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道闪电从眼前划过,紧跟着是一道惊雷。天边,乌云滚滚,却不见一丝雨点落下。
84路公交车靠站,老式的车门打开,刑如意看到了站在站牌下的狐狸。
“好像,要下雨了。”
“你怕打雷吗?”
“不怕!”刑如意抬头看天,拍了拍自己的小包:“但出门时候我忘记带伞了。”
“这雨,下不来的。”
“你怎么知道?”刑如意走到狐狸身边,想了一小会儿,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算卦算出来的?”
“看天象看出来的。”狐狸笑,同时握住了刑如意的手。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想起来带我来这里了?”
“接了笔生意,怕你在城里无聊,就想让你出来看看。”
“生意?”
“是生意。”狐狸捏了捏邢如意的鼻尖:“不做生意,哪里来的钱买房子,又哪里来的钱养夫人呢?”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刚刚见你的时候,那时候还以为你是个有钱的富二代。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富二代怎么会买个二手房,而且还是让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来简单装修。至于你赚钱的门路,我倒是一直都没有想过,就好像你应该不缺钱,应该会变钱的一样。”
“金银铜铁我会变,可这人民币——”狐狸摇摇头:“防伪技术太高,变得不管用啊。”
邢如意一下子笑了。
“好啦,好啦,说的你好像真能变钱似的。对了,你接的什么生意,是跟胭脂铺有关的吗?”
邢如意在胭脂铺混掌柜也混了些日子了,可这如意胭脂铺到底做的啥生意她愣是没给闹明白。铺子里摆着的明明都是些胭脂水粉,这上门来的客人也的确都是来买胭脂水粉的,可买卖的过程,总是别别扭扭的,跟一般的买卖不一样。
“这一次,是跟风水有关的。”
“你还会看风水?”
“忘了郑家的事情了?”狐狸在她脑门上轻戳了下。
被他这么一敲,邢如意还真就想起来一些事情,她记得,物业主管好像说过,狐狸有帮他们捉鬼驱邪。
“你是真的会捉鬼驱邪?”
“会一点点。”狐狸一副很谦虚的样子。
“鬼,我倒是见过。邪,又是什么?”
“跟鬼差不多,都是从心里生出来的。”狐狸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就像是鬼一样,见过的人都说这世上有鬼,没见过的都说这世上没鬼,那这世上到底是有鬼还是没有鬼呢?其实,这世上有鬼,也没有鬼,因为你见鬼用的是眼睛,看的却是心。说白了,你心里有鬼,自然会看见鬼,你心里没鬼,也就看不到所谓的鬼。鬼由心生,就是这么来的。邪,跟鬼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听明白。”邢如意捂住自己的心口:“按照你的理论,我见鬼,是因为我心里有鬼,可我没有做亏心事,我为什么会见鬼。”
“不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才会见鬼的,而是你想见。”
“胡说,我才不想见呢。”邢如意撇撇嘴。
狐狸看着她,宠溺的一笑,并未再说什么。
这是个位于丘陵下的很小的村子,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房舍也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瓦房,只不过墙上都批了白灰,上面写了新农村的宣传语。
走进村子,会闻见一股特别明显的猪粪和羊粪掺和的味道,这股味道,说不上特别恶心,但却充斥在村子的角角落落,甚至村民的身上都带有这种特别的味道。
“我记得,现在农村也都不让养猪了,这猪粪味儿是打从哪里来的?”
狐狸随手一指,邢如意看到了一个猪圈。
“私下养猪?”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况且这么小的村子,谁会管呢。”
才说完,就看见一个村民赶着一群羊从村中的小路上经过。羊,一看就是散养的,因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
“外面来的,找人的?”放羊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到他们,停了下来:“有烟没?借跟烟尝尝。”
邢如意刚想说没有,狐狸就掏出了一根烟递给了放羊的。
邢如意看傻了,因为刚刚那个画面怎么想,怎么别扭。
“我认得这个烟,是好烟。”
“薛贵山家,你知道吗?”
“你们是去贵山家的?”放羊的吸了口烟,一脸的满足感。
“嗯。”狐狸点头,见邢如意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烟,就把烟盒递了过去。
邢如意彻底变木头了。
谁能想到,平日里穿着汉服,神仙一样的狐狸竟也会给人递烟,还会把烟递给自己。不不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狐狸居然带着烟。这画面,太不协调,她需要好好消化消化才行。
“你们是贵山的亲戚?看穿戴不像啊。贵山家我知道,要真有你们这样的亲戚,早就宣传的村儿里人都知道了。”
“贵山家里出了事儿?”
