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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9章 天下鸟非乌鸦,官势汹来
    柳宗元听后,有些疑惑,低声唧哝:“这不像大哥的个性,他一向主张天下大同,众生平等的理论,又怎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甚么证,轰赶百姓出城呢?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阿紫一旁幸灾乐祸,嘲讽道:“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尽管是讨厌鬼,那也不例外。”

    她轻顿了一下,唇角勾邪:“姑娘说过,权利乃迷人心智的罪魁祸首,他如今身为一国之君,为了他的江山,他的权,他的利,甚么事,甚么卑鄙手段做不出来。”柳宗元甚是激动,骂她:“你胡说,你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信。大哥他是甚么人,岂是尔等泛泛之辈相较。”

    阿紫莞尔,笑道:“是人都有欲望,都避不过贪嗔痴三字。你当他是甚么,大罗金仙?哪怕他是,神仙也有烦恼,一旦沾上凡尘浊气,皆离不开淤泥污染。”柳宗元辩驳:“你又不是他,怎晓得他的心?”阿紫冷笑:“哼,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怎么,你不也动摇了吗?”

    柳宗元一愕,难以解释,他嘴上说憎恨表兄,其实心里不知有多敬慕于他,感激于他,以他为榜样,脚踏行事。只是自己和他属于同一类人,那些肉麻的话,当真说不出口,久而久之,连自己都觉得恨多于敬。

    心起涟漪,甚是混乱,忽听钟灵开口:“姊姊,你说得不对,就算天下男人皆如是,我相信二哥他绝对不是这种人。他如此做,定有他的理由,不要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你就一秆子打翻一船人。”

    果然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得钟灵提点,那柳宗元醒悟过来,欢喜道:“不错,你不要看了几只鸟,就说那是乌鸦,其中有只是鸽子也不一定。”阿紫气极,咬牙切恨。

    柳宗元笑道:“不行,我要去找大哥问个清楚。”喝了口茶,将杯子搁下,离座起身,突然又僵住了,心忖:“我这样去见他,岂不多没面子。哼,除非他亲自来请,然后再跟我认错,否则免谈!”念罢,屁股又重新归位。

    阿紫冷笑:“怎么,没胆量,知道本姑娘说的是对的。”柳宗元哼了一声,不睬她,别头时忽见楼上的阿骨打拽住一名酒厮问其问题:“小二哥,动问一下,这暂住证是个甚么东西?”酒厮正要给楼上的客人上酒,见他相拦。

    一抬头,看此人生得狂野魁梧,自己个小,气势先弱了几分,有些胆小,如实道:“暂住证,他是一种证明流动人员身份的牌子,若无此证,京城往后,便不得随便收纳外乡人,一旦被官府察觉,必然问罪。是了客官,你们也快些去办吧,都是免费的,不然可不能在小店住了。累及东家,可就不好!”

    他二人听得明白,阿骨打起手相谢:“小二哥,多谢你提醒,我们一会便去。”酒厮点一下头,身子稍欠:“若无别的吩咐,那小的告退。”端着酒,从一旁侧身过去,二人若有所思,往楼下望去一眼,那阿紫速速别开头去。

    听得邻桌一长一幼叙话,长者道:“兄弟,快吃吧,吃完咱也去领一个,免得在京师无立足之地。”年幼汉子欢喜:“哥哥说得甚是!”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长者叫:“小二,结账!”扔下碎银,起身便走,少顷即有一名酒厮上前收拾。

    柳宗元道:“走,咱们也去瞧瞧!”钟灵随之离座,那阿紫不情不愿,不过有热闹可瞧,她也不会吝啬,笑然随之。未了,走不得几步,突然从店外闯入一班衙差来,个个来势汹汹,为首是个捕头,人其貌不扬,留着八字须,三十上下。

    这伙人一来,便吓坏了满堂酒客,人人自危,躲得老远。那捕头一进门,便左右顾盼,衙役分两旁,此捕走到当中,突然让开道。少顷,门外阳光一闪,地面略暗,一个大人装束的京官缓步入内,朝服合身,面润眉浓,颏下留三络长须,初见生得慈祥。

    老掌柜见状,快快出来迎接,满脸堆欢:“哟大人,甚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快请,楼上雅座。”朝后堂唤声:“虎子,快出来招呼几位官爷!”堂内人闻言,速速跑出。

    柳宗元等一见,是一名酒厮,也是连日来伺候自己一行人的年轻人。他上前招呼诸衙差分坐,这些人欢喜,也不客气,捡几个空位就坐,仿佛甚为熟络,倒茶自喝,随指点菜。宗元瞧得不对,他本欲随二女离开,当下止步,楼上二人亦是一样,靠栏而下望。

    老掌柜一再邀请那大人去楼上雅座,不料此大人重咳一声,扫视衙役们一眼,他等畏惧,速然离座,个个垂着首待命。大人训道:“本官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不许贪杯,尔等就是死性不改!”

    一阵好气,转向老掌柜,温和道:“掌柜的,本官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是奉了圣命,要提醒一下各位外来的宿客,住三日以上的,请赶紧到就近府衙办领暂住证,以备检查。若有叨扰之处,万望海涵,不知贵店外来宿客有多少?”

    掌柜受宠若惊,从事行业数十年来,未曾见过当官的有这等的脾气,果然是上梁正,下梁才不会歪,连道:“好,我这就去取登记名册来,供大人参阅。”此老愿亲力亲为。

    柳宗元见这官气宇不凡,言行举止有礼,貌察*,甚是心宽,悄悄对二女道:“咱们走吧!”岂不知忽听那捕头喝一声:“站住!”三人不知是叫自个,继续外走。

    捕头戟指:“兄弟们,将那三人扣下!”衙差们领命,展开围捕,转瞬将门口堵住,柳宗元不解,问去:“官爷,为何阻我等去路?”那些衙差不答,捕头赶上,有些气喘,抚胸道:“叫你呢,耳聋啦?”

    柳宗元回头,睨了他一眼,对这等小脚色,此子向来不屑:“是你叫魂?”此捕头一愕,随之骂去:“小子,你拽甚么?从哪来,可有暂住证?老实交代,免得吃皮肉之苦。”柳宗元昂首:“那是甚么玩意,小爷没听说过。”

    捕头哈哈一声,甚有趣味:“小子,你敢抗旨不遵,活腻味啦?”柳宗元嘴角邪气带弧,一捋鬓边长发道:“人生百载,小爷才幼学之年,离此尚有九十,怎说活腻?”忽听阿紫噗嗤一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