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上被蒙了一层纱布，让他连看物品轮廓的机会都没有，不拆纱布之前，在陪同警察眼里，江琛就一个“小瞎子”，清洗的时候打了麻醉，江琛还在昏睡状态。

    把江琛手上的手铐解开一半拷在病床护栏边上，这才从病房里退了出去，滴答的液体沿着输液管进入他的血管里。

    …………

    离行动还有短短几天，柏子成继续担任擎风集团总裁的消息早就传了个遍，秦芜站在街边看着商业大楼上的电子屏正在播出的新闻，望着他又西装笔挺地出现在大荧幕上，一手放在心口，望着大荧幕慢慢微笑着。

    她就知道，他能守护住属于他的位置，身处的街边的黑暗位置，像是见不得光一样，身后站着几个人影，有人大胆地靠近她，却被秦芜用眼神又给逼退了。

    “什么事？”秦芜淡淡开口，身后的人微微一颤鼓起勇气小声对她说：“安姐，我们什么时候回据点？”

    一大伙人跟在她身后已经很久了，秦芜听着他的话，嘴角一抿：“是你们跟着我，又不是我不让你们回去，脚在你们身上，随意。”

    不由得打了个冷噤，听着她不咸不淡的话这才为难开口：“马上就要接货了，我们这不是担心安姐你出事吗？”

    秦芜轻轻转过身，担心出事？需要出动这么多人跟着自己？探头看了看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开口：“你们到据点等我，我还有一些事要办，人多很容易暴露。”

    秦芜话才一下，跟着的手下这才知道自己是多虑了，连忙点头答应着，一伙人立马消失在了人迹罕至的巷道里不再跟着秦芜。

    再次转头看着街口的大荧幕，新闻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正在播报着其他无关的新闻，心里微微一失望，垂下了眼帘。

    十秒钟的倒数历历在目，望着离自己不远的中心广场，那里的喷泉是不是也按时喷发了？带着这样的疑问，双脚不自觉地朝中心广场走着，喷泉旁边的长椅上，也应该早就没人了吧，没了她心里的那个人。

    清冽的眸子一闪，喷泉正在喷发着，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双手垂在两侧，也不管迎面而来的风，已经进入了深秋，风更是毫不客气地驱赶着在路上的行人。

    正面来到喷泉之前，喷泉台呈圆形，分别在四个角安装上了让人休息的长椅，秦芜来到一角坐下，长椅表面的温度也是冷冷凉凉的，留下一半空位，伸手抚着自己身边一半没人坐的空位。

    身后的喷泉声水流哗哗的，像是每个人的喜怒哀乐都与它无关，但只要在它面前的人的喜怒哀乐，它都看的一清二楚，看透却不说透，比如现在坐在西北角长椅上的秦芜，它感受到的是浓浓的哀，她的眼，骗不了人。

    只是除了它这不会说话的喷泉外，再也没人注意到此刻长椅上女人的情绪正被冷风渐渐吹拂着，却是越吹越是滋养出更多的伤痕。

    钟声一停，喷泉却还失控一样地喷发着。

    “柏总，你真的要在这里待上一晚吗？”

    现在温度已经逐渐变低了，要是到了后半夜非得把人冻坏，看了看一吭不响的柏子成安静地坐在长椅上，陆觅自己说过理事会一完就带他去见秦芜，当初夸下海口，今天一实践起来才知道找人是多么的难，特别是在今天这种日子，柏子成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看着从广场上来了有走掉的人潮，当初就是在这里，自己把秦芜弄丢了。

    在他的意识中，不是秦芜把他扔下，而是他把秦芜弄丢了，在那十秒的时间里，他没有把她抓住，这是他的错，微弱的蜡烛光明明灭灭地照在他的脸上，陆觅一看又是一颗蜡烛被燃到底，这才出手把蜡烛从蛋糕上拔了出来，拿起一边包装袋里的生日蜡烛，用打火机把蜡烛燃着，这才又插到同一个地方，几乎成了他和柏子成的默契。

    点蜡烛，再看着蜡烛一点点被烧完，如此循环反复着，看了看包装袋里的蜡烛，还得有一会呢，站在柏子成身边，也不知道他如此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想起自己对他的承诺没有办到，陆觅也只能由着柏子成在这里顶着冷风。

    “看来你是真的爱上余小姐了。”

    这么想着，又想到了尔雪，他都快几天没见到尔雪的面了，虽然今天早上理事会上匆匆和她有那么一点眼神交流，可是那时候火药味十足，姜若凡更是被气得第一个就离开了会议室，作为助理的尔雪也一起走掉了，这么想着，真是可惜，也不知道姜若凡的火气会不会对着尔雪乱撒，这心里很不是滋味起来，似乎也理解了一点柏子成现在的心情。

