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当然要另算。郑希深吸了口气，咬着牙说：等五天都结束了，我再跟你算。

    沈之衍：哦，哦。算钱就算钱，干嘛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随着黄昏的降临，天色一下子从灰淡变成了昏暗，傍晚几乎维持不了半个小时。灯火明亮的房子里，一个身材修长肤色白皙的男人正戴着口罩给几个人发钱。

    郑希站在门口抽烟，看着几个人一个接一个走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乐呵呵的傻笑。也是，他们这次的东家，不仅日结，还给钱多，做一天能抵别家做好几天，能不乐呵么？

    等那几个人都走了，沈之衍才从家里走出来，他脱下口罩，呼吸在冰冷的空气里化作一团雾。

    郑希问：去吃饭？

    去。

    晚上还是小周农家乐，说到这，郑希是真的不懂了，他看着欢乐地坐在厨房里跟周奶奶唠嗑的沈之衍，满脑子都写着疑惑。为什么他可以跟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中年妇女相谈甚欢，还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帮忙拣菜分菜剥皮......难道真相就是他真的是一个热爱种植热爱生活的勤快好男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沈之衍看似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在跟周奶奶唠嗑，其实他是听着脑子里经验+2，经验+5，经验+5，积分+2的系统提示音，正在感受不断涨经验的乐趣！

    为了能够快速升级（经验可以无限制上涨，但每日积分有上限），沈之衍还一度想过去菜市场买一大堆菜回来，然后留着等他挑战小怪，然而系统义正言辞地否决了他这个想法：

    宿主，请不要铺张浪费！系统难得的用了非常严肃的语气。

    沈之衍：......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是合法合规的正经系统！

    小沈啊，你是客人，还一直要你帮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周阿姨送菜回来，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沈之衍摆摆手，特别热情诚恳地说：我就是来感受乡村生活的，要是一点事都不做，不就没有意义了么？

    哎，沈先生想的真好真好啊......

    沈之衍在周奶奶这蹭了奖金五十多个经验点，五个积分。算上之前的，已经有七十多经验值了，据系统说经验值满分是100，相当于他再蹭二十多个就能升级了！升级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

    吃完饭后，他散了会步就准备回去。他不抽烟，围着一条围巾在冰冷而又充满烟火气的乡下小路慢步行走着。两边路灯幽暗比不上城里，但城市也永远不会有这么静谧祥和的氛围。两圈后他回到了小周农家乐，农家乐也好几个包间还亮着灯，欢笑声不断溢出，像极了人间该有的样子。

    沈之衍朝自己的停车位走去，忽然瞧见一根柱子后头，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孩子探着脑袋偷偷看他，被他一瞧就立马躲了起来，一张脸都藏在柱子后面，怎么也不敢再露出来了。

    去啊，去啊。几步远的走廊里，周乐宁小声地给那女孩鼓励，但女孩就是不出来。

    眼看没办法，又怕沈之衍走掉，周乐宁勇敢地走出，几个大步就到了沈之衍面前。

    院子和农家乐木头门旁的暖黄色灯光下，女孩的脸微微发着红，目光既充满勇气又很羞怯，嗓音有点颤：

    沈......沈先生，那个是我妹妹，周乐安，你之前见过的。

    沈之衍点点头，他有印象，那时候被围着要签名的时候就有那小姑娘，只是小姑娘很害羞，拿了签名就跑到外圈，都不敢主动跟他说话。

    周乐宁继续说道：我妹妹她学习特别好，是A市凌阳初中初二的学生，您可能不知道，凌阳初中是A市最好的学校之一，我们全家都很为她感到骄傲。

    沈之衍微微一笑。

    可是，可是他们班上的人都是A市本地的人，看不起乡下出身的妹妹，我妹妹在班级里都被歧视，女生们孤立她，不跟她一起玩。

    沈之衍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听周乐宁继续缓慢又条理清晰地说：

    他们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你，学校里经常放你的歌，我想，如果你能给她一张签名照，说不定她能用来和同学们打好关系。

    我不指望他们能成为她的朋友，但是我希望这样至少能够让她在班上的情况得到改善。

    沈之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用很冷静的语气讲述着这件事的女孩，他其实对周乐宁很有印象，因为周乐宁一看就是他的粉丝，还是估计挺活跃的那种粉丝。但是自从他来了这里以后，她一次都没有单独和自己搭过话，在自己和周阿姨周奶奶聊天的时候也没有靠过来过，一度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自大了，其实人家就是因为看到了个明星激动而已。

    但是现在，她为了自己害羞胆小被欺负的妹妹，勇敢地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提出了一个可能她认为很失礼的请求。

    周乐宁看沈之衍没有立刻回答，不禁又紧张了起来，小声地问：不可......

