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保证不会再勉强你。”程山河边说边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衣服穿了起来。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陶秀丽心跳得很快,情感和理智在打架,天知道她有多想把自己交给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她不能。
看着她愧疚的样子,程山河锋利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伸手揉了揉她脸上的肉肉,掌心炙热缠绵,声线里饱含缱绻深情。
“我去隔壁睡,不然,怕忍不住……”
陶秀丽湿了眼眶,她很想说让他留下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注意到她的纠结,程山河摸了摸她的头发,“来日方长,我坚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
看着男人出门去的背影,陶秀丽咬紧了唇。
程山河,这辈子我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先医好自己,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
兴许是太累了,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天还灰蒙蒙亮,陶秀丽就被院子里嘈杂的动静吵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趴在窗台上往外瞧,看清来人骤然清醒。
竟然是她!
前世这个女人可没少找她麻烦,陶秀丽眸色深深。
“连弟娘,你看要不这样,学习资料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再给连弟买,现在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些钱来。”
说话的是程山河父亲程安邦,他是乡村教师,年轻时还当过生产队会计。
连弟娘根本不信,眯着那双刻薄的吊梢眼,笑得阴阳怪气,“我说二伯,谁不知道你家大山是咱庄最有出息的后生?”
“在部队上学医那几年就没少领津贴,这又转业分配到盱潼卫生院,拿手术刀的,全镇就他一个,听说每月工资比院长还高哩!”
“而且大山娶媳妇搞得这么隆重,说你家没有钱谁信?怎地,有钱挥霍给连弟买学习资料就不舍得了?”
“不是这样的,连弟娘你也知道,这回摆酒席老爷子拍板了不收礼,光出不进……”
“少扯别的!反正当初你拦着不让连弟出去打工的时候,说好了她上学你出钱,二伯,咱可不能人话说尽,人事儿不做!”
“我……”程安邦急得说不出话,他一直好声好气,就是不想让坏了这大喜的日子。
可连弟娘正是瞅准了文化人磨不开脸才敢肆无忌惮,陶秀丽很清楚,上一辈子程山河不光供养着自家,还要养着他们!
这一世,她不可能容忍这帮阴沟里的臭蛆继续来吸血!
刚想起来穿衣服,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的某人霸道地按回床上去。
程山河的头发还是部队时贴头皮的短寸,发梢却全都被露水打湿,脚上的解放鞋也全都是泥。
陶秀丽惊讶极了,刚想问他大清早去了哪里,他却细心地将被子扯过盖在她身上。
“你躺下再睡会,我马上回来。”
最后四个字是故意弯腰凑到耳边说的,陶秀丽的脸就跟着火了似的,人都走出去了她还沉浸在性感低音炮里。
“哎哟,大山怎么出来了,四婶儿是不是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这怪腔怪调一听就是欠十个大嘴巴子!
陶秀丽哪里还睡得着?她偷偷起身继续趴窗户。
一眼望去就是程山河精壮笔挺的背影,军姿仿佛是烙印在血液里,即使是很随意地站着,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也是一道傲人的风景线。
“连弟要买什么学习资料需要五十圆?”
基于前世的了解,陶秀丽很清楚,除非程山河自己肯,否则谁也别想从他脸上窥探出真实情绪,不过他此时就连背影都散发着迫人威仪。
连弟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这,具体啥资料我也弄不明白,就知道很要紧。”
“不过大山啊,你也知道,是你爸非要供连弟上大学,不然我跟你四叔早让她出去挣钱去了,那我家也不至于穷到现在连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呀!”
呵,可真行,还倒打一耙!陶秀丽都快气笑了,程山河却丝毫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他声音冰凉,语气更冷。
“既然如此,打今个起我爸不会再管连弟,四婶请便!”
连弟娘打死也没想到程山河会翻脸无情,她顿时噎住了,愣了好大会才张嘴。
“你啥意思?马上高考了,你们家该不会是想在这个时候拿乔撂挑子吧?”
程山河抿了抿唇,迈着长腿一步跨到连弟娘面前,高大的身影气势凛然,眼神里的光,莫名地让连弟娘胆寒。
“我爸资助连弟是不忍心看她辍学,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拿他的善良和无私做筹码,反过来要挟他!”
连弟娘心里正慌,却突然看到渐渐围拢起来的看热闹的邻居,顿时胆子大了起来。
柿子要挑软的捏,她嚎叫着冲过去揪住了程安邦的衣领。
“说得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指着连弟考上大学飞黄腾达了报答你嘛!该你出的钱不出净想便宜,我呸!想瞎你的心!”
程安邦教书育人几十年,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山沟沟里的孩子们通过知识改变命运。
听到这话,连连摇头:“连弟娘,你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回报。”
“那你倒是把钱拿出来啊!”
连弟娘不依不饶,说着就上手去扒拉程安邦的口袋,她一个乡下老妇女荤素不忌惮。
程安邦不想贻笑大方便伸手想把她推开,谁知道连弟娘竟然一把抓着他的手往自个胸脯膛上按去,同时不要脸地大声嚎叫了起来。
“你个寡老汉吃我豆腐,天哪,我跟你拼了!”
“不不不,我没……”
程安邦在乡亲们的哄笑声中双手高举过头,窘迫得无地自容。
程山河上前想帮忙解围,手还没碰到连弟娘就又怪叫了起来。
“大伙快瞧瞧老二家是怎么欺负人的!老的不正经占兄弟媳妇便宜,小的还想跟长辈动手,我今天拿不到钱就死在你们家!”
听着这杀猪般的嚎叫,陶秀丽再也忍不住,揣了把剪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