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小卖部。

    所以，我顺便就买了一些米、油，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去看望石瞎子。

    石瞎子的家在山坡上，没有通乡村公路的。所以，需要走山路上去，差不多要走十分钟。

    这个村的人家，基本上都在山下修房子。而且，基本上家家户户都通了乡村水泥路，非常方便，唯独石瞎子家这么特立独行。

    还没到他家呢，我就看到他家院子下面的菜地里，有一个戴着草帽的人，正在那里忙活。

    这人穿着一身红褐色的短袖，很老旧，颜色都掉了。

    他皮肤黝黑，而且很松弛，看上去跟树皮似的。

    常年干活的农民，会特别显老。

    我往石瞎子的家那边看了一眼，也没有人出来。估计，这个就是石瞎子了吧。

    这个时候，石瞎子把绿色蔬菜抱了起来，转身走勒过来。

    我一看，他的左眼睛那里是闭着的，也没有遮掩。

    走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我，脸上立马就露出了微笑。

    “请问您就是石大爷？”我赶忙问道。

    “叫我石瞎子就行。”

    还真是他。

    “进来吧。”说着，石瞎子就在前面领路，把我带进了他家。

    这话听着……他是不是知道我要来？

    跟他走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也不是水泥路面，所以就长了一些草，只有大概三分之二的地方可以用来晾晒粮食什么的。

    而在院子的一角，石瞎子还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棚，里面养着几只鸭子。

    喵！

    一只灰褐色的老猫伸了伸懒腰，然后悠然自得地从我面前走过。

    整个人与自然地和谐生活啊。

    这个时候，石瞎子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杯茶，递给了我。

    “多谢。”我赶忙把东西递过去，然后接过了茶。

    他把东西接过去了，然后请我坐下。

    往他的厨房里一看，还是泥巴路面，坑坑洼洼的。

    他的厨房很简单。

    一个土灶台，一个深色的木碗柜，还有一个专门切菜放东西的石台。而石台上面放着一块菜板，菜板上躺着一只扒光了毛的鸭子。

    菜板旁边，放着刚才他抱回来的新鲜蔬菜。

    这让我仿佛回到了十六七年前。

    那个时候，我们家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

    石瞎子走进了厨房，呵呵笑着说：“小伙子，你先坐一会儿。我那饭就快要蒸好了，待会儿把我烧个鸭子，炒两个素菜，中午你就在这里吃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我越发感到好奇了：“石大爷，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啊？”

    “知道。”

    还真是？

    “你怎么知道的呢？”我马上走了进去。

    他给我的感觉，特别慈祥，不像是那种很有心计，会算计人的老人家。再说了，从刚才那个大叔的口中，我也可以得知，这石瞎子不是一个坏人。

    走进去后，一股潮味马上扑鼻而来，不太好闻。

    我忍着这股不舒服的味道，走到了石瞎子身边。

    他把鸭子翻过来，拿起菜刀，开始给鸭子开膛破肚，清理内脏。

    他一边熟练地操作着，一边说：“小伙子，我这条件简陋，你还是到外面坐吧。这样，你会舒服一些。”

    “我没觉得不舒服啊。”说着，我去拿起了蔬菜，打算给他择一下。

    石瞎子好像很擅长下厨似的。

    他清理鸭子内脏的速度比较快。而且，手起刀落，稀里哗啦地就把一只完整的鸭子给砍成了小块。

    “我这儿还有一些珍藏的干货。正好今天你来了，就跟着鸭子一起烧一锅。”说着，石瞎子指了一下土灶台旁边的一个盆。

    盆里泡着一些蘑菇和木耳。

    他的生活确实挺清苦的。

    饭蒸好了，石瞎子把甑子抬了起来，放在一边，然后就开始洗锅。

    我就在旁边看着他下厨。

    我其实也会做。

    只是，他说好容易来一个客人，可不能怠慢了。所以，全程他要一个人做。

    既然如此，我就不好插手了。

    忙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菜做好了。

    就三个菜，一个干货烧鸭子，一个炒卷心菜，一个莴笋汤。

    干货是他进山捡的，自己晒干保存的。鸭子是他自己用粮食喂养的。卷心菜和莴笋，都是他自己种的。

    全部都是他用辛勤的双手弄到的。

    虽然菜肴有香味，但是因为他这厨房的条件太差了，看着不是很卫生，所以就影响了我的食欲。

    石瞎子的心情似乎真得很好。

    把菜摆上来后，他还拿出了半瓶酒，说是一个月前给人唱经超度，主家给他的一瓶酒。

    他觉得好喝，就一直保留着，专门用来招待客人。

    我顿时大吃一惊：“难道一个月之前，你就知道我今天会来？”

    “知道。”石瞎子打开酒瓶，给我倒了一杯。

    我端起来闻了一下，确实是好酒。

    “这是主家自己用粮食酿的酒，而且还放了三年，味道很纯正的。”说着，石瞎子呵呵一笑，然后喝了半杯。

    我也喝了一口。

    味道的确好。

    石瞎子拿起筷子，请我吃，然后自己先夹了一块鸭肉，开始吃了起来。

    我也跟着吃了起来。

    石瞎子看我没有嫌弃他的菜，笑得更开心了，然后说道：“你是因为九神之墓来找我的吧？”

    我愣了一下。

    我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是不是知道我是谁呢？

    “你把九神的尸骨，带回来了吗？”石瞎子忽然又问道。

    “带回来了。”

    “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出去那么多年，终于回家了。”

    “石大爷，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呢？”

    “我哪儿有啥都知道。”他呵呵笑了笑。

    “你是石伟的后人？”

    石瞎子笑着说：“你看，你才是啥都知道。”

    “我这是推断出来的。因为，据我所知，九神的老婆孩子都去世了。而九神弟弟石伟，当初留下了一个儿子。除了这个侄子之外，九神就再也没有亲人了。而且，您老又恰好姓石，所以我才大胆做了这个推测。”

    接着，我又马上说：“可是，一个星期前，你预测九神会败亡。然后，又预测到我会来，而且还预测到我会带着九神的尸骨前来，这可绝对不是推断出来的。您老，是一位有大本事的前辈！”

    石瞎子还是那么淡然：“啥前辈后辈的。终究，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一具枯骨。就像九神，曾经那么辉煌，那么显赫。到头来，不还是被人装在了坛子里吗？”

    “您昨晚上是看到我了吧？”

    他就是再能预测，也不可能预测到我会带着坛子来吧？

    石瞎子笑着点了点头。

    “那您昨晚上干嘛不跟我打招呼呢？”

    “我这里难得来一个客人，我也想有人陪我聊聊天，说说话。要不然我哪天死了，估计都没人知道。”

    好凄凉。

    “据我所知，当初石伟的老婆孩子在离开之后，九神曾许诺，会定期给他们一笔钱的，保证他们衣食无忧。而九神一直都活着。按理来说，你们石家的后人，应该不止于此才对啊。”

    石瞎子摇了摇头：“成也九神，败也九神。”

    “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