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因教委频频派人来学校检查,所以这几天学校里又停课了。这使得那些正值暑期补课的高三学生又一次放了鸭子,快活起来。
李灵菲昨天从朋友那里听到消息说武汉广场最近全场商品打折促销,为了捡这个难得的大便宜,一大清早,就跑到杨千帆的住处,硬生生将他从床上拉起来,要他陪她一起去武汉广场购物。
他俩刚到达武汉广场就被门前人山人海的气势给震撮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今天到武汉广场里来抢购的人会这么多,大门都快挤暴了。这也难怪,毕竟一个便宜三个爱,谁不想花最少的钱买到最实惠的东西。李灵菲站在门口猛吸了一口气,目光一凛,顶头当先锋,第一个冲进去,杨千帆作为后援紧随其后。他俩就这样在武汉广场里浴血奋战到中午,最后终因杨千帆的体力不支,向李灵菲求挠,李灵菲这才肯罢手结束这场艰苦的战役,提着大包小包意犹未尽地从武汉广场里走出来。
杨千帆被李灵菲折磨了一个上午,累得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如果眼前有一张床,他准能躺下去后一辈子都不起来。就在他俩刚经过武汉广场的侧门时,忽听到一串悠扬的琴音宛如清风般飘至到耳畔,送来一丝凉爽。李灵菲住足,回头四处张望,目耳齐用,追寻音浪的源头,只见前方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他们好象在看什么热闹。李灵菲好奇,便拉着杨千帆执意要过去看看。
“一个乞丐在那里拉小提琴有什么好看的。”杨千帆一把甩开她的手,怨声载道。
“你不去看算了,我自己去。”李灵菲生气地说,头一甩,撇下他,独自跑过去看热闹。杨千帆见她生气,心里难免又急又气又无奈,只好咬紧牙关,硬挺着难受的腰跟在她的后面跑过去。
他俩刚钻进人堆,不由一震,惊呆了,眼前这个拉琴的人不是别人竟是朱慧。她身后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张求助信,上面写的是关于廖承伟患白血病需要得到社会大众救助的内容。杨千帆看到这里,心里说不出是一个什么滋味,他终于明白朱慧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晒得这么黑。
“朱慧,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灵菲忍不住激动走到她面前问。
朱慧抬头一看,是李灵菲正在同她打招呼,顿时惊诧不已,琴音瞬间消失在滚烫的空气里。
“李灵菲,你今天怎么会到这里来?”朱慧张大眼睛,又惊又喜。
“我……我没你这么伟大,我今天只不过是来购物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李灵菲说着,哽咽住了。
“是吗?看来你今天的收获不小呀!”朱慧望了望她手上提的大包小包,冲他笑起来。
“你为了挽救廖承伟的生命不惜顶着烈日,忍受酷暑煎熬,在这里拉琴为他筹款,而我却在这里购物,什么也没做,我……我和你比起来真的感到好惭愧呀。”李灵菲说着,低下头,无地自容。
“你不要这样说,我还记得上次在学校里的捐款活动中,你捐了80块,也算不少了呀!”
“我捐那么一点钱怎么能和你现在站在烈日下为他筹款的行为相提并论呢!”李灵菲激动地从手提包里取出钱包,从中抽出三佰块投进朱慧面前的捐款箱里。
朱慧见到她这一举动,不由怔了一下,感动不已,诚恳地向她道谢:“李灵菲,谢谢你的慷慨解囊,我代廖承伟谢谢你!”
“捐三百块还叫慷慨解囊?”李灵菲听她这样说越发惭愧,于是她索性把站在人堆里的杨千帆拉了过来,从他身上搜出钱包,执意要杨千帆也捐钱。
“喂,你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捐钱给那个小子,让他去死好了。”杨千帆死活不肯把钱包交给李灵菲。
“就算你跟他有过节也不能说出这种没人性的话来。”李灵菲气愤地教训他说。
“好了,你别骂他。”朱慧冷冷白了杨千帆一眼,指了指面前的捐款箱,说:“这箱子里的钱全是有心有肝的,像你这种没心没肝加上没肺的钱还不够资格投进去。”
“不会,不会,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没那个意思。”李灵菲笑着替杨千帆辩护,回头瞪了杨千帆一眼,意为要他闭嘴别再说话。
杨千帆虽说心里有一千个不乐意,但最后还是把钱包交给了李灵菲,但没想到李灵菲对用别人的钱做好事竟是如此阔绰,她想都没想,大方地就将他的钱包整个投进捐款箱里,没有丝毫迟疑。
“喂,我那一万三一个的钱包。”杨千帆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钱包被李灵菲慷慨地捐献出去,一时心疼地死去活来。他心疼的不是钱包里面的那两千多块钱,而是钱包本身,因为这款钱包全世界也就限量几个,所以价格是相当不菲的。
朱慧怕他反悔,赶忙抱住捐款箱,抢在他的前面先发制人地说道:“喂,我告诉你投进去了就投进去了,可再也拿不回来。如果你心疼,大不了我给你办一张vip,等你下次想来捐钱时,我就给你打个8折,让你少捐一点。”
“捐钱还办vip,只有你才会想得出来。”杨千帆冷瞅她一眼,望着捐款箱里的钱包,心疼得恨不得大哭一场。
李灵菲见朱慧满头大汗,怕她中曙,所以又吩咐杨千帆去马路对面买两瓶冰水过来。
“我现在还哪有钱去买水,我的钱都被你捐了出去,你甚至就连钱包都没有给我留下。”杨千帆愤愤地说。
