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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董太师和老王述的小算盘儿
    “啥?关东军不仅把老夫骗了?还把吕奉先骗了?”董太师这下坐不住了,一骨碌从榻上走了下来,一把抢过李儒手中的情报,一目十行看了起来。“哈哈哈哈!”看完之后,董太师仰天大笑了。“袁本初、袁公路这两个二杆子货,再加上曹孟德这个狗头军师,干得好!干得太好了!这下子,并州军该和咱们走到一起了!”

    李儒端端正正地坐在下首,手捻胡须,静静地听着董太师的话。董太师的部曲中,他是唯一的智囊,所受的信任是那些老兵痞们比不了的,真可谓一言兴邦。别的不说,鸩杀弘农王,董太师让他出手,就说明了一切。没有绝对的信任,这事儿绝对轮不到他身上。

    自从鸩杀弘农王之后,李儒就看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终此一生,自己是绝对离不开董太师了。一旦董太师有个三长两短,他李儒也得命赴黄泉,随之而去。皇帝都被你弄死了,关东联盟和世家大族还能饶得了你李文优吗?天下再大,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李儒是聪明人,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只有董太师再高升一步,坐上天子的宝座,他李儒才能得享余生。从此以后,他把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他创立的特务机构冰台上了,这不,第一件大功就是提前知悉了关东军的阴谋。

    “文优,你做得好!这个‘冰台’尤其好!去少府那里取一千斤黄金,就说咱家说的,这时补给你的经费!”董太师高兴完了,终于意识到了,吃水不忘挖井人,李文优和冰台是不是该重赏一下?才能让他们继续努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西凉军的财政状况几乎到了破产的边缘了,都到了造小钱掠夺民间财富的地步了。董太师竟然还拿出千金来奖励自己和冰台,其中的意味是很厚重的。“岳父大人的信任,小婿没齿难忘,当鞠躬尽瘁,以死相报!”李儒的眼眶立刻就湿润了。

    一见李儒如此,董太师也动了感情。“文优,莫要如此!莫要如此!你的能力我现在才看到,不过还不晚。从今日起,老夫就任命你为京兆尹,内政和后勤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了!老夫的西凉军中,全是调皮捣蛋的老兵痞,砍脑袋行,杀人放火行,赋税内政之事,屁也不懂。朝中的那些清流名士们,有本事的人多了,可是咱家信不过!咱家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好生去做!莫要辜负老夫的希望!”

    “多谢岳父大人!”李儒连忙俯身行了大礼。“这吕奉先一事,我军将何以处之?请太师示下!”董太师一拍脑袋:“他奶奶的,咱家就顾得上高兴了,忘了这事儿了。文优,这样办!徐荣不是还没有撤回来吗,他好像是在巩县一带吧。”“太师好记性,徐荣确实是在巩县一带,正在向长安撤退。”李儒拱手道。

    “传令给他,让他帮一帮吕奉先。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吕奉先是个英雄,帮了他这一回,他会记一辈子的!还有,你去找一下王司徒,他们老王家在并州同样身居高位,就替老夫传个话儿好了。就说我董仲颖说了,西凉军愿意和并州军结为同盟,同生共死!”

    董太师一口气儿说了一大段话,这才停下来,静静地看着李儒。李儒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岳父大人,最好您老人家亲自休书一封,小婿带给王司徒,让他鹰信给老王述。一来显得郑重,二来可以显示出诚意。再者说来,有了您老人家的手书,他也好去谈。”

    “此言大善!”董太师不住口地称赞道:“文优,你真是老夫的张子房!”董太师立刻坐下,抽出笔墨纸砚,笔走龙蛇,刷刷点点,顷刻间就写了一封书信。吹干了墨迹,亲手交给李儒。“文优,老夫只是粗通文墨,但是该说的话都写在上面了。”

    李儒结果一看,洋洋洒洒有两百多字,都是大白话儿,但是读起来亲切无比,拳拳之心,跃然纸上。“甚好!岳父大人如此写来,弥足珍贵,更显得诚意十足了。”李儒将书信折好放入怀中。“可是,现在吕奉先生死不知,万一他死了呢?”

