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彦谋觉得李俊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稍微试探一下,便明白种彦谋所言非虚,而且双方都把事情看得非常透彻,没必要再拖泥带水,于是双方直接谈拢了合作的意向。
但是追着种彦谋来到海盗船上的船长却不这么认为:“衙内,此人信口雌黄,上一刻还说不会投诚,下一刻就顺水推舟说愿意投诚,其心不诚!”
李俊笑道:“这位姓甚名谁?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种彦谋摆摆手:“不要挑衅,这位是禁军水师的……”
船长沉着脸应道:“我乃是刘子安,水师里的一个小统领。”
“刘统领!幸会幸会!”
李俊看向种彦谋:“这不会是我将来的上司吧?”
种彦谋摇摇头说道:“你是我们虎贲军的人,不过我不会约束于你……”
种彦谋看了看周围,除了李俊的船上还算是齐整,另外三艘海盗船现在已经基本上被庄丁和水手荡平。
给予种彦谋这边最大伤害的居然是李俊的那一次猛烈的撞击,当场就有差不多快一半的水手被撞得掉进海中。
船只在海上航行是停不下来的,几乎只是短短几息之间,已经就顺着洋流和海风走了百来米,将海面上载浮载沉的人们抛得远远的。
船长没有时间跟在种彦谋身边防范李俊,匆匆回到官船上去指挥船只,将拍杆抬起来,将已经被毁得差不多的海盗船放开,调转船头,向着来路回航,看看是不是能将之前落水的人们救起来。
李俊洒脱地跟着种彦谋上了官船,让他手下的小弟们开船离开了官船。
种彦谋好奇地问道:“你就不怕我这边设伏拿你?”
李俊哈哈大笑:“只要你们没抓住我的船,那就算是陷入死地,也万无一失。如果我的船被抓了,就算我一个人逃出去,那也活不了几天。”
种彦谋深以为然。
他将茂德帝姬和杨紫薇、高衙内都请出来,一一和李俊相见。
李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氛,便收起了他的狂放不羁的江湖气,毕恭毕敬地向茂德帝姬行礼:“帝姬殿下,在下是个莽夫,怕冲撞了贵人,还请您恕罪。”
茂德帝姬一点都不害怕,好奇地看着李俊。
她跟种彦谋一路走来,见识了宫外的大千世界,平民土匪也不是没见过。当时梁山裹挟苦水井民众攻打汴京城的时候,茂德帝姬还曾随同杨紫薇前去救援种彦谋呢。
她所见过的江湖人,要么是趾高气昂,要么是畏畏缩缩,要么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轻狂。
像李俊这样洒脱豪放的真正江湖人,她是第一次见到。
毕竟像是李俊这样的一方之豪,并不是那么经常见到的人物。
他们往往听说有贵人下降,都会躲得远远的,省得得罪贵人,会遭贵人嫉恨和报复;被贵人看中了,也是个麻烦,给人当走狗的感觉并不好受。
按理来说,李俊在海上也应该是天高皇帝远,海阔任鱼跃。
但是他曾经是梁山的一员,如今从梁山隐退,梁山的人可能要找他麻烦,而之前他得罪的人们,也可能要找他寻仇,正如种彦谋所说的意思:留给他李俊走的路已经不多了,想要自由自在已经不可能,只能紧抱官府的大腿。
这也是种彦谋不怀疑李俊的原因。
李俊即使背叛种彦谋,也并不能获得多少好处,甚至并不能给种彦谋带来什么影响。江湖和朝堂隔得远着呢。朝堂任何一点举动,都像是从奥林匹斯山上被宙斯扔下的闪电一般,在江湖上就是灭顶之灾。
既然如此,种彦谋不介意给李俊更多的信任。
他给李俊介绍茂德帝姬他们,便是这个意思。
介绍完了之后,他才让茂德帝姬离开,和李俊坐在官船最上面一层的指挥室中商谈。
李俊先开口问道:“衙内有什么需要李俊做的事情?”
种彦谋摇摇头道:“暂时其实并没有要你做的事情,同时也可以说,需要你做的事情很多。”
李俊想了想:“我们可以一桩一桩来说嘛,衙内请讲。”
种彦谋仔细梳理了一下思路,才一条一条跟李俊探讨。
种彦谋对于海洋的需求非常大。
这是因为他作为后世的人,本就具有非常开阔的视野和思路。
不过现在就算是李俊这样的海盗,身上没有朝廷的任务,也很难做到种彦谋所有的计划,只能挑几个能够完成,而且比较急迫的方案先执行起来。
首先是狡兔三窟的计划。
种彦谋希望李俊在渤海附近找个地方建立据点。
他现在脑子里想得起来的只有济州岛。
转念一想,这个地理位置还的确不错,只是不知道现在是被谁占着,高丽是不是已经宣布主权了。
李俊想了想说道:“十几年前,高丽废掉了耽罗的国号,设立耽罗郡,但是岛上并不是人人心服高丽,只是畏惧高丽的兵锋而已。如果我大宋愿意插手的话,高丽恐怕要退避三舍。”
种彦谋冷笑道:“那就不用给他们脸了。高丽棒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占了济州岛,建立海上据点!”
李俊问道:“不知衙内要济州岛做什么?”
种彦谋道:“宋金结盟攻辽的事情,你可知道?”
李俊点点头:“天下皆知,就连高丽人都知道一些。这一点,小人觉得高丽人没说错。金人不可与之亲善,反而是辽人,近年来已经与宋人一般无二。既然大宋一直将人家称为是兄弟之邦,那就应该做到一个义字。
再者来说,大宋如果帮辽国抗击金国,那就是雪中送炭,只要成功,之后的好处不少。但是对于金国来说,大宋和辽国对立是天经地义的,和他们关系也不大。最后仗都是金国打的,我大宋啥都没做,只要辽国倒了,金国必然入侵大宋,至少要将大宋打怕了,他们才能安稳呢!”
种彦谋竖起大拇指:“你有这见识,已经不亚于朝中的公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