“谢谢!我口不渴,喝你买的水我怕自己会肠穿肚烂,不得好死。”朱慧冷冷地说,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杨千帆见自己捐了钱,朱慧对他的态度还这般嚣张,怒火在胸腔里烧得更加旺,上前就要和她抬扛。李灵菲见他激动起来,怕他又惹出什么事非,就强行把他拉到一旁,不让他靠近朱慧,按着他,转过头同朱慧打了声招呼后,就拖着杨千帆匆匆离开了。
杨千帆那个钱包果真不便宜。下午朱慧带着这个钱包找到了一位专卖箱包的老板,那个箱包老板看了这个钱包后,出了三千块钱将这个钱包从朱慧手里买走。朱慧捧着这笔钱激动了好一阵,高兴得在心里面半开玩笑地暗想:“如果那只有钱的公山羊下次再来捐款,我非给他办一张vip不可,毕竟他是目前捐款最多的人。”
第二天,朱慧仍在那里拉琴,但因武汉广场里为期三天的促销活动已经结束,所以今天捐款的人相对前几天来说减少了许多。下午,太阳随着时间的脚步西斜到对面中山公园旁的凉亭处,阳光已不再那么剌眼了,但温度依旧不肯退烧,朱慧这时看上去有些中暑,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眼前不由一黑,浑身上下不自觉地瘫软起来,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这时一条坚实的臂膀挽住了她的腰,支撑住她。
朱慧捂着头,轻轻摇了两下,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撑扶她的人竟是杨千帆。
“你……你怎么又来了?”朱慧见到他,惊讶不已。
“我为什么不能来。”杨千帆瞟她一眼,一阵脸红,冷冷地说:“你可不要以为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是吗?如果你是来捐钱的,这里随时欢迎你。”
“你还真够贪心,昨天我都已经捐了两千多块钱加一个皮夹子,难道你还不知足吗?”
朱慧一脸憔悴地望着他笑而未答,突然感觉一阵胸闷,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像积木搭的房子,风一吹,晃晃悠悠地站立不住。
杨千帆见她站不稳,紧张地伸出手,托住了她的后背支撑住她,然后就将她扶到不远处的花坛旁坐下来休息,“喂,你为那小子这般拼命,他未必会领你的情,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领我的情,我之所以会这样做完全出于我是他的班长而已。”
“班长?”杨千帆听她这样说,不由冷笑起来,摇头说:“说实话,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众多班长之中最窝囊的一个班长,除了老师以外,你们班上几乎没有一个人会把你放在眼里。”
朱慧不以为然地冲他淡淡一笑,抬头抑望湛蓝的天空,直白地说:“那又怎么样,我的世界不是因为自己活在别人眼里才精彩的。”
“自己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别人的肯定,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有什么好在意的,如果在意别人心目中的‘肯定’,那就不是朱慧了。”
杨千帆冲她微微一笑,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包零食递给她,说:“拉了一天的琴,肚子一定很饿吧!“
“不……,我肚子一点也不饿,真的谢谢你,我……我不能吃你的东西。”朱慧紧张得一口谢绝了他。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没钱付给你。”朱慧低着头,小声说。
杨千帆听她说这种话,气得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大叫道:“谁要你付钱了,你吃不吃?不吃拉倒。“
“你——会这么好心吗?”朱慧满目狐疑地望着他,不相信他会这么好。
“废话,我的心又没被狗吃掉,难道你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仔细了才肯相信吗?”杨千帆没好声气地说。
“那到不必,但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只想喝水呀!”
“你想喝水?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去买。”杨千帆说着,跑进武汉广场里买了一大瓶冰水给她解渴。
朱慧从他手里接过水,甚至还没向他道声谢就开始咕隆咕隆地往嘴里一阵猛灌。
杨千帆见她喝水喝得正起劲,就靠近她一步坐在她的旁边,突然问:“昨天——我那个钱包……”
朱慧一听他提起“钱包”二字,一时间吓得将嘴里的水一口喷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猛咳,咳得她黑黑的脸上泛起了暗红色的光,她紧张地说:“你的钱包都已经捐出去了,你别指望我会还给你。”她说着,立即把手中的那瓶喝了一半的冰水丢进杨千帆的怀里,不耐烦地又道:“还给你……还给你,我就知道你突然变得这么好,背后定是有原因,幸好我只喝了你几口水而已。”
“喂,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提钱包是想向你要回我那个钱包吗!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孬了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