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靖二年,大宋应盟友蒙古的要求,派遣军队协同作战。蒙古草原上打得一片狼藉,女真人,蒙古人,塔塔儿人,这些在马背上成长的民族,对于战争有着天生的渴望。在他们的思想里,男人生来是为战,妇人生来是为产,分工明确。也正因为如此,这些还保存着原始习俗的外族人,破坏力,或者说战斗力是惊人的。
蒙古人长期遭受外族压迫,辽国时期,受制于契丹人,金国崛起,又受制于女真人,此时,他们还没有感觉到来自中原王朝的威胁,可王钰却已经在考虑,想把潜在的威胁,消灭在萌生阶段。眼下最好的办法,就如同他岳父所说,坐山观虎斗,等到两败俱伤时,再坐收渔人之利。
在蒙古人累次遣使求援之后,大宋朝廷终于有了动作。绥靖二年三月,王钰下令登州水师开进渤海,直接进攻对面的来州(今大连)。登州水师组建以后,确切的说,只打过一场仗,那就是与无论规模,装备都无法与大宋匹敌的高丽水师。在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之下,登州水师却只与高丽水师打了一个平手。最后也是童贯,隐瞒实情,上报邀功。
水师的战斗力之低下,让王钰很是着急。一个超级大国,没有海洋思想,是很可怕的。王钰来自未来,他比大宋任何人都更能体会到“海军”的重要性。在他年少之时,看到的,只是列国的海军在各大洋游弋,航空母舰威风凛凛。说远一些,自一八四零年起,列国海军靠着船坚炮利,打得清政府一败涂地,割地赔款,委曲求全。一个大国,只局限于陆地是不够的。
有鉴于此,王钰十分重视水师的建设,在他还没有完全掌权的时候,就力主组建两大水师,登州泉州水师,都是在他亲自过问下组建成军。无奈的是,水师空有最精良的装备,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就连周兴的商船队,都曾经打到了日本的九州港,让自负天下无敌的日本水师,栽了一个大跟头,日本天皇引以为耻。难道大宋水师连商队都不如?
三月,登州水师攻打来州,在炮群轰击之下,来州本就十分薄弱的海防迅速崩溃,守军向金国朝廷报急。金帝年幼,不能理事,朝中大臣如热锅上的蚂蚁,争论了许久,也拿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就在此时,一个少年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他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完颜亮。
都说英雄出少年,这话真的不假,完颜亮在金廷内人轻言微,可此时他作出了一个判断,完颜亮认为,大宋派遣水师,而不是东北军,西北军支援蒙古作战,本身就值得玩味。若想牵制金兵,根本用不着动用水师,甚至不必动用东北军,随便放出消息,再派一部兵马佯动,完全可以起到威慑作用。
可王钰偏偏派遣水师去打来州,来州的海防已经崩溃,却迟迟没有接到大宋水师登岸的军报,这是很可疑么?完颜亮这番言论在金国朝廷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保王党的大臣们高呼少年才俊,对他推崇备至,而实权派的大臣们则直斥为妖言惑众,空谈误国。
就在此时,完颜亮作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毛遂自荐,要亲自代表金国朝廷到大宋汴京去拜会王钰,想靠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宋金联合,重续当年的海上之盟。众所周知,宋金之间,刚刚结束一场大规模的边境战争,而塔塔儿骑兵,还深入大宋内部,奔袭了云内州,**掳掠,屠尽全城。
此事,被大宋军队的将领们视为奇耻大辱,王钰震怒,东北军十余位都监以上将领受到处分,就连萧充与呼延灼两位王钰的爱将,也被他严辞斥责,闹得灰头土脸。这个时候去游说大宋,岂不是与虎谋皮,只怕你完颜亮还没有见到王钰,就先被大宋东北军一刀砍成两段。
完颜亮年少气盛,当着皇帝的面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成功游说大宋,则自请死罪。实权派的大臣们再不犹豫了,众口一词答应下来。反正你自己去送死,又没谁逼你。不过,完颜亮随后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的条件。他要把当年南府军攻占的辽国二十座旧城剩下的十余城拱手送给大宋。
