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冰冷的空气已经将车子里的温度凝结起来的时候，卫赫羽的一支烟也吸完了，他熄灭了烟头，眼神冰冷的看着李佳宁，也许到了这个时候，李佳宁才真的明白，为什么外界的传闻都说卫赫羽是一个极可怕的人，此时她领略到了。

    那双眼睛映着昏暗的灯光，里面好像藏着数不尽的东西，情绪，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总之，原来，卫赫羽也不常常那么温和，他在拷问人的时候，那气质与阎罗王不相上下，项清清你在逼着她一定要陷害卫赫羽的时候，都是拿着刀子威胁她，说会伤害她的家人，可是，卫赫羽却只要坐在这里，静静的凝望着她，一切便全都招了。

    因为外边的冷空气随着大风一股一股灌进来，所以李佳宁冻得瑟瑟发抖，她又怕又冷，圆圆的脸颊上因为沾满了泪水，所以被风吹的生疼，卫赫羽这才缓缓的关上车窗，车厢里这密闭的空间，安静的让人害怕。

    “项清清威胁你，如果不陷害我的话，就会伤害你的家人对吗？”

    李佳宁拼命的点头：“对，卫总，我知道是我害了你，我知道错了，你知道吗？但昨天晚上你抱着我，害怕我自杀的时候，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又愧疚……”

    而卫赫羽听着她声泪俱下的诉说，眼神里却只有淡淡的疏离，他很讨厌被人骗，尤其是用他的善良来欺骗他。

    “我才知道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你还说让我一定住院治疗，会在资金上帮助我，其实我真的好感动，也好后悔，但是我没有办法，卫总，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卫赫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李佳宁，李佳宁只觉得害怕，她只好道：“卫总，好吧，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我都接受惩罚，因为我辜负了你的善良……”

    其实，从一开始，李佳景对于卫赫羽除了敬佩还有不可控制的倾慕，昨天晚上，她即使在醉酒状态，也依旧吻的那么神情，卫赫羽还抱着她，哄她，他的手从她的背上掠过，每一个动作都温柔的让她想哭，虽然那幸福短暂，但是李佳宁仍居觉得与卫赫羽共同度过的这一夜，是她这一辈子宝贵的记忆。

    所以，她越是爱慕，此时卫赫羽眼中对她的疏离就越能刺痛她的心，可是，她也只能承受。

    “对不起，对不起，卫总！”

    李佳宁深深的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这张脸再也无法面对卫赫羽。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李佳宁不断不断的道歉，但是卫赫羽却始终不为所动。

    终于在漫长的几分钟过去后，卫赫羽轻轻地开口了：“其实把你卷进这场事端里的人是我，一开始我跟你做做戏也不过是为了让项清清生气而已，但是现在她又利用你报复了我。”

    李佳宁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她成为了两个人手中的棋子，用来互相进行报复，她也因为卷入了这场事端，得到的利益，此时也得到了惩罚，现在新闻实锤出来，她的名声也彻底败坏了，项清清又在网上大肆谴责着她破坏别人家庭，第三者的名头已经做实，仅仅是人民群众一人一口的唾沫星子，便足够将她淹死。

    少年一场成名梦，此时终于落寞了下来，她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剩下网上那无尽的漫漫，她甚至不敢回学校，也不敢回公司，只能躲在最好的朋友家里。

    “你的家人在何处？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家人，也会派人保护好你，没什么”

    卫赫羽的声音如同那风吹枯叶，有些沙哑也有些疲惫。

    “真的吗？我这么害你，你还会保护我？”

    “我当然应该保护你，毕竟是我让你参与进这件事的。”

    “谢谢你！”

    李佳宁蜷缩的身子渐渐舒展开来，她看到眼前的人再次恢复平静，便悄悄地伸头过去，问道：“那，卫总，你会原谅我吗？”

    卫赫羽摇了摇头，他现在是觉得疲惫，满脑子都是刚刚欧若斯与他的对话，或许要不是这件事情的出现，他还不能正视自己的心，他到底爱的是谁？楚寒卿到底是不是别人可以替代的？他都全然不清楚，却早已在心里发疯的爱上了欧若斯。

    “你不会原谅我吗？好吧，我也知道，我是一个坏人，我害了你。”李佳宁无不怅然的说道，她低下了头，眼泪又簌簌的掉了下来。

    “我没说不原谅，只是也不需要原谅，我知道你也是被威胁的……”

    卫赫羽说着说着便突然停了下来，他想到了项清清从前是怎么制造出绯闻的，他便问道：“佳宁，这个招数是她告诉你的吗？”