“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来看热闹的。”放羊的来了兴致:“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是第一波来看热闹的。看在你刚刚给了我一根好烟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贵山家的这个热闹看不得,弄不好,会招惹晦气的。”
“什么晦气?”
“什么晦气,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倒霉,很倒霉。就拿我来说吧,我只不过赶着羊群在贵山家门口转悠了一圈儿,我的羊就了五只。五只啊,这得多少钱,心疼的我血都掉光了。”
“这贵山家到底怎么了?”
“不清楚?”放羊的探了下脑袋,人往后一靠,一蹲,蹲在了块儿石头上:“那我再仔细跟你们讲讲。”
“讲讲。”邢如意很懂规矩的又递了根烟过去。
“这贵山家一共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名叫小魁,今年得有二十五六了吧。打小学习不好,初中毕业之后,被贵山送到城里的某所技校,毕业之后找了份工作。活该他们家走运,这小魁在技校学的那个东西居然是个很挣钱的,现在每个月光工资都得有四千多。女儿比儿子小三岁,叫灵灵。人如其名,长得挺水灵的。
这女儿比儿子学习要好,可这贵山不是东西,他重男轻女,觉得这女孩子读书读的再好,将来挣钱也是给婆家挣得。灵灵勉强读到高中,贵山就让她出去打工,还给她找婆家。找来找去,找到了李广才他们家。”
“李广才,也是你们村的?”
“早先是,现在不是了。”放羊的抹了把鼻子:“在我还上学的那会儿吧,李家就在村子里办的有喇叭厂。那时候,村里喊话用的都是大喇叭,李家的生意不错,都做到全国了。后来,这喇叭厂倒闭了,李家挣够了钱,就搬到了城里,据说这李广才脑子活,路子广,在城里开了个唱歌跳舞的,又挣了不少钱。
大概是十年前吧,李广才和他媳妇突然回来了,说是要把老家给翻新翻新。喏,就那栋小楼,二层的,就是李广才回来盖的。咱寻思着,这是在城里有钱了,回来显摆显摆呗。楼,盖好了,李广才跟她媳妇也就过年那两天回来住住,他那两个孩子倒是很少见。”
“那这薛灵灵又是怎么跟李家牵扯到一块儿的?”
“要不咋说贵山这该死的运气好呢。要是正常情况下,这李广才的儿子肯定得找个城里的姑娘吧。虽说这灵灵长得也不差,可农村姑娘,到底不如人家城里的娇贵。可偏偏,该这贵山走运,这李广才的儿子在城里跟人飙车,结果出了车祸,伤了腿,瘸了。这腿瘸了,心气儿却是一点儿都没落下。这长得一般的姑娘他看不上,长得好看的人家也看不上他,说来说去就说到这薛灵灵头上了。一个有钱,一个有长相,一拍即合,亲事算是定下了。”
“这是好事儿啊。”
“是好事儿,可后来的事儿就不好了。”放羊的吸溜了两下鼻子:“都是国人,都知道规矩,这定亲男方是要给女方家彩礼的。这贵山收了彩礼,第一件事儿就是给自家翻新房子,说是怕姑娘出嫁的时候让人笑话。有钱盖房,咱也想得通,要是我有钱,我也盖个小楼住住。”
“那是这盖房子的时候出问题了?”
“可不是咋地,当时咱们都在。”放羊的站了起来:“别看这贵山有钱了,可骨子里封建的很,老旧的很。这人家盖新房,都是红砖配着白楼板,现代化的,跟城里的小别墅一样的。这贵山呢,还是老一套,平层,大屋,上大梁。就这木头,这大梁,还是拐外抹角花了大价钱从别处买来的。你说傻不傻,傻不傻?”
“很正常,有人喜欢大别墅,就有人喜欢普通的民房建筑。”
“姑娘说的也对,可这贵山不该小气,不该故意欺负人家匠人,不该拿人家匠人开玩笑。结果好嘛,也不知道是谁,在贵山家大梁上藏了只死猫。当天晚上,这贵山家就闹了猫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