    董太师双眼向李儒望去,眼角带着一丝微笑,似笑非笑。“我说文优,你是个聪明人,咋就想不明白这一点呢?吕奉先死了,可是并州诸将还在呀,并州军还在呀。那可是数十万精锐呀,有了他们,便可以横行天下了。”李儒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过味儿来了。

    吕奉先不死,就要领董太师的这一份儿大得不能再大的人情。若是吕奉先死了,并州诸将和并州军激愤之下,定会尽起大军,誓死复仇的。董太师这时候抛出橄榄枝,就是给并州诸将一个信号,咱西凉军是朋友,不是敌人!剩下的,自然就是皆大欢喜了。并州诸将倾全力来投也说不定,至少两家结盟是没问题的。

    “高!实在是高!岳父大人才是真正的智计无双!”李儒挑起了大拇指。

    “祖父,我觉得您今日的表态太早了,应该再等等,至少也要为吕征争一些实惠出来。”一回到王家的巨宅,上党太守王凌就忍不住埋怨起祖父王述来了。“再者说来,大司马吕布现在生死未知,若是他当真死于非命,以康茉莉的性子,定然会闹将起来。到时候我王家左右逢源,哪边的条件好就靠哪边,岂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老王述摘下随身的硕大酒葫芦,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睛望向大儿子王隗。“王隗,你是并州户曹篆,也是高官了,此事你如何看?”王隗今年已经五十岁了,正是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纪,做事比之王凌,早已沉稳了许多。“父亲,我认为也是一家之言!”

    “屁的一家之言!若是老夫死了,由着你们胡闹下去,老王家早晚得玩儿完!”老王述为人诙谐,不甚讲究礼仪,颇有些东方朔游戏人间的意味。王隗和王凌跟他最久,自然知道他的脾气,当下拱手道:“愿听父亲(祖父)教诲!”

    老王述正襟危坐,侃侃而谈了。“先说说康茉莉,经过几年前的那一番挫折之后,她的性子沉稳多了。变得棉里藏针,工于心计了,绝对不会再去为吕征强出头了。再者说来,她已经怀孕数月了,万一产下一个男孩呢?她不能不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着想。”

    说到这里,王述指指王凌。“所以,你说的话不对。”“祖父之言,精辟之极,孙儿受教了!”王凌的认错态度极好。“回过头来,再说严嫣,那个时候,那份儿火候,拿捏得如此巧妙,宦海老手都比不了的。严嫣早已不是昔日的政治白痴了,政治这种脏活儿,她早已深有心得,驾轻就熟了!老夫不出头,自然有别人出头,还不如老夫出头的好!”

    “是这么个理儿,父亲做得对!我王家带头劝进,严嫣不是傻子,定会有厚报的”王隗重重地点点头。“比之于吕安,吕征就是卫青、霍去病之流的武将,安邦定国,安抚百姓,比吕安差得太远了。绝对不是一个帝王的料子,此时替他强出头,只能提前暴露我王家的实力,反为不美。若是引起了严家的警惕就更糟了,严政可是一个老狐狸。”

    “着哇!就是这个意思!”老王述以掌击案了。“并州九郡,我王家占了三郡,以前,为了迅速安定并州,吕奉先不得已才不得不忍痛答应了。现在吕奉先羽翼已丰,定然会削藩的。以我之见,若是再有了其他的地盘儿,比如凉州,我王家应该踊跃上前的。”

    “父亲所言极是!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看着手下的权臣势力太大的。分散开,吕奉先放心,我王家也放心。”王隗到底是见惯了风风雨雨,一开口就说在了要害之处。“然也!”王述大笑了。“我王家传到二十三世,屹立数百年不倒,就是因为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绝对不能吃相太难看了!总要给别人多留点儿肉才好!”

    “至于吕奉先的死活,你们不必在意,他绝对死不了!老夫精通相术,早就看明白了,他是有帝王之命的。即便是那一万四千人都死绝了,他也不会死的!”老王述信心满满,用手指指儿子和孙子。“从今日起,你们都要谨守臣子的本分,切不可稍有懈怠。那些官位什么的都是浮云,大司马吕布和他的继承人吕安心中有你们一席之地,这才是真的!”

    “诺!”王隗和王凌正襟危坐,齐齐应了一声,这句话,他们是牢牢记在心里了。

    “还有,出了这么一桩儿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想必并州军和关东军的缘分也就到头了。董仲颖是个明白人,定然会顺杆子爬上来,十有八九是要和并州军结盟的。这事儿大司马问起来,你们要知道怎么说。”“诺”王隗和王凌这下子全明白了。

    儿子和孙子都出去了,老王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竟然是袁公路的亲笔。老王述把信件靠近烛火,一缕火苗腾起,书信慢慢地就化作灰烬了。老王述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轻松多了。看来袁逢的人情,我王述这一生是无法报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