    有了挂念的人，到哪，都会挂念着。

    泛着血丝的眼睛微微一垂，看了看手上的蛋糕，蜡烛上的火光一直被他用身体挡住所以才一直没有熄灭，今天是十一日，她的生日。

    尽管隔着喷泉，秦芜还是听见了喷泉之后西南角的声音，转头隔着水注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人影，是陆觅，惊讶之余才从长椅上起来，朝陆觅身边一看，背对着她还有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因为喷泉的原因，所以坐在两个角落的长椅上人都没有注意到彼此，要不是陆觅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到她耳里，她也根本不会转头。

    即使坐着的人背对着自己，秦芜也认出他是柏子成，真没想到他居然也在这里，原以为自己把他带到这里，给他留下了这么不好的回忆，一旦他回去了属于她的地方，他一定不会再回来，可是她错了，怀念那些记忆的，不止她一个人。

    “子成……”

    不知怎么地情不自禁看着他的后背说出了他的名字，双唇却忍不住地微抖起来，如果他在此刻转身，就能看到她尽量捂住嘴巴也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的样子，她在克制，克制这接近奔溃的感情。

    喷泉忽然一停，整个圆形喷台没了喷泉视野立马平了一片，陆觅侧头一看自言自语了一句，柏子成忽而抬起头，几乎像是感性一般起身，先是看了看东南边空无一人的长椅，这才转过头，没了喷泉的阻挡，西北角的长椅就能轻易被看见，柏子成放下手中的蛋糕，迈着步子绕过喷台一侧，来到西北角。

    陆觅看了看被留下的蛋糕，又追上离开的柏子成，刚想问柏子成是不是不要蛋糕了，就见他愣在长椅前，又看了看东北处的长椅。

    “柏总，你怎么了？”

    这四个角的长椅上除了西南处被柏子成坐过，其他几个角都没有人在坐，眼神微微一滞，眼白处的血丝更是盈满了眼眶。

    不远处看着他失望的表情，秦芜边捂嘴边退到黑暗处，长椅上的蜡烛也被风吹灭，原来他一直记着她的生日。

    这里是高层公寓，光是电梯就有六个，尔雪一脚踏入面前的电梯，对面电梯就在这楼挺住，电梯门慢慢关上，余光只看见一双脚从对面的电梯中踏了出来，尔雪急忙按下开门键，还是晚了几秒，电梯迅速朝一楼降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刚刚的那个男人是去姜若凡的公寓。

    今天会议的时候，姜若凡作为理事不能随意出去，所以在柏子成进行视频会议的时候，姜若凡才交待自己出去打了一通电话，把现场的情况都告诉那个人，也是经过那个人再三确定，姜若凡才一口咬定直播的视频会议是一段提前制作好的录像。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刚才出电梯的也是个男人，三年前姜若凡滑胎，在医院病房出现的也是一个男人，那么会不会是同一个人？陆觅好像也说过，申姜两家婚礼的时候，也是有一个装成伴郎的男人到新娘休息室里。

    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漫无心思地走出电梯，万一现在回去撞破了，结果无非两个，一个是姜若凡房里没有男人，这还好，另一个就是万一她房里真的有男人，那么自己冒失进去撞破了什么，只怕自己想脱身都脱不了。

    既然姜若凡和那个男人有关系，那么就不愁他们两个人之后不再见面，想着就拿出了手机，还好通话记录上还有那个男人的手机号，这件事，一定要先给陆觅说一说。

    …………

    在喷泉池守了柏子成到凌晨，除了一开始柏子成起身朝四周的长椅上寻找着什么，无果后又回到了西南处的长椅坐了起来，这好不容易把柏子成劝了回来，陆觅早就困得撑不住了，回到公寓，把浴袍和热水全都准备好。

    “柏总……有事记得……叫我……”眼皮子都已经开始打架了，本想等着柏子成洗完澡出来自己再回家，可是一碰到柔软的沙发睡意就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两天不眠不休，只睡了一小会早上又开始忙着应付理事会，他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一头倒下靠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声音也越来越小，像是在说着梦话，也不知道柏子成有没有听到。

    放在客厅桌子上的蛋糕上还插着燃烧的蜡烛，一点点燃着就慢慢到了尾，烛火也灭了，留下烧完的黑杆。

    柏子成独自在浴室里，泡在浴盆里，水还是热的，镜子上被蒙上了一层水汽，细腻的皮肤上也被蒸出了一些汗，此时他是半坐在浴盆里的，露在水上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脸上却毫无表情，这一室的朦胧，就像若隐若现的秦芜，她明明就在身边，但是等他转身去寻，她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