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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失心疯
    桂萍和大山两个人,也就是窝里横。

    村子里的人,谁几斤几两都清楚,明知道大伙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才横着走。

    跟外面的人,又下手这么狠的,他俩也不敢奓翅。

    报警是不敢了,那些人下手这么狠,打断别人的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条人命,往山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怕是也做的出来。

    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的两口子,把这事压下去,也很辛苦。

    桂萍腿没等好,人先病了。

    发高烧,四十度,还胡言乱语。

    秋儿姥姥到底是心疼闺女,抱了行李卷搬过去伺候几天。

    老人家嘴碎,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正常做买卖,人家都干的下去,你们怎么就不行?

    缺斤少两的做损事别干,早我就说过!”

    “大山那脚腕还没长好,这以后活也干不了,你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实在不行去求求你妹妹夫,让他们带你养鸡。”

    “桂萍你说你也是,烧什么大棚,那闰月是那么好惹的?

    她连她哥都不惯着,还能惯着你们?”

    “这打断你腿的人,会不会是闰月花钱雇的?

    她可有钱!”在老太太眼里,有钱就可以一手遮天。

    “还有,你们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也不想想法子。”

    见桂萍脸通红也不说话,老太太伸手摸了一把她的额头,针扎似的叫“我的天哪,这烧成这样也不退,是不是大夫的药是假的?

    不行去医院吧,可别出个什么好歹的。”

    桂萍无奈,把头扭到一边“哎呀,娘你可别墨迹了,我这脑子里昏昏沉沉,浑身发冷,你再叨咕我都要昏过去了!”

    老太太气的拍着炕沿“我就是贱,嘴还欠,管人家事干嘛?

    谁让你管了,这不是招人烦吗?

    我在你妹那边这么多年,你妹他们也没敢这么和我说过话!

    谁让我没本事生儿子,成了老绝户,坐闺女炕头上干嘛?”

    说起伤心事,老太太陈芝麻烂谷子,又哭起来死去的老头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桂萍死了。

    惹又惹不起,说又不能说。

    桂萍的体温不降反升,直到体温计都升到了顶。

    桂萍满嘴的燎漿大泡,嗓子哑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娘再张罗让去医院,大山终于说了实话“没钱了。”

    “没钱了借,还能让尿憋死?

    总不能看着我闺女扔大沟里。”

    老太太拄着拐杖,借了好几家,一分没借到。

    这大山两口子也确实没人性,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和村里人走动。

    现在落难了自然没人帮。

    来宝家也去过了,桂花给拿了十块钱,又提起以前她去找姐姐借钱的时候。

    被姐姐姐夫那顿羞辱。

    十块钱去医院,能顶个屁。

    好在当天下午,大山用酒给桂萍全身搓过之后,她的体温开始往下退。

    体温退了,人却不正常了。

    开始时是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处笑,笑的瘆人。

    后来就嘟嘟囔囔说,鬼了怪了东一耙子西一棒子,说的人后背冒凉风。

    再后来干脆坐起来,看着她娘乐,乐一会儿又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娘身后问“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几年没见,你去了哪儿了?”

    他爹死了有二十年了,这一说吓得老太太浑身起鸡皮疙瘩。

    再不就唱,红灯记,林海雪原,杨白劳卖女,几个段子来回窜。

    直唱的她娘和大山面面相觑,头发根直往起竖。

    “这孩子,怕不是得了,得了失心疯了吧?”她娘搂着桂萍哭。

    哭完了和大山商量“好好的人,好好的日子,不能就这么完了。

    再没钱先把人保住,有人才有家,才有今后的日子。”

    大山也想保人,可是思来想去,家里能卖的只有房子。

    提到房子,他岳母又说了“也就你们胆大,什么木头都敢用,这才盖好房子几天的功夫,家就败了。

    一夜之间凭空长出一棵树来,你们也敢用来盖房,这是多大的胆!”

    “大胆,大胆!”桂萍披头散发,拍着手笑。

    大山感觉天都要塌了,可是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一年功夫,就风华不在,光彩尽败的。

    无奈拄了拐杖出屋,去村部找李强。

    让他用大喇叭广播一下,谁家买房子?

    大喇叭里正播着新闻联播,“耿耿耿”的声音被李强掐断。

    “下面播放一条消息,播放一条消息,大山家的房子要卖,谁想买的去找大山商量。”

    一连播了三遍。

    坐在家里喝茶听曲儿的侯三儿,蹭一下从藤椅里弹跳起来“来的这么快,还以为得有几个月。”

    跟老婆说一声,侯三儿出屋了,仍旧是那副虬枝老树的身板,仍旧是那副猥琐的模样。

    不同的是脸上的皮肤白了,白的和脖子两个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擦了香粉。

    也光滑了,显得嘴边那几根杂乱生长的弯须,都明显扎眼起来。

    目标明确,直奔大山家的新房。

    侯三儿居然比腿瘸的大山还早到一会儿。

    进了院侯三儿里里外外先打量一番,这才满意点点头,进屋。

    刚一迈进门槛,迎面一个枕头砸过来“中了,中了,你接了我的绣球,就是驸马。”桂萍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段子,用着倒也合适。

    侯三儿抱着枕头愣住,自己怎么就成了驸马了。

    白日梦也不敢这么做!

    桂萍娘赶紧答疑解惑“您别见怪。她高烧烧坏了脑子,怕是……疯了。”

    “疯了?”侯三儿蛤蟆眼一瞪,这心理素质也太差劲了吧。

    就想吓唬吓唬她,谁承想就疯了。

    自己这是……又作孽了?

    原本想着好好往下压压价钱,侯三儿良心发现,非但没压,还在大山报的八百块钱的基础上,又给添了二百。

    “凑个整,出去瞧病用钱的地方多,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回来。

    我那小房子破是破了点,能住,先不拆给你们留二年。

    放心,我绝不会要你们多钱。”

    侯三儿连自己都吃惊,以前他干坏事,心里从来没有过不去,现在还心软了,想着要找补找补。

    拿到钱的第二天,大山便收拾了东西,用家里的自行车,推着桂萍,离开了青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