    当然可以了。沈之衍扬唇一笑，大明星气场瞬间爆发，周乐宁只觉得眼前哗啦啦闪过一个金光效果，原本还属于乡村度假版的沈之衍一下子变回了她熟悉的，时常在电视网络上看到的大明星沈之衍。

    大明星版沈之衍倨傲地抬着下巴，看向柱子后面的小女孩，放大声音喊：

    周乐安，快出来，我们来拍照了。

    周乐安听到自己名字从平常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嘴里喊出后，惊讶得都忘记了害羞，又被姐姐一招手，身体不由自主地跑了出去。

    沈之衍走出几步站到周乐安身边，目视了下两人的身高差，又半蹲下来，说：这样可以么？

    周乐宁飞快地跑出几米，拿出手机调整摄像头。

    周乐安，跟沈，沈先生靠近一点，脸上表情再自然一点......对，对，沈先生你的手就轻轻放在她脑袋上。

    周乐宁咔擦咔擦得拍了好几张，期间沈之衍又变换了几次站姿，表情高傲不失温柔，目光直视摄像头。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得沈之衍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写着专业两个字。

    沈之衍正考虑着怎么安抚小女孩紧张的情绪，忽然脑门砰得点了下灯，走到门口写着下周农家乐牌子的地方，招手：

    过来，我们在门口拍下照。

    他一边半蹲下一边对周乐安说：以后你同学问起来你怎么遇见的我，你就可以说我路过这到你家吃饭，小周农家乐是整个A市最好吃的农家乐！

    周乐安的眼睛猛地亮了亮，害羞又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

    谢谢你。

    不客气。

    拍完照后，沈之衍又走到低头检查照片的周乐宁身边，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说：你要不要也跟我拍照？

    不用了不用了！周乐宁下意识地跳了下脚，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了，她又红了红脸，飞快地摇头，摇动幅度特大。

    我就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跟偶像合影。

    沈之衍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周乐宁红着脸不说话，她又检查了会照片，把她认为不错的几张挑出来给沈之衍看，过了一会她像是重新蓄积了勇气，抿了抿唇开口：

    那个，沈先生......

    嗯？

    沈......沈之衍，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说得可比刚才大声多了。

    沈之衍错愕了下，很快笑出了声：谢谢，我也会一直努力的。

    第8章 难听

    目送两个女生说说笑笑地回了屋，沈之衍才终于回去了。他到家时正好是晚上九点，一个对乡下来说有点晚了，对城市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的时间。他打开手机的时候屏幕飞快闪过高彤的信息提示。

    ......假装没看到。

    他随手点开微博，就看到一个正在这个漆黑的冬日夜晚冉冉升起的热搜，热搜名为难听。

    这热搜几乎每月一次，已经成了各大偶像明星，男团女团发歌时的传统技能，沈之衍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点开了热搜。

    今天也想炒了老板：什么鬼？这又是哪位偶像明星发歌了？

    张清清我永远爱你：有多难听，用柯南给我描述一下。

    爷最牛叉：INLUSS是什么玩意？我国还有这么一个团？

    陈铭浩支持：各位网友不知道就不要乱讲好么？嘴下留德不会么？INLUSS很火的好么？

    放肆生活：听了一点前奏和副歌，我感觉不行。

    懂懂的宝贝：难听广场诚不欺我，也就你们粉丝肯花钱买歌了吧。

    猪猪女孩最精彩：唱得比沈之衍还难听，就这也好意思发歌？

    晚晚要早饭了：要唱的比沈之衍还好听，全娱乐圈80%以上的人发不了歌了吧？

    猪猪女孩最精彩：自信点，82%！

    衍生：我就知道这个广场会出现我哥的名字，放了我哥吧，自从出现难听广场，我哥的名字就无数次出现，不知道还以为沈之衍发新歌了。（衍生女孩被骗得一无所有）

    夏大大：笑死了，沈之衍要是发歌了，今天的热搜就不是这样的了。

    猪猪女孩最精彩：热搜自动变成：好听，但是想骂人。

    寂寞有灵感：笑死，沈之衍就是众多偶像歌手的噩梦了吧？当年人人都想成为沈之衍，人人都觉得能取代沈之衍，结果这么多年，流水的偶像歌手，铁打的沈之衍。

    北冥有鱼一锅煮不下：辣菜警告啊，马上INLUSS粉丝就要像潮水一般涌过来了。

    猪猪女孩最精彩：有事请攻击沈之衍！有事请攻击沈之衍！有事请攻击沈之衍！！

    衍生：......