刚刚结束的宋金谈判,金国已经割让十余城,被视为国耻,不管是哪一派的大臣,都深为恼火。现在完颜亮竟然还要把剩下的全送给王钰,这不是有失国体么?可完颜亮据理力急,他认为,此次王钰派遣水师作战,就已经明确向金国释放出了善意,这就是前面那十余城换来的。攘外必先安内,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灭亡,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的。
强宋不过是小疾,蒙古人才是心腹大患。历史如果按照本来的轨迹发展,则完颜亮这个意见无疑是正确的。因为历史上,金国正是被蒙古人灭国。
完颜亮成功了,金廷同意了他的请求,派遣他为使臣,出使大宋,借朝贺王钰新婚之名,商议联盟之事,送给王钰的大礼很丰厚,十余座城,这是金山银山也换不来的。
果然不出金国大臣们所料,完颜亮刚刚出了边境,达到咸都,就被此地的宋军守将逮了一个正着。金国大臣们似乎有意让位宗族少年去送死,他的卫队,只有区区百余人,虽然女真人仍旧保持着他们顽强的作风,可在宋军千余骑兵的冲击下,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完颜、亮只身一人,被逮入宋营。
得知他是金国皇族之后,宋军守将大怒,几乎将他立即处死。只因云内州惨案发生后,东北军将士已经信奉一条准则,不拿女真人和塔塔儿人当人看,那就是禽兽,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危急关头,完颜亮出示了金国皇帝的诏书,当宋军守将看到金国又准备割让十余城时,二话没说,当即释放了他,并派遣了数百名精锐的士卒作为他的卫队,一路护送他入宋。途中,完颜亮非常“有心”的去宋军名将种师中的家乡拜祭了这位让女真人胆寒的名将。当从守灵的士兵那里得知,王钰亲自下令,把种师中的坟头加高以示尊敬,又在皇宫里面建立先贤钟楼,警钟长鸣,居安思危。不由感叹,王钰果然非常人可比。
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一个有英雄而不知珍惜的民族,是永远的奴隶之邦。显然,王钰深明这个道理。与这样一个人为敌,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一路上,完颜亮见证了大宋山川之秀丽,物产之丰富,民风之儒雅,军力之强悍。这正是每个雄心勃勃的男人所追求的江山社稷。若能统治这样的天下,才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就在完颜亮匆匆赶往汴京之时,大宋皇都内,一片喜气洋洋,很受百姓拥戴的摄政王即将迎娶赵氏皇族的掌上明珠,出云郡主,两位摄政王联姻,可谓喜事一件。又加上,趁王钰新婚之机,大宋子民见证国家崛起所带来的荣耀。
周边列国,无不送来厚礼,此所谓天下归心,海内一统。百姓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王钰则不同,他知道,这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女真蒙古未灭,契丹余孽尚存,大宋断不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
“哎哟喂,鲁国公,您老人家也来了?快请快请。”靖王府大总管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一脸的喜气,站在靖王府门口,笑迎天下客。离婚期还有两天,可从京外赶回来的王钰门生故吏们早就已经等不及,要来拜见一下恩师。近几届科举,王钰都会亲自担任最后殿试的主考官,所有及第的进士们,都成了他的门生。
尚同良穿着便服,他刚刚被王钰进爵为鲁国公,以表彰他历年来为国家鞠躬尽瘁。
“大总管,本官今天来,可是以私人身份,到王府来帮忙张罗的,你可不要见外哦。”尚同良笑道。
“哎呀,瞧您老说的,您是朝廷重臣,圣上王上的左膀右臂,哪敢劳您大驾?快快请进厅用茶。”靖王府总管哈着腰,大献殷勤。
“枢密使刘三石到!”一声高喝,尚同良向后望去。新任的枢密使刘三石从马上下来,愣头愣脑就往里面闯,也不知道先见一见王府的大总管。枢密使以前是位高权重,可现在兵权归还给了兵部,枢密院只管侦察,刺探等事务,说白了也就是个跑腿的差事。
