王,我们兄弟一样说杀就杀。”

    “杀!”谢半鬼周身真气狂飙,犹如实质的先天罡气如浪奔涌,如风肆虐,一瞬间将屋内所有物件全部震成的粉屑。四只厉鬼再也无可遁形,白惨惨的人影就像四只悬浮在空中的靶子一样,飘在满是粉尘的屋子当中。

    “快走!”带头的鬼魂就算再傻也看出了谢半鬼厉害,大惊之下掉头想逃。却见紧贴着墙面涌起一股至刚至阳的真气,严严实实挡在了他们眼前。

    “想跑?没那么容易!”高胖子冷笑道:“既然设了局等你们,就不会让你们跑出去。”

    厉鬼掉过头来狠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

    “不知死活的东西!”谢半鬼冷笑之中右手轻扬,弹出了锋刃的绝魂爪顺着油灯的底部缓缓抬起,刀锋划过烛火的刹那,锋刃之间像是有血光在缓缓流动,杀气弥生。谢半鬼的目光阴冷如刀,锁定了为首的厉鬼。

    浮在谢半鬼对面的鬼魂忽然仰天厉啸,石砌的屋宇瞬间被一股令人窒息的阴森气氛笼罩其中,不计其数的冤魂在昏暗中的围绕屋子破土而出,手脚并用的攀附在房顶和墙壁上,透过瓦片的缝隙冷沉沉的注视着下面的一切,好像屋中所有的动静都在它们的瞳眼之内,都逃不过它蕴藏在眼眸中的杀机。

    “好强的怨气,竟然能在国子监这种地方引动冤魂助战!”谢半鬼之所以没有急于进攻,是想掂一下这四只厉鬼的斤两。一试之下不禁皱起了眉头。

    “杀!”谢半鬼蓦然暴喝,手上的绝魂爪冷芒暴涨,在空中划出三道利电,带着锐厉的破空之声向对手暴斩而去。

    对方显然是被谢半鬼的凌厉攻势吓得手忙脚乱,慌忙举起手臂迎了上去。

    “躲!”屋子的角落里传来一声低吼。

    与谢半鬼对阵的厉鬼猛然震动,想都没想就微微侧过去身,就在她躲闪的当口儿,一柄晶莹雪亮的长剑已闪电般从她身后点向飞来的绝魂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