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霜人的进攻来得极其猛烈,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立刻便卷起了滔天巨浪。
三千希腊式步兵急速向前,如同狂飙一般扑向谷口的汉军,他们左手是希腊式的长盾,通过两个卡环紧紧地固定在小臂上。右手紧握着一把经过改良了的长剑,肌肉胸甲和镶嵌着华丽羽毛的头盔在朝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每一个人都屏气凝神,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在三千希腊步兵的后面,是两千多印度斯坦步兵,他们光着脚,头上包着一块布,身上只披着一件轻盈的札甲。札甲长可及膝,护住上臂,以亚麻布为底儿,以皮革为面儿,只有甲裙上镶嵌着金属片儿。他们的手中拿着长矛、长剑甚至叉子,满脸狰狞地咆哮着。
土库曼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挥,贵霜军阵的左右两翼各分出一支千人队,弓骑兵们从背后取下弓弩,从箭囊里上摸出雕翎箭,张弓搭箭纵马上前,他们准备用弓矢为冲锋的步兵提供远程火力支援。“原来汉军残余的兵力在这里!”土库曼摸着自己的胡须,恍然大悟了。
两千汉军重步兵分成六排,将进入谷口的下回再通道堵得严严实实。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披着两层重甲,狰狞的面具覆盖住了整个面庞,咽喉部位是一块小小的钢片儿,就连双手都带着镶嵌着甲片儿的手套。这一副陷阵营铠甲是并州工曹篆的第六版,重量轻了,防御力却增强了,再配上手中的陌刀,已经足以扬威天下了。此时此刻,他们不动如山,信心满满!
此次西征,就连素日里铁面无私的高顺也悄悄儿地走了后门,利用职权从陷阵营中抽调了三百名百战之余的老卒,作为高翰的亲兵,随同他一起远赴西域。在西域之时,吕征督率着麾下的部队整整苦练了几个月,如今,是一鸣惊人还是弃甲而逃,就看他们自己了。
“杀!杀!杀!”“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高翰挥舞着手中的陌刀大声吼道。
“杀!杀!杀!”“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两千天雄军重步兵挥舞着陌刀大声吼道。
两边儿的军队都秀完了肌肉,惨烈的大战便正式开始了。最先动手的是提供远程支援的两千大宛弓骑兵,嗖嗖嗖!嗖嗖嗖!大宛弓骑兵们在战马上娴熟地拉弓放箭,数千支箭矢腾空而起,向着肃立不动的汉军重步兵倾泻而去了。箭矢破空的呼啸声,战马马蹄急速奔跑的咚咚声响彻了整个原野,汉军重步兵钔按照战术规范微微低下了头,防止箭矢射入眼睛。
大宛弓骑兵们射完了四五轮箭,他们潇洒地一拨马头,退回了两翼。临行之前,他们不由自主地回头检验了一下自己的战果,令他们大吃一惊的场面出现了!两千汉军手握着陌刀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挂满了箭矢,都是斜斜地挂在铠甲上,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中箭倒地。
正在这时,三千希腊步兵已经呼啸而至了,他们发出一声声的大吼,挥舞着长剑和盾牌如同暴怒的雄狮一般冲了过来。希腊步兵们微微向前倾斜着身体,左侧向前,以长盾遮挡身形,猛地向汉军重骑兵撞来,右手的长剑从盾牌的边缘猛地刺出,毒蛇一般刺向汉军的胸腹之间。这种战术是希腊人常见的近身肉搏战术,在历次战争中被证明是简单有效的。
“开始!”高翰站在队列之中,大声喝道,随着他悠长的命令,负责指挥部队的三个军侯一齐大喝:“举刀!”两千汉军握紧了手中的陌刀,齐齐向前方四十五度角举起,雪亮的陌刀在朝阳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杀!杀!杀!”两千士兵一起暴喝。
“冲呀!”三千希腊士兵呼啸而来,距离汉军的方阵只有四五步了,他们的平顶头盔和发红的双眼已经映入眼帘了。“劈!”第一排的军侯大声喊道,同时用力将手中的陌刀向下劈去!三百柄陌刀用力劈下,将呼啸而来的希腊步兵们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一蓬蓬鲜血刹那间绽放而出,就像怒放的花儿一般绽放,最前一排的汉军士兵们的盔甲立刻被染红了。
冲在最前面的希腊士兵们身体就像纸片儿一般向两边倒下,后面的希腊士兵们又冲了上来。“举刀!”“劈!”带队的军侯冷冷地下了命令,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嘴角也浮起了一丝丝冷笑。竟敢对汉军陌刀营发起决死突击,你们的脑袋里究竟进了多少水?
