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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公孙度慨然赴死
    公孙度父子带着四百多骑兵仓皇出逃,因为走得仓惶,公孙度的几个小妾一个也没有带,好在他的老妻早亡,否则也会被扔在襄平城中了。公孙康的身边儿,只跟着张承姐弟,他姐俩儿之所以没有被扔下,多半儿还是因为一直跟随在公孙康身边儿的缘故,并不是因为大公子特意垂怜。公孙康一向心狠手辣,从来不为别人着想,是真正的枭雄本色。适才他的弟弟公孙恭慨然赴死,公孙康竟然毫不悲伤,只是催促老父快走,此人毫无心肝便可见一斑了。

    此时此刻,在公孙康的心中,公孙恭已然是一个死人了。死人,自然是不需要再加以留意的,有关心公孙恭的功夫儿,还不如尽快逃命呢。“随我来!”公孙康双腿一夹马腹,一抖缰绳,纵马如飞跑在了最前面。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儿,便是尽快脱离险地,逃出生天。

    公孙度父子刚刚跑出去两三里远,只听得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恰似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一般,骇得人六神无主。接着便是轰然一声巨响,然后,整个世界便安静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北风的呼啸声,战马的马蹄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的沙沙声,似乎都消失了。

    “老二!”公孙度仰天吐出一大口鲜血,一个趔趄差点儿就要从飞驰的战马上摔下来。那一声巨响,标志着襄平城内辽东侯府邸的彻底陷落。知子莫若父,别看公孙恭平日里不声不响,沉默寡言,可是公孙度却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儿子是个有血性的汉子。辽东侯府,这一座他一直坚守的坞堡一旦陷落,公孙恭是绝对不会苟活于世的,他定会自杀殉国的!

    一见公孙度晕倒,左右大吃一惊,好在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后生儿,一把就扶住了公孙度的身躯!众人放慢马速,七手八脚地救治起来,好半晌儿,公孙度这才悠悠醒转,他长叹一声儿,两行老泪潸然而下了!“哎呀!我的儿!我真的不该将你留在城内呀!”

    “侯爷,追兵马上就来了,您老还是暂且隐忍,先逃出去再说吧!再者说来,只是城池陷落,并州军一向不杀俘虏,想必二公子还活着!”左右连忙七嘴八舌地劝慰到。正在这时,只听得身后一阵呐喊声传来。“莫要走了公孙度!”“抓活的!为小姐挣个脸面!”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数千鲜卑骑兵呼啸着狂奔而来,战马的马蹄踏在厚厚的雪地上,扬起了大片大片的雪雾。远远望去,这些鲜卑骑兵就像奔驰在云雾之中的神兵天将一般,张牙舞爪,满面狰狞。“快走!”亲兵们连忙簇拥着公孙度,快马加鞭,一路向北逃去!

    这是,已经是辰正时分了,天色已然大亮,一轮红日高挂在东方,红日的边缘是一轮轮的日晕。这预示着明日会有大风,天气会越来越坏的。肆虐了一夜的北风终于停了,不时还有一阵阵的微风拂过,树枝上、地上的积雪被轻轻刮起,打在人的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宇文部的骑兵常年生活在极端寒冷的气候中,连人带马早就习惯了万里鲜卑草原的严寒,再加上人马都披着厚厚的棉衣,一旦见到久违的大雪,立刻便心情振奋了。他们嘴里嗷嗷地叫着,紧追不舍,有了马镫的助力,使得他们牢牢地钉在马背上,双手可以灵活地射箭。

    就这样你追我逃,两支骑兵在雪地里展开了追逐战,鲜卑人的骑射毕竟强过辽东军太多,不到一刻钟,两只骑兵之间的距离便只剩下三百步左右了。鲜卑骑兵们双脚踩住马镫,用双腿控马,腾出双手,就在急速奔驰之中,张弓搭箭,向着公孙度的亲兵们射去!

    嗖嗖嗖!嗖嗖嗖!一阵箭雨直扑辽东军,刹那之间,便有数十人落马。战马中箭之后,狂性大发,连蹬带踹地将身上的骑士甩落在地。辽东骑兵中箭落马的哀号声,合着铁制箭簇射入人的躯体的噗噗声响成一片。洁白的雪地上立刻便被溅上了点点鲜血,蔓延开来。

    不到一炷香儿的功夫儿,公孙度左右的亲兵便被鲜卑人的箭矢尽数射死了。公孙度的胯下的战马也已经力尽神疲了,速度明显慢了起来,看上去奄奄一息,已经挺不了多久了。公孙度看看北方,他的长子公孙康早已消失在远处了,数百鲜卑骑兵从自己的两边儿飞驰而过,目标正是自己的长子公孙康!他们之所以不对自己动手,大概是要生擒活拿吧。

    唉!次子愚忠,是个血性汉子,长子奸狡,定能逃出生天!公孙度心中长叹一声,涌起了一阵无力感。自己今年五十有二,经此大败,已然是无法翻身了,比起做大司马吕布的俘虏,被百般折辱,忍辱偷生,委曲求全,莫不如死得壮烈些,莫要让天下诸侯小觑!