    “对，全程都是她在操控，她甚至还让我背剧本演戏，我说我这样卫总你是不会管的，可是项清清却十分笃定的说你一定会管我管到底！”

    突然之间么，卫赫羽恍然大悟，他现在急着去证实一件事。

    “佳宁，你先回去吧，随后我会派人保护你。”

    “等等！”李佳宁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舍，她竟一把抓住了卫赫羽的衣角：“卫总，不管怎么说，都是我错了，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根本没必要怪你。”卫赫羽道。

    “那……”李佳宁的眸子突然澄澈起来，她抓着卫赫羽的衣角没有放：“你听我说几句话就好，给我三分钟的时间……”

    卫赫羽点头。

    “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好厉害，说不上来哪里厉害，就是很好……后来你又帮助了我那么多……我也知道，我没什么资格对你说这种话，但是卫总，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说着说着，李佳宁的声音变得颤抖了，她耸着肩膀哭了起来，卫赫羽早就该预料事情变成这样，他便有些自责道：“对不起，或许我不该让你卷入我的报复游戏中，无端的消耗了你的感情，对不起！”

    “不是这样的！其实只要能见到你，能认识你，就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以后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到你，但是谢谢你，哪怕只是短暂的相遇，也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李佳宁说完便匆匆的开了车门，奔下车去，卫赫羽都望着她那捂着嘴巴，踉踉跄跄的身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但是现在事不宜迟，他直接打电话给段南廷，让他去查五年前项清清住院的那家医院的所有资料，找到项清清的病例。

    项清清曾经说她患了非常严重的癌症，肚子上也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说是手术造成的，但是卫赫羽却在与项清清结婚之后从未看见过她吃药，癌症病人即使在手术过后也要吃化疗药物，也要定期检查，但是这些却在项清清的身上从没看见过，一个念头从卫赫羽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早上，段南廷便查到了那家医院项清清的主治医师。

    卫赫羽一整个晚上没有回家，他在车里睡了一晚，一种难以言喻的懊恼折磨着他的心，他怀疑，其实这一切都是项清清的阴谋，可是他却因此上当，如果没有这件事作开端，如果不是他太善良，或是用自己善良的心去猜度别人，对别人那么信任，或许，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楚寒卿不会离家出走，自己也不会因为去找她而发生严重的车祸，更不会导致后面楚寒卿的死亡，他想到这里不敢再想下去，甚至害怕事实就是如此，那么，楚寒卿就是被他害死的无疑！

    “把那个医生找出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卫赫羽说话的声音变得极为沙哑，他一整夜几乎没怎么睡，头脑中混乱不堪，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直接来到了段南廷的基地。

    来到了基地里，卫赫羽大步走了进去，他的风衣衬托起，那更如同死神的气质，周围是世界顶尖的先进的各种武器设施，白色的墙壁与玻璃墙如同工艺品一般镶在两边，卫赫羽穿过这道长廊，便来到了最里面的那个小屋，是一个审讯室。

    轰隆一声，门被打开了，里面坐着一位年近六十的医生，他头发花白的梳在耳后，脸上是皱纹与老年斑交错，从下水的眼角里看得出他现在十分慌张，卫赫羽的突然进来，使得他在椅子上吓了一跳。

    早上上班的途中他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带来了这里，他还在想难不成是医闹？但是，很显然，他应该是摊上了比医闹更严重的事，他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个一脸凶神恶煞的年轻人，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眼熟，难道是医院的病人？

    卫赫羽走过来皮鞋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房间里，他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那叠资料，上面是对这个医生的介绍。

    “张医生。”卫赫羽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吗？”

    张医生像是个老乌龟一样，缩着头摇了摇。

    “那你就想一想，想一想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做了什么医生不该做的事，尤其是想一想六年前，你接受过什么病患？”

    卫赫羽一句一句的问句，一句一句加重了语气，他的动作从容淡定，看不出一点怒气，但是浑身弥漫着那股冷意，就如同医院的太平间，而他就好像是审判的阎罗王。

    “这……我没有做过医生不该做的事，我没有……”

    张医生的声音里面带着点沙哑，卫赫羽啪的一声就把那资料摔在桌上，他负手而立，面颊对着张医生，对他躬下身子，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就像是伪造病历这种事，做过没有？”

    顿时，张医生的身体就如同触电了一般，他下垂的眼睛顿时睁大，不敢看为卫赫羽的眼睛，他的审讯就是这么简单，仅仅是几句话，仅仅是他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