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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章: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两三里路,骑兵高速奔驰,不过是百余息的功夫儿,转瞬可到。刘和一马当先,跑在了最前面。老父刘虞死于公孙瓒之手,作为儿子,定要将公孙瓒碎尸万段,方能报此血海深仇!苍天有眼,如今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得报大仇的机会,刘和怎能不心潮澎湃,心急如焚呢?

    一转眼儿,刘和就来到了渔阳城北门,北门外肃立着数百精骑,个个神态肃穆。一个顶盔掼甲的壮硕汉子连忙策马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拓跋思恭见过大公子!某率领所部,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你做得甚好!老州牧能够得报大仇,你和你的部曲是首功!”

    刘和毕竟是见多识广的朝廷大员,他按捺住激动焦躁的心情,先狠狠地夸了拓跋思恭一番,以安拓跋思恭之心,然后才开口询问敌情了。“城中的兵力配置如何?公孙瓒那厮现在何处?可有察觉?”此时此刻,刘和心中最关心的就是此战是否能够一举袭取渔阳城。

    “大公子,公孙瓒的军队大多数都在平谷、军都一线和魏都督的部队鏖战,城内异常空虚,只有七千步骑,其中还有两千多是是刚征募的郡兵。公孙瓒和他的千余白马义从在太守府,公孙续和三千骑兵在太守府南的军营之内,并无丝毫察觉。”拓跋思恭朗声答道。

    “那就好!一客不烦二主,就劳烦你做先锋,试一试是否能骗开太守府的大门!”刘和一抖缰绳,纵马直入城门了。“随我来!去太守府!”拓跋思恭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双腿一夹马腹,带着自己的五百精骑旋风般去了。这五百人弓马娴熟,瞬间就超过了刘和,赶在了前头。在行进之间,不时有人做着镫里藏身之类的马术动作,显见得十分欢喜。

    老州牧刘虞抚远怀人,对待部曲恩重如山,兼之以身作则布衣粗食,这才在数年之内将幽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刘虞在世之时,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等到白马将军公孙瓒上位之后,穷兵黩武,大肆扩军,幽州军民这才发现,原来老州牧在位之时的日子才好似天堂一般!

    幽州地处偏僻,汉人与诸多胡人混居,泰半沾染了胡人言语爽直的风气,有什么都摆到了脸上。如今一见大公子刘和,心中便觉得异常欢喜,再一听大公子要去生擒公孙瓒,为老州牧报仇,便愈发兴高采烈了。这一欢喜,便表现在了行动上,马术动作玩得娴熟无比。

    刘和带领军兵一溜烟儿去了,宇文凯的鲜卑精骑这才进了城门,看着寂静无人的街道儿,再听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宇文凯心中的那一块儿石头才堪堪落了地。他奶奶个熊!看眼前的这个架势,这个拓跋思恭真的把渔阳城献了?既然如此,那就要布下铜墙铁壁,万万不能让公孙瓒那厮跑了!“两个千人队占领城墙!两个千人队夺取其它三个城门!其他人直奔府库、军营重地!严肃军纪,胆敢奸淫烧杀、掳掠百姓的,杀无赦!”宇文凯大声吼道。

    大公子治军甚严,这军纪一项更是重中之重,莫要触了他的霉头,丢了自己的脸面!

    最近这些时日,白马将军公孙瓒睡得总是不踏实,经常在半夜之中被噩梦惊醒。刘虞老匹夫的那一张老脸,经常出现在他的噩梦之中。那老家伙也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死鱼眼默默地看着他,神色之中充满了怜悯和不屑。三番几次之后,公孙瓒就养成了半夜醒来的习惯。

    扯过一条绢帕,抹一抹头上脸上淋漓的汗水,公孙瓒定定神儿,从榻上坐了起来。不出所料,这一次他又和刘虞那老匹夫在梦中相会了,那老家伙一改素日里的沉默,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公孙瓒,你穷兵黩武,祸乱幽州,不尊法度,苍天有眼,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这一句话说得公孙瓒满头满脸都是雾水,正待拔刀去砍刘虞老匹夫的首级,只听得一声炸雷,万道金光从天而降,正中他的额头!刹那之间,公孙瓒便觉得浑身剧痛,就好似被大火烧了一般,大骇之下,他连忙扑倒在地四处翻滚,以求扑灭大火。然后,他就醒来了。

    这个梦做得有些稀奇古怪,天降大火,焚烧自己的身躯,无论如何,这都不能说是吉兆,而是大大的凶兆!唉!若是长史关靖此刻在身边儿就好了,他定能相处一套儿半真半假的说词儿,以解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惜,关长史此刻正在西南方的蓟县,协同族弟公孙范守城。

    无奈之下,公孙瓒只得起身,就着随身亲兵打来的冷水,仔仔细细地梳洗了一番,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大洗大抹了一番之后,心情舒畅多了,他无心再睡,便取出幽州的地图,仔细看了起来。这一看顿时就让他再次大汗淋漓了,天策将军吕安用兵,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准备妥当之后,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取要点。若是吕安趁机偷袭蓟县,这可如何是好?

