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一纸军令,调回长江以北七个卫戍区的最高军事长官,此事震惊天下。女真人闻讯之后,断定王钰此举必是准备北伐。是以将全国大部分军队调到宋金边境,严防死守。可等来等去,没见到宋军的踪迹,倒是后院起了火。
防守大宋东北面的金兵,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兀术与完颜宗翰两人在前线又起了争执。兀术主张,趁大宋河北的军事长官们回京之机,金兵应该大举进攻,不但要收回二十三城,更要夺下幽云战略要地。幽云一下,大宋无险可守,黄河北岸一片平原,正适合大规模骑兵军团作战。
可完颜宗翰不这么认为,以他的判断,大宋在幽云屯兵二十余万,太原延安一线兵力二十三万有余,兰州还有精兵十余万,新近组建的宁夏都护府拥兵十万。加起来,近五十万的兵力,这个数目正好是金国兵力的总数。
而大金立国以来,数次对宋发动进攻,连战连败,元气大伤。如今驻防边境的金兵,就是国家的全部底子,如果贸然进兵,一旦有个闪失,就会伤筋动骨,再想恢复元气,可就难了。
两人相持不下,一纸弹劾奏章递到金廷。皇帝年幼,不能作主,而皇太后又是女流之辈,难当大任。朝廷的权柄落在了一班跟随完颜阿骨打征战半生的老臣手中。而新近崛起的完颜亮又是来势汹汹。两帮人争执之下,老臣们做出了妥协,同意了完颜亮的建议,将前线的军事指挥权,交给了兀术,架空了完颜宗翰。
这个时候,是对大宋,对王钰最不利的。兀术掌权以后,排兵布阵,积极准备发动对宋的侵略之战。可就在这个当口,蒙古人不顾信义闹起来了。蒙古王汗俺巴孩亲率五万铁骑,出草原,攻击胡沙虎部,已故王汗合不勒的儿子忽图刺率一部精兵,迂回南方,从西夏边境绕过,进攻金国重镇。两路大军,势如破竹,一日竟推进八百余里,几乎等于是无人之境。此战,年少的也速该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和统帅能力,作为骑兵军团先锋,身先士卒,亲手杀死金国王爷。因此,他得到了一个封号,叫“把阿秃儿”,也就是勇士的意思。
先前还在指天骂娘,痛斥汉人不讲信义的蒙古人,反过脸来就学起了汉人。背弃了与女真人的约定,刀兵相向。金廷一片恐慌,敦促完颜亮调回宋金边境的大军,抵挡蒙古人。
完颜亮此时方才识破王钰诡计,他大张旗鼓的调回高级将领,给女真人和蒙古人造成一种假象,以为他要北伐。可实际上,这不过是烟雾阵,目的,就是要让蒙古人趁虚而入。他一直在坚持着坐山观虎斗的策略。
完颜亮并没有失去主张,在冷静的分析了三方态势以后,他建议。不管高歌猛进的蒙古人,趁大宋军队没有主帅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攻占幽云。从实际情况上来看,他这个决策,是非常正确的,而且与兀术不谋而合。因为蒙古人仓促进兵,孤军深入,远离自己的大本营,一旦锐气丧失,必退无疑。
可把持朝政的老臣们不这样想,他们的眼睛,只看到虎狼一般的蒙古人。而看不到那宋金边境上五十万如狼似虎的宋朝大军。他们甚至没有察觉到,如今的大金,已经一步步陷入合围之中。
王钰从十几年前开始,租借幽云,西征党项,联合吐蕃,结好西辽。在广阔的战线上,已经完成了对金国军事合围的战略目的。且看今日金国之处境,西面是一心想复国的耶律大石,南面西起兰州,东到幽云,是五十余万齐装满员的宋军精锐。而东面是茫茫大海,北面是千里雪原。一旦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女真人根本没有地方逃避。更可怕的是金国内部的不稳定,蒙古人一心想独立。
而能察觉到危机的,却只有以完颜亮为代表的少数几人。老臣们顽固的拒绝了完颜亮的建议,强烈主张调回前线兵力,全力弹压蒙古。完颜亮孤掌难鸣,他在朝内只是新贵,并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力。最后不得不作出妥协,同意调回前线兵马。也正因为如此,他感觉到,金国内部必需要整顿,要有一个统一的,高度集权的决策机构。
绥靖三年四月,金帝连发六道诏书,强行调回了雄心勃勃的兀术,任命他为元帅,统领兵马抵抗蒙古。据说,兀术北撤之前,站在城头遥望宋境,哀叹道:“今大军撤离,欲再图宋,岂非笑谈耳。”
