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杨千帆见他问，还以为他心眼小，就朝他逐字清晰地大声重复道：

    至从汪雨涵和杨千帆决裂后，两人仿佛就变成了仇人，水火不容，一见面就难免唇枪舌战，大打出手，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杨千帆故意找茬，想尽办法，见风插针地在汪雨涵面前无理取闹，汪雨涵受不了他，就干脆一个人搬了出去，寻求肉体太平，耳根清静。

    一个月过去了，杨千帆也郁闷了一个月，最近甚至就连篮球都打得很少。没事时他就一个人呆在家里神情荡漾，什么都不干，满脑子胡思乱想害单相思。

    中午，外面的阳光灿烂得有些剌眼，温度也迅速飚升上去，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夏季。杨千帆见天气不错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顺便给自己买几套衣服，祛除身上的晦气。

    他刚走进“江汉路步行街”，大老远就看见了汪雨涵和李灵菲，他们二人正同自己面对面地走来，但他们此时并没有看到他。眼见着他俩离自己越来越近，杨千帆吓得本能闪到一边，蹲在一樽铜像的后面，像特务似的躬着腰侦察他俩的一举一动，见他俩手牵着手有说有笑，一副甜蜜得足以腻死人的样子，霎时怔了一下，他万万没想自己把李灵菲甩掉后，李灵菲竟这么快找到了下家，同汪雨涵走在一起。心里虽说纳闷，但心情倒像是拨云见日，一下子变得奇好无比，仿佛这段时间积压在他心里的郁闷随着眼前这一幕瞬间化为乌有。他兴奋得什么也顾不上，跋腿跑去找朱慧，想把这个震奋人心的坏消息告诉她，期待着听到她那肝肠寸断的哭叫声，看到她那悲痛欲绝的伤心泪。

    他赶到肯德基时朱慧正在忙。但他这时兴奋得哪还会管她忙不忙，冲进去就把她给揪了出来。

    “汪雨涵今天怎么没来打工？”他忍着笑，不安好心地问她。

    “他说今天有点事，请了一天假。”朱慧见他一脸兴奋很是不解，问：“你不是和他决裂了吗？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因为我今天在步行街上看到了一幕惊心动魄的画面。”杨千帆清了清嗓子，卖起关子来。

    “什么画面？”朱慧不解地问。

    “我看到她同一个女孩子手牵着手亲热地逛街。”杨千帆眉飞色舞地说着，更兴奋了。

    “啊！他和一个女孩子手牵着手逛街？”朱慧如他所料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杨千帆见她变成弃妇不由暗自窃喜，朝她满意地连连点头，装模作样地又问：

    “你知不知道那个和他牵手的女孩子是谁？”

    “是谁？”

    “是李灵菲。”

    “李灵菲？”朱慧听到“李灵菲”这三个字，吃惊得差点五官错位，愤愤道：“汪雨涵怎么可以这样。”她说着，举起拳头，气得恨不得飞去把汪雨涵教训一顿。

    杨千帆见她激动得就连拳头都举起来了，兴致更加高涨，说：

    “是呀！听到这个消息，你也不必难过，天涯何处无森林，何必单恋一棵树呢，更何况他还是一棵枯枝烂树。”杨千帆说着，鄙夷地冷“切——”一声，颇为不屑，装作同情她的样子又说：“如果你现在想大哭一场的话，不要紧，我会把我这坚实充满爱意的肩膀借给你倚靠的。”说着，他故作温柔地拍了拍自己的肩。

    “我吃饱了撑不过，借你的肩膀靠什么呀？”

    “借你流泪呀！”

    “我为什么要流泪？”

    “你男朋友背着你跟别的女孩子偷偷幽会，难道你不伤心吗？”

    “你戴绿帽子都没伤心，我干嘛要伤心？”

    “喂，你怎么说话呢，谁戴绿帽子？说得这么难听，我早就把李灵菲给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杨千帆冷冷白了她一眼。

    “是吗？”朱慧说着，眼睛里闪出一道佩服的光茫，又道：“杨千帆，你的胸襟可真够宽广，面对好朋友的背叛，你竟可以表现得如此大度。”

    “你……你在说些什么呀？”杨千帆不解地望着她，不知她所云。

    朱慧朝他淡淡一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同情，又举起拳头，愤愤道：

    “尽管你心襟宽广，可以做到处之泰然，不与他们两个鼠辈见识，但作为你的朋友，我一定要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为……为我讨回公道？”杨千帆听她这样说，显些晕倒。

    “汪雨涵太可恶了，怎么可以挖好朋友的墙角呢？”

    “墙……墙角？”

    “你真是一个猪头，被人家挖墙角了还这么高兴。”

    “我……”杨千帆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当初我怎么就答应同他演那出戏呢？”朱慧一脸愧疚地叹了一口气，自责说道：“搞不好造成你现在的不幸说不定我也有份，如果不是我，也许他的阴谋就不会这么快得逞了。

    “喂，你说了半天我怎么一句话都没听明白！”杨千帆听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如堕云雾。

