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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8章:南郑陷落
    南郑之名,始见于《史记?秦本纪?六国年表》,秦厉共公“二十六(年),左庶长城南郑”。 《耆旧传》曾言:“南郑之号始于郑桓公。桓公死于犬戎,其民南奔,故以南郑为称”。南郑,顾名思义,便是郑民南奔,以此地为郑国之地也。“城南郑”,城,是动词,筑城之意尔。南郑襟控巴蜀,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南郑的城墙,自然也修得高厚坚固。

    如今,太尉皇甫嵩亲率大军前来,在褒中与张卫所部相持不下,南郑,便成了后方的军需后勤要地。自古以来,守汉中必守南郑和上庸。上庸位于汉中西陲,扼荆州西进之咽喉,刘景升正在南阳和并州军大战,自然无暇去攻取上庸了。而从关中进入汉中郡的三条道路之中,秦故道早已荒废坍塌,只有褒斜道尚可通行。因此,对于张鲁而言,只要守住了褒中,坐待来自益州的援军,便可高枕无忧了。至于子午道,那只是传说而已,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如此一来,褒中就成了重中之重,大批的后备兵员、粮草、军资甲仗,源源不断地从南郑运往褒中。好在南郑和褒中之间只有区区四十里,都是一马平川的坦途,运输起来并不费力。可是,汉中国小地贫,每年产出的粮食并不多,并无余粮,征集粮食便成为头等大事了。

    南郑的东门口儿,一个屯长带着百余个新招募的郡兵正在盘查往来的百姓。这等小事儿,屯长大人自然是无须亲自动手的,他老人家坐在一边儿的茶摊之上,边喝茶便聊天儿,还时不时地和俏丽的老板娘说上几句灰话儿。百余个郡兵懒洋洋地站在那里,有一搭无一搭儿地随便问上两句儿,便挥挥手放行了。南郑城内,户不过七千,人口不过六万,都是乡里乡亲,打断了胳膊连着筋儿。自家是临时征募的郡兵,差事完了还得回家,犯不着和乡亲们红脸儿。

    “屯长大人,今日可是有运粮队要到?”俏丽的老板娘好奇地问道。自从褒中形势吃紧以来,屯长大人就没有露过面儿,今日破天荒儿地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油水儿可捞喽。“然也!”屯长大人又灌下了一大碗茶,拽了一句文。“一万斛粮食,是从城固运来的。”“哎呀!一万斛粮食?这可是从来没见过的呀!往日里,从城固运过来的粮食,最多不过三五千斛。”

    俏丽的老板娘满脸惊诧地说道。“城固的守将是师君的三弟,褒中战事正紧,他自然是要全力支持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屯长大人挥挥手说道。“屯长大人,那并州军不会打过来吧?进出南郑的道路,不是还有子午道吗?”俏丽的老板娘是本地人,最关心的是自家的生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屯长大人朗声大笑了。“子午道?怎么可能?那只不过是蚕丛和鱼凫时期的传说罢了!汉军即便是长了翅膀儿,也莫得办法飞过来的!放心好了!”

    “那???万一???我说得是万一,万一他们从子午道打过来呢?”俏丽的老板娘还是不放心。“怕什么?有我!就凭我麾下的一百精锐!定然能打得他们头破血流,落花流水!”屯长大人骄傲地看了俏丽的老板娘一眼,把胸脯拍得山响。“呸!”俏丽的老板娘红着脸去了。

    正在此时,只见西方的官道之上烟尘大起,十几匹战马绝尘而来。没等屯长大人起身,这十几匹战马就来到了他的面前。“哪位是把守城门的长官呀?城固的运粮队马上就到,速速迎接!”跑在最前面的骑士一勒马缰,战马唏溜溜打了一个响鼻儿,两只前蹄儿人立而起。

    屯长大人抬头一看,只见此人方面阔口,身材壮硕,双目之中,自有一股精悍之气。两支臂膀就好似钢浇铁铸一般,一眼望去,就知道是百战之余的老卒。哎呀呀!今日的油水儿,怕是要泡汤喽!屯长大人心中暗道。这样的军官,汉中极少,定然是大人物们的亲随无疑。

    “某便是!敢问尊官姓甚名谁?”屯长大人把守南郑东门久矣,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叉手躬身,行礼如仪。“咱家是公仁将军麾下,亲兵祭酒是也!诺,这便是咱家的印信。这一封书信,便是公仁将军亲笔签发的军令!且都给你!”