    幽州贫瘠,连百姓在内只有数万人,公孙瓒麾下的三四万精骑已经是涸泽而渔了,虽然大多数都是胡人,可是这粮饷一项是不小的负担。胡人重利,并没有家国天下的概念,只要钱给够了,允许他们抢掠,无论带他们去打谁都行。公孙瓒之所以和袁绍罢兵言和,原因很简单,一来是没钱打不下去了,二来是关东联军尤其是袁本初肯接济他粮草、甲仗和军饷。

    可是,若是吕安故技重施,袭取了蓟县,就等于是断了公孙瓒的后路儿,要关门打狗了。一想到这里,公孙瓒立刻就浑身大汗淋漓了。“来人!把最近来自蓟县的鹰信都给我找来!”公孙瓒大声吼道。片刻之后,左右就找来了十几封鹰信,公孙瓒仔细看过,并无丝毫并州军偷袭的痕迹。越是这样,他越是提高了警惕,吕安夜袭长安之时,西凉军不就是如此这般吗?

    “传令!全军即刻起身,用过早饭之后,立即出兵,赶赴蓟县!他奶奶个熊!去得晚了,估计蓟县就完犊子了!”公孙瓒一拳擂在案几之上,大声吼道。白马将军公孙瓒毕竟是大汉天下有数儿的英雄豪杰之一,身经百战谋略过人,略一思索,就摸到了大公子的吕安的脉搏。

    下完命令之后,公孙瓒便起身披甲了,刚刚盥洗完毕扎束停当,就听得惊天动地的马蹄声铺天盖地滚滚而来了。“不好!莫不是吕安那厮进城了?”公孙瓒立刻便跳起来了,他大步流星,一边儿往外走,一边儿吼道。“所有人立刻上城墙,先弄清楚出了什么事儿再说!”

    此时此刻,已经是卯初时分了,天色微明,层林尽染,一轮红日从东边儿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放射出万道金光。一瞧这万道金光,公孙瓒的心中立刻就咯噔一下子,这万道金光和梦中梦到的何其相似?莫非是我公孙瓒今日大限已到,要死在这万道金光之中不成?

    军情紧急,公孙瓒来不及细想,他一抬腿便登上了高高的望楼,手搭凉棚向城内四周观瞧。只见到处都是纵马飞奔的精骑,大呼小叫着沿着大街小巷奔驰,看那架势,至少有数万精骑。再看城墙之上,数千精骑纵马如飞,手中刀光闪烁,将那些蜂拥而出的郡兵砍倒在地。

    放眼渔阳城北门,数百支火把迤逦而来,万马千军如同流水儿一般,通过北门向其他三门席卷而去。看到如此景象,公孙瓒立刻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拓跋思恭!我公孙瓒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忘恩负义,勾连外敌!罢罢罢!待我捉住你时,定然要将你千刀万剐,大卸八块,方能消我心头之恨!”公孙瓒直气得青筋暴露,状如疯虎一般。此时此刻,他不曾想到,昔日老州牧刘虞待他如何?拓跋思恭此举,就是为了为老州牧刘虞报仇雪恨。

    公孙瓒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良将,片刻之后,他就止住了骂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就看能否辗转腾挪,逃出生天了。渔阳城的四门,三座城门都已经被并州军攻占了,千余精骑正向南门滚滚而去。太守府南边儿,数千精骑已经冲入了军营,正在和公孙续的部下鏖战。

    如此看来,把守城墙的两千多郡兵已经崩溃了,死的死,降的降,渔阳城中可堪一用的只有自己身边儿的这千余白马义从和公孙续麾下的精骑了。“立刻发出鹰信,命令在安乐、狐奴、平谷一带的田楷、邹丹、单经火速回师,救援渔阳。告诉他们,若是来得晚了,就等着为我公孙瓒收尸吧!传令!公孙续所部的精骑进入太守府,与白马义从一起坚守待援!”

    “诺!”左右一声应诺,大步流星地去了。公孙瓒缓缓地坐下来,心中一阵懊悔。

    他奶奶个熊!我就是个猪脑子!若是早几日发现了这个天大的漏洞,还至于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