随着汉军军侯一声声的命令,一排排的希腊士兵们被锋利的陌刀一劈两半儿,大滩大滩的鲜血喷溅在草原上,夹杂这白色的脑浆,青草上顿时便有了一抹诡异的妖艳。鲜血太多了,以至于地面都被泡软了,几十个希腊士兵收不住脚,出溜一下跌倒在了草地上,引起了一阵混乱。狂奔而来的希腊步兵、印度斯坦步兵们从他们的身上呼啸而过,跌倒的人发出了瘆人的惨号,然后,惨嚎声即便戛然而止了。显而易见,他们都去了天堂,或者是地狱。
短短的一刻钟,汉军陌刀营的阵前就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白色的脑浆、红色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陌刀营的士卒们已经转换了六次队列,每个人身上都溅满了鲜血,浑身散发着血腥气。可是他们手中的陌刀仍然在用力地挥动着,每一刀下去就会将一个希腊步兵一刀两断。带队的军侯已经换了三拨儿,他们的声音也已经变得嘶哑了。
三千希腊式步兵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们的双腿颤栗着,簌簌发抖着,少数人大口大口地呕吐着。如此血腥的战斗场面他们从未见过,原本胜券在握的战争竟然打成了这样?这些汉军士兵绝对不是人,他们肯定是魔鬼!死一般的静寂笼罩了整个战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每一个人的心都重重地跌了下去,就像跌入一个永远见不到底儿的井中,无穷无尽。
就在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一声尖利的长号响起来了,那是女人的声音,凄厉而高昂,就像拉高了声音在哭号一般。伴随着这一声长嚎,印度斯坦步兵中冲出了七八百女人,她们右手提着一把短剑,左手举着一个小圆盾,身上只是披着胸甲,没或者干脆连胸甲都没有,只是穿着一袭亚麻布短衫,没有头盔,只是用一块布包着头。她们就这样径直冲了过来,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每个人都是大脚板儿,身材粗壮,两臂结实有力,比男人还要强壮。
“举刀!”“劈!”带队的军侯冷酷地下了命令。三百柄闪亮的陌刀重重地拍了下来,将冲在最前面的印度斯坦女战士们一刀两断。可是有十几个陌刀兵稍微迟疑了一下,没有来得及跟上大家的节奏,毕竟发起冲锋的是女人,尽管她们身躯粗壮,可是毕竟还是女人。
就因为这刹那间的犹豫,数十个女战士顺着那些细微的空隙冲进了陌刀营的队列之中。她们发出凄厉的尖叫,用手中的短剑刺向陌刀营士卒的全身,瞬间便换了七八个地方儿。短剑掉了,就用牙齿,用手指,插眼睛,掏裆,甚至几个人一起,用身体将一个士卒压倒在地。
转瞬之间,七八个陌刀营士卒就被按倒在地了,身披重甲的士兵一旦倒地,再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儿,他们只好用尽全身的力量去和这些女战士搏斗。更多的女战士顺着那些缺口闯进来了,她们用尽各种手段,在战死之前努力制造更多的混乱。
仅仅是十余息的功夫儿,七八百印度斯坦女战士大部分被陌刀营的士卒一刀两断了。但是,还是有一百多女战士冲进了陌刀营的军阵之中了,在她们的努力下,陌刀营的军阵之中终于出现了混乱,开战以来,陌刀营第一次出现了伤亡,那七八个倒在地上的士卒已经奄奄一息了。更麻烦的是,那些印度斯坦步兵也发出尖叫和长嚎,悍不畏死地冲上来了。
“全体都有,向前十步走,举刀!”在最前面指挥的军侯是跟随高顺身经百战的老卒,极有经验,一看这个阵势儿,他立刻作出了最正确的决断。自己只负责抵挡住呼啸而来的印度斯坦步兵,后面的那些娘们儿就留给那些新附军吧,毕竟他们还有两百人,对付几十个印度斯坦娘们儿应该没有问题。“杀!杀!杀!”两千陌刀队大声喝着,滚滚向前。
就在印度斯坦女战士们冲进陌刀营的军阵的同时,尧里瓦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用弓箭射击!射死这些骚娘们儿!”话音方落,他双腿一夹马腹,手中的箭矢激射而出,贯穿了一个女战士的咽喉。那个女战士重重地向后倒去,手中的短剑和小圆盾当啷坠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