    “杨千帆，对于这件事情，现在我有必要向你说声抱歉，如果当初我不答应汪雨涵同他演那出戏的话，说不定他也不会有机会把李灵菲从你身边挖走？”

    “戏？什么戏？”杨千帆望着她更困惑了。

    “他说你成天缠着他非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但他心里却早有所爱，所以他不堪你的扰，就找我帮忙同他演这出戏给你看，在你面前装情侣，好日后让你死心闭嘴不要再八卦地给他介绍什么女朋友了，但没想到他的所爱竟会是你的女朋友。”

    “什……什么，你说什么？你们在我面前装得那么亲热只……只是逢场作戏？骗……骗我？”杨千帆瞠目指着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朱慧朝他点点头，沮丧得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又说：“杨千帆，真是对不起，但请你相信我，如果我早知道汪雨涵为人那么卑鄙的话，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答应他和他同流合污演这出戏欺骗你的。”

    杨千帆知道这整件事情的真相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哭的是自己竟被汪雨涵那个家伙当成白痴耍得团团转，白白挨了他几顿打，笑的是眼前这个矮冬瓜目前还是单身，自己还是有机会得到她。

    “汪雨涵那个臭小子，把我骗得好惨。”杨千帆举起拳头，怒火中烧。

    朱慧见那副气得要吃人的样子，吓得踮起脚，警告他说：

    “喂，我……我警告你，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你最好别去找他打架哦！”

    “不找他才怪，我现在就想揍死他，以解心头之恨。”杨千帆愤愤朝她吼完，气得甩头跑去找汪雨涵算帐。

    经过一番打听，傍晚才在新华路附近的一个社区里找到了汪雨涵目前租住的公寓，按照地址，费了一番周折后才总算找到了他的房间。刚一敲门，里面很快就有人应声，门一开，杨千帆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拳挥过去，当场把毫无防备的汪雨涵揍得扒倒在地，很是狼狈。

    “他妈的，你小子把我骗得好惨呀！”杨千帆气得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怒目骂道。

    “骗你什么呀？放开我，我不想和你打架。”汪雨涵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整理被他抓皱的衣服。

    “你这个王巴蛋还在这里装蒜，那个矮冬瓜什么都告诉我了。”杨千帆走进他一步，朝他大叫。

    “她……她都告诉你什么了？”汪雨涵心里一惊，目光闪烁起来。

    “你小子很会演戏呀！奥斯卡怎么不给你小子颁个奖？”

    “你……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汪雨涵装糊涂，死活不承认。

    “装，继续装，小心我把你那一点事都告诉李灵菲，看她以后还会不会和你手牵着手，柔情蜜意地去逛街。”

    “你说什么？你……”汪雨涵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尴尬得一阵脸红。

    “武汉真是小，偏偏让我今天在步行街里撞到你们，真是天意呀！”

    汪雨涵见事情败露，就和他赌起横来。

    “看到我们你又能怎样？”

    “不想怎样，只是见到李灵菲终于梅开二度，有失水准地找到了一个将就凑合的下家，虽然她找的这个下家一无是处，还达不到她内心情感上的小康标准，但苟且过活温饱度日还是绰绰有余。唉——，不管怎样，现在看到她大靠小靠总算有了一（依）靠，我心里也算是南無阿弥陀佛，踏实了。”杨千帆说到这里，嬉皮笑脸地拍拍他的肩膀，阴阳怪气地继续剌他道：“放心，我没那么缺得，不会故意落井下石对你说出那种‘好柴、烂灶，鲜花、牛粪’之类的感慨真言。但即使是这样，你最好也不要忘记‘善意地谎言有时候会更伤人’。”

    虽然杨千帆的这番无稽之谈听起来着实剌耳致极，但汪雨涵这时并不想跟他叫劲什么，见他笑，仿佛接到了他抛过来象征和平的橄榄技，既然他要化干戈为玉帛，自己也没理由继续扳着一张阴云密布的臭脸，所以就对着他洒下一片阳光，将所有的不快一笑而过了。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小子这么阴险，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设下这么大一个圈套，首先把我套得和李灵菲分手，然后你小子再趁虚而入，把李灵菲从我身边挖走。”

    “圈套是没错，但并非你想的那样。”汪雨涵说着，垂目轻叹一声，意味深长地说：“我同朱慧演那出戏骗你其实并不是想要你同李灵菲分手，相反我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三心二意，能够一心一意地对待她，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对朱慧如此迷恋，为了她甚至可以放下尊严，跪在灵菲面前向她道歉……，所以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他说着，将双手摊开，做了一个理所当然的手势。

    “什么结果？我看到的结果就是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杨千帆鄙夷地冲他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汪雨涵望着他笑而未答。

    “喂，你既然喜欢李灵菲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说你喜欢她，我一定会把她让给你的。”杨千帆信誓旦旦地说，言语间颇含指责的意味。

    “如果没有朱慧你现在还会说这种话吗？”汪雨涵不屑地朝他冷笑起来。

    “你少罗嗦。”杨千帆瞪眼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庆幸地小声嘀咕：“幸亏我没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