而且这个刘三石,被王钰调进京来,一来他是外官回京任职,在京城没有靠山,也不属于任何派系。二来这个人很不招人喜欢,长得丑也就算了,脾气还挺大,一副不为五斗米折腰,不畏权贵的模样。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是正人君子,其他全是贪官污吏似的。
“嘿嘿嘿,那位大人,你往哪儿闯?”总管跟尚同良打了声招呼,就奔过去拦住了刘三石。
“你拦本官作甚?我有要紧的事情向王上禀报,让开!”刘三石不满的喝道,一张丑陋的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他这个人为官清正,眼睛里不揉沙子,能作到一个卫戍区的指挥使,很大程度是因为他的一位曾经作过枢密副使的老长官,可这位老臣已经退隐山林,他也就没什么靠山了,如果不是王钰赏识他,以他这个脾气,只怕卫戍区指挥使的位置也坐不安稳。
“嘿,怪了,王上日理万机,哪件不是要紧的事情?你想见就见?你当这是你枢密院呢?”不要小看靖王府的大总管,这汴京里,各个衙门他是了若指掌,什么职务是什么地位,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枢密院没有了调兵之权,就屁事儿不顶了。
刘三石脾气虽然臭,可他却是个明白人,知道遇上了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也懒得跟他废话,一把推开,直接就往内堂闯。
“来人!拿下!”总管把脸一拉,大声喝道。
近来因为王钰婚期渐近,靖王府人多事杂,他跑到卫戍衙门问关胜借了两百兵丁来加强王府的警戒。此时,听得大总管一声令下,数十名士兵持刀而入,将刘三石团团围住。
“你们!”刘三石大怒,可他还不至于气糊涂,知道这是他的恩人王钰的官邸,不能胡来。
“本官警告你们,我有紧急事务要禀报王爷,耽误了正事,你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再不让开,休怪本官无礼!”说罢,刘三石把袖子一撸,竟然不顾自己堂堂二品大员的身份,就要开打。
尚同良一见事情不对头,这可是靖王府,要是传出去,岂是叫百姓笑话?一念至此,赶紧过来作和事佬,一面劝止刘三石,一面对总管晓以利害。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王钰从内堂转出来,大声问道:“吵什么吵?大清早的也不让消停,哎?尚相,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到的?咦?刘三石,你也来了?不是……今天初几?”王钰看这高朋云集,暗想是不是自己太忙给记错了,难道今天是婚期?
当旁人告诉他今天的日期之后,他喃喃自语道:“没错啊,我记得是初九嘛。”
刘三石快步踏入台阶,在王钰跟前一揖:“王上,臣有紧急情报。”
王钰一听,转身就往后走,又想起尚同良,回头笑道:“尚相,中午就不要走了,在王府吃饭,我请你吃火锅。”
“王上有事请便。”尚同良朗声笑道,王上倒也真有意思,怎么见人就请吃火锅?自己到王府来一次吃一次,不过,因为王上喜欢吃那什么火锅,最近京城各大酒楼都开始经营这东西。
去书房的路上,两人匆匆忙忙,王钰边走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上,是有关福王朱颉的。”刘三石紧紧跟在王钰身后。
“孤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安分的家伙。他怎么了?”王钰冷笑道。
“回王上,这是郑僮郑大人最近刺探到的,是有关福王秘密结社的事情。”
“嗯?”王钰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刘三石,秘密结社?这赵颉好大的胆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这一套把戏,他想干什么?拉拢大臣?网罗力量?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倒是高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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