历史,总是有些惊人的巧合。原来的历史轨迹上,兀术的死敌岳飞,被汉人皇帝下了十二道金牌,强行召回,最后惨死在风波亭。可现如今,主角换成了兀术,十二道金牌变成了六道诏书。
兀术回国后,并没有马上带兵平叛。他秘密会见了完颜亮,陈述了自己的忧虑。急不可待的他向完颜亮建议,就地发动军事政变,消灭一班顽固的老臣,重新树立皇帝的权威。完颜亮劝说他稍安勿躁,且先平定蒙古叛乱再行计较,无可奈何的兀术只得带兵前往平叛。
完颜亮与王钰是同一类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他并非不想除掉那班居功自傲的老臣,树立自己的权威。而是眼下,他没有这个实力,没有这个威望。即使政变成功,最后的成果,也落不到他手里,他在等待机会。
赵出云笨手笨脚的替王钰穿上那件代表着摄政王权威的四爪龙袍,又捧过王钰的紫金发冠,却把头发绞在了一起。
“哎,行了行了,你是想把我头皮也刮下一块来。”王钰苦笑,接过发冠自己戴了起来。
“我从前衣裳都是下人服侍我穿戴,嫁到你王府来,倒要侍奉你了。”赵出云嘴里虽然嘀咕着,可还是取过架上的那把蒙古弯刀,系在王钰腰带上。
“哟,这是诉苦呢?那你把衣服脱了,我也伺候你穿一回行不行?”王钰说着就动了手,去扒赵出云的衣裳。后者躲闪着,制住王钰的双手嗔怪道:“堂堂摄政王,这般不正经。”
“谁说摄政王就要正经八百了?你老爹也是摄政王,七十多岁了,前两天不是又纳了一房么?”王钰取笑道。赵广是越活越年轻了,以七十高龄,前些时候又纳了一房妾,王钰一直在怀疑,他有那体力么?
听他说到自己的父王,赵出云不无恨意的哼道:“我父王哪能跟你比?同样是摄政王,你管着三省六部,军权政权一把抓,我父王不过是个空壳。”
王钰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静静的看着赵出云。政治和战争一样,不应该把女人牵扯进来。可怜的出云啊,夹在中间。想当初,素颜,南仙,和她也是一样,一面是父亲,一面是男人,左右为难。作自己的女人,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出云啊。”王钰搂住她的双肩,轻声唤道。
“干什么?”赵出云白了他一眼。
“对不起。”若是在一千年以后,这句话再平常不过了,可这是大宋,他是朝廷的摄政王。从他嘴里说出这句话来,分量和意义可都不一样了。
赵出云惊奇莫名,怔怔的盯着他,不解的问道:“什么?什么对不起?”
“我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让你等我了十几年,现在又左右为难。唉,有时候想起,我真的是个负心汉。”王钰的脸上,一片落寞之情。身居高位的他,已经很少流露自己的真情实感了。权力斗争就是这样,让人觉得厌烦,恶心,可又不得不作。
赵出云当初曾经与父王力争,说应该把国家交到王钰手里,所以,她是能理解王钰的。
“算了吧,你若真念出云的好,就善待我们赵家。你已经杀了一个赵构,希望不会有下一个了,好吗?”赵出云轻声说道。这话,王钰听着耳熟,堂姐临终之前,也曾恳求过自己,善待赵氏族人。杀赵构,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做得太过火了。希望剩下的赵氏子孙,安安分分的享受荣华富贵吧。
默默点了点头,王钰转身向外走去。
“哎,王上,你今天早点回来。”背后赵出云突然叫道。
“干什么?有事?”王钰转身问道。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赵出云神秘的笑着。
今天?四月二十?什么日子?离端午还有十几天啊。看他一头水雾的模样,赵出云笑道:“唉,你这个摄政王当得,连你自己的生辰也忘记了。”
生日?我的生日?王钰愣住了。是啊,四月二十,是我的生日。没有想到,十几年前告诉赵出云,她至今仍旧记得。
“好,我一定早些回来。今天我要去办一件大事,你的先祖太祖皇帝也办过的事情。”王钰轻笑一声,转身就走。赵出云品味着他这句话,太祖皇帝也办过的?太祖皇帝办的事情多了,可要说最出名的,莫过于……
杯酒释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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