    那军官也不下马,伸手从怀中摸出几样物事儿,一扬手就扔给了屯长。屯长大人诚惶诚恐地伸手接过,一目十行略微看了看,连忙双手奉还了。“尊官,这可是公仁将军的亲笔,某这一双眼,也配看得?”“知道就好!”那军官冷哼一声,伸手接过了那些物事儿,依旧放入怀中。“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腾出道路,护送运粮队进城!误了差事儿,小心你的脑袋!”

    那军官皱起双眉,两眼像鹰隼一般扫来,双目开阖之间,透出了一股子凌厉的杀气。“诺!小的这就去办!”哎呀呀!可吓死老子喽!屯长大人被吓得激灵灵一连打了几个寒颤儿,连忙一拱手儿,就势儿闪到了一边儿。这位尊官定然是个大人物,便是这一双鹰眼,忒吓人了!

    说话儿之间,只见东边儿的官道之上,一辆辆运粮的牛车缓缓向南郑开来,蜿蜒曲折,布满了整个官道,竟然有数里之长。每一辆牛车,都有三头牛拖拽,即便如此,走的也甚是缓慢。官道上的车辙,一道道都是极深,屯长大人是见惯了运粮队的,一眼望去,便知道这一辆偌大的牛车之中,载了至少有一百石粮食。一辆车载载两百石,一万斛怕是有五百车。

    正在思索之间,屯长大人不由得心中一动,五百辆牛车,如何蜿蜒了有数里之长?这随扈的民夫,看上去也忒多了些。眼见得打头儿的牛车已然进了南郑城,蓦然之间,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张嘴就要大声喊出来。抗药大喊之时,却觉得浑身竟然没有一丝气力了,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前竟然露出了一段儿闪亮的刀尖儿。“你们??????”屯长大人艰难地问道。

    “抢城!通知臧霸将军,速速进城!”方才那一位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的军官缓缓地抽出了匕首,大声怒吼道。鲜血一滴滴地从那一柄匕首之上缓缓滴落,一滴一滴溅在了仲冬的土地之上。“诺!吴军侯!”左右的青壮们一声怒吼,一把就掀起了运粮车的盖子。千余个全副武装的精悍士卒从偌大的辎重车上跳下来,挥舞着明晃晃的环首刀,扑向了守门的郡兵。

    守门的郡兵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眼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精悍士卒挥舞着明晃晃的百炼精钢环首刀扑过来,立刻就麻爪了。他们手里的环首刀当啷儿一声掉在了地上,双手一抱头,双腿软软地蹲了下去。“别杀我呀!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没满月的孩儿呀!”

    百余郡兵之中,有几个心眼活泛儿的,瞅个空子,拔腿就向城门洞飞奔。唉呀妈呀,敌军来袭,这可是天大的事儿!若是及时禀报师君,定有重赏!嗖嗖嗖!嗖嗖嗖!只听得一阵儿弓弦响儿,数十支箭矢激射而出,那几个伶俐的齐齐被射倒在地,眼见得是不活了!

    “兄弟们!斩将夺旗,封妻荫子,就在今朝!随我来!封闭南郑城的四门!莫要让张鲁那厮跑了!”此时的吴敦早已披上了一袭山文字甲,他一挥手中的百炼精钢环首刀,怒吼一声,带头儿冲上了城墙。“斩将夺旗,封妻荫子,就在今朝!”“冲呀!”“杀呀!”一千多泰山兵齐齐一声怒吼,跟着吴敦就杀了过去!无论如何,一个月穿越子午道的辛苦不能白费!

    就在此时,只见东方的官道之上,十几匹快马疾驰而至,当先一人,正是泰山兵的统帅臧霸。在潮水一般的人流中,臧霸缓缓地勒住了胯下的战马。“吴敦已经冲进去了?”他双目直视前方,缓缓问道。“正是,这南郑的防御也太稀松了!”他麾下的大将尹礼朗声答道。

    “孙康,你带领所部,控制住南郑城北门,以防褒中的张卫分兵来救!速速鹰信给皇甫太尉,禀报我军偷袭南郑东门成功!鹰信给孙观,问他上庸可曾得手?尹礼,你随我来!去生擒张鲁!”话音方落儿,臧霸一带马,冲进了城门。“诺!”左右轰然一声应诺,各自去了。

    此时此刻,若是从高空俯瞰的话,七千泰山兵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南郑城的东门。然后分成数股,一部分人登上城墙,沿着城头向南门、北门掩杀过去。一部分人分兵去控制粮仓、府库,还有各级官衙。剩下的两千人紧紧跟随着臧霸,直奔张鲁所在的汉中太守府杀去。

    这一座被益州牧刘焉倚为北面长城的南郑城,今日终于换了主人。

    然而,随着南郑的陷落,益州政权内部也掀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