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坐在老鱼儿树下的小女孩,正是腿脚有疾病的李双儿。
此刻,李双儿想起了冬天的时候,“长老爷爷”在这老鱼儿树下给她许下的承诺:“他说他一定会帮双儿治好腿疾,让她能和其它小朋友一样自由自在的奔跑、玩耍。双儿相信长老爷爷一定会治好她的腿疾,她对此深信不疑。
如果双儿真的能跑动就好了,这样的话:
在春天的时候,双儿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在夏天的时候,双儿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抓好看的蝴蝶,可以追逐蜻蜓;
在秋天的时候,双儿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抓从老鱼儿树上飞下来的‘小鱼儿’;
在冬天的时候,双儿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儿。
双儿还可以帮助阿妈……”
李双儿想着、想着,那一双犹如山泉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中,闪现出了亮光,这是希望的光芒,犹如天空中的朝阳一般明亮!
在老鱼儿树下的孩童们无忧无虑的开心玩耍,距离老鱼儿树不远的长老院落中,满头白发、一袭灰色麻衣的长老李春山站在窗前,透过石墙上的孔洞看着老鱼儿树下无忧无虑的孩子们,他的眉头却是紧皱着的,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长老看着充满生机的老鱼儿树,看着同样充满着勃勃生机的孩童们,感受着带着“生机”的暖暖的春风,他的那双布满了褐色老人斑的大手不禁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眼眸中充满着坚定之色。
“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保护住虎寨,即便是天塌下来了,自己也要撑着,不让天压向这些虎寨的孩子,他们是虎寨的未来!”李春山的指甲深入了血肉之中,在心中暗道。
良久之后,他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发现手掌中传来了隐隐的痛楚。
李春山的手掌中闪现出了夺目的翠绿色光芒,那些刚刚被他指甲弄伤的伤口在绿芒中缓缓的止住了鲜血……
他之所以忧虑的原因,是因为大绵山脉所属的北荒郡的镇北将军最多十几天时间就要换人了,换成了一个叫司马雄的将军出任新的镇北将军。
而这司马雄正是燕国左相柳嵩的嫡系,而柳嵩是亲秦的,其心必然向着秦国。
这样的话,当司马雄成为新的镇北将军后,暂住在东丰城中与虎寨有着大仇的秦国三王子一定会借助司马雄的镇北军的力量来剿灭虎寨。
一个小小的虎寨,如何能够抵御住镇北军的进攻?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就是李春山忧虑的原因所在。
“李天!”长老的目光看着老鱼儿树下玩耍的孩童们,沉声叫道。
一个长相威武穿着兽皮大褂、戴着森白的兽牙项链的光头大汉闻言,推门进入了长老的房间之中。
此人正是仅剩的四大长老精卫之一,李天。
“长老,您有何事要吩咐!”李天恭敬道。
李春山缓缓转过身,看着李天道:“你马上去通知所有的虎寨高层,等傍晚各狩猎队的队长归来之后,大家集中起来有要事商讨!”
“是!长老!”李天欣然领命,走出了长老的房间,向外走去。
到了傍晚时分,即将落入西山的日头,洒下了金色的光辉,将整座虎寨都镀上了一层明晃晃的金边。
有着七万人口的巨大虎寨之中,一座座灰褐色的石屋顶上冒出了一道道袅袅的炊烟,青黑色的炊烟被暖暖的春风吹着,扭扭曲曲的升空而去。
傍晚的天空中,有着一两只漆黑的山鹰飞过,传来几声鹰鸣之声。
这时,从虎寨出发,进入绵山深处打猎的狩猎队族人,也扛着、抬着猎物,背着大弓和阔剑,沐浴着夕阳的余辉归来了。
他们来到了虎寨的山脚之下,乘坐着巨大的黑铁木吊篮回到了虎寨。
当他们刚刚走出吊篮,踏入虎寨的大门的时候,那些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孩童,便开心的向着自己的阿爸们跑去。
“阿爸,你今天上山有没有给我摘好吃的野果?”
“阿爸,你今天有没有抓到金尾鼠?”
“阿爸,你有给我摘好看的花儿回来吗?”
孩童们抱住汉子们的大腿,