    正义网友一号：别的不说，如果别的偶像明星能有沈之衍这样的歌喉，我表示从今以后都不黑他。近几年的新歌只能听沈之衍一个人的，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惨么？

    饼干脆：你知道身为一个沈之衍黑每回打开音乐软件却不得不点开他的歌是什么感受么？

    我的衍每天快乐！：不是，你为什么要黑他啊@饼干脆？

    饼干脆：那你告诉我除了唱歌，他还有什么地方能不被黑的么？

    潇潇雨生花：是在说那个一天到晚耍大牌前不久还因为抢了周影帝座位上热搜的国际巨星沈之衍么？

    饼干脆：@潇潇雨生花说唱歌就说唱歌，你要说起他耍大牌的丰富经历，那我可就停不下来了。

    老婆我爱你：等一下，你们是在说沈之衍么？沈之衍发新歌了？我的网X云为什么没有提醒我？是我这个vip客户不配么？

    衍生：......

    水瓶座：够了够了，不要把最近没歌听的人骗进来杀了，垃圾沈之衍给我滚去出歌@歌手沈之衍。

    你离我有多远：拜托这个热搜跟沈之衍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别骂沈之衍了好么？

    求人不如求己：@猪猪女孩最精彩，为什么好听还要骂他啊？

    猪猪女孩最精彩：@求人不如求己，因为傻逼沈之衍只发了一首单曲而没有发专辑！！！

    章嘉喜love：是是是，你们沈之衍厉害，你们沈大明星是歌坛巨星，全世界人都听他的歌好吧？快给我滚出我们INLUSS的热搜！

    INLUSS：INLUSSINLUSINLUSINLUS，永远支持你们！！！

    孤独不败：好了好了，散了散了，又是难听广场被沈之衍霸占的一天，废物沈之衍给我出新歌歌歌歌！！！

    ......

    祝你好梦：话说上次我去X国，逛商场的时候一群英语歌里混杂着沈之衍唯二两首中文歌，竟然毫无违和感，适配度太高了。

    ......

    衍狗滚去录歌！：INLUSS的单曲热搜里混进了沈之衍的名字，一瞬间不知道是谁侮辱谁了。

    ......

    董臻其你就是我的梦：我们INLUSS的新歌哪里不好听，不要先入为主有偏见好么？

    ......

    沈之衍愉快地放下了手机。

    呵，就是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站在音乐圈顶端的男人！

    ......

    第二天一早，郑希和几个工人就都来了，现场热火朝天，哒哒哒地挖掘水泥地的声音让这个冬天充满了灰尘和电气的温度。

    哎，郑希，这一整片都要打掉么？台阶都不要了？

    啊对对，都打了，除了中间的过道，全都掉打。

    好嘞！

    郑希站在几个工人之间当指挥工，忙前忙后地端茶送水，给他们充当沈之衍的传话筒。等到他反应过来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事实上的沈之衍的助理。

    等等，不对啊，我是来当他导游的，帮他叫人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传消息调节工作？他猛然清醒。

    我他妈是他的助理么？？？

    他正要撂下毛巾去跟沈之衍理论，正好那头沈之衍也从楼上走下来，抬头看到他就说：

    我正要找你，午饭订好了没？

    郑希下意识道：已经顶了，再过半个小时我过去拿。

    好，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话说到一半，他面孔陡然变僵。

    沈之衍看他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就拿出手机说：今天上午辛苦你了，要多少钱......

    郑希朝他吼道：谁要你钱了？！就这点小事，你他妈看不起谁？！！

    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沈之衍：......

    沈之衍是不太懂他为什么生气，毕竟他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联系就是钱，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而他既然有钱，为什么不用钱让别人开心，同时自己也能获得更好的服务呢？

    呃，当然了，他也承认，他有故意气人的成分。

    下午的时候，装网线和监控的来了，沈之衍戴着口罩和他们的人交流：

    这个监控，我要装在门口对准前面院子菜地的位置，还有顶楼和后面菜园子里，要能够俯瞰到整片菜园，清晰度要高，如果一个不够，多装几个也可以。他再次发出暴发户发言。

    几个装监控的师傅没见过不往自己家里主要地方装监控，反而朝菜园子装的，一时都有点蒙。

    郑希已经麻了，摆摆手说：你们就按他说的做吧，多装几个，重点是要能够看的清晰看到全部不用在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