    想到这里,他缓缓勒住战马,翻过身来,抽出腰间的宝剑,冷冷地立在皑皑白雪之上!“我便是辽东侯、平州牧公孙度!让我投降那是休想!我公孙家纵横辽东数年,岂能有投降之将?老夫今日便要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话一说完,他便拍马舞刀,一个人对着数百鲜卑骑兵发起了冲锋!他的花白胡须在微风中轻轻飘拂,看上去凄美而又壮烈。

    “公孙度一世枭雄,他这是一心求死!便成全了他吧!莫要射他的脸,放箭!”带队的校尉长叹一声,右手一挥,下了命令。嗖嗖嗖!嗖嗖嗖!百余支箭矢破空而出,形成了一片箭雨,黑压压地向公孙度扑来!只听得战马一声惨呼,公孙度连人带马,被射成了筛子!

    “儿郎们!继续向北!追上那个丢下老父独自逃跑的公孙康,砍下他的首级!”

    公孙康跃马扬鞭跑在最前面,对身后的马蹄声和惨叫声充耳不闻,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心思,那便是尽快脱离险境,与夫余国和高句丽的援军会合。至于在他身后死了多少人,老父的安危,多少人为了掩护他顺利逃走而被鲜卑骑兵一一射杀,他全都没有理会!

    他心无旁鹭,快马加鞭,一阵疾驰,有一段时间,似乎身后的追兵少了许多。他心里十分清楚,那些鲜卑骑兵都去追杀他的老父和亲兵了,他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好!你们去杀他们,便能为我多争取一些时间,我便能跑得快些,便能多上几分把握逃出去!

    突然,他胯下的战马突然前蹄一扬,口吐白沫,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好在公孙康身手敏捷,他虽然大吃一惊,却在战马倒下的一瞬间,纵身一跃,落到了厚厚的雪堆里。他抬眼一看,马屁股上一直三尺长的雕翎箭还在簌簌颤抖,大片的鲜血早已染红了整个马屁股和两只后腿。战马重伤之下,还跑了这么远路,已经算得上对得起他公孙康了。

    他的亲兵们已经从他的身边疾驰而过了,一个个连忙手忙脚乱地勒住战马,试图兜上一个圈子返回来。此时此刻,鲜卑骑兵已经在三四百步开外了!完了!公孙康紧紧地闭住了双眼。“夫君,骑我的马!”“姐夫,骑我的马!”两个声音在公孙康的耳边响起来的。公孙康惊诧地张开了双眼,只见张承姐弟俩齐刷刷地站在他面前,每个人手里都牵着马缰绳。

    公孙康一跃而起,跳上了马背,向后一伸手将张承的姐姐拉上了马背。“张承!快走!”他大喝一声,抱紧张承的姐姐,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了。

    张承跳上马背,向着公孙度远去的身影望了一眼,姐姐,报答公孙家大恩的时候儿到了!他拨转马头,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一个人向数百个鲜卑骑兵发起了冲锋!只是一瞬间,他便和辽东侯公孙度一般,被连人带马射成了筛子!与此同时,拨马而回的亲兵们也被鲜卑人一一射杀了。“莫要走了公孙康!”“一马两人的那个就是!”喊杀声此起彼伏。

    公孙康纵马奔驰,可是他这一匹马上驼了两个人,如何能跑得过一人一马的鲜卑骑兵?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和公孙度的距离只剩下三百多步了。只听得一声大喝:“放箭!”嗖嗖嗖!嗖嗖嗖!只听得一声声弓弦儿想,数十支箭矢呼啸而来,直奔公孙康的后背!

    公孙康立刻便大惊失色了,这数十支箭矢一旦飞过来,他定然会一命呜呼的!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一跺脚,用尽丹田之力,将张承的姐姐用力向身后抛去!只听得张承的姐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夫君!’然后便是噗哧哧一阵箭矢射进人体的响声儿!张承的姐姐立刻便被数十支箭矢射成了筛子!临死之前,她的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死不瞑目。

    可是那个一手制造了这个惨案的凶手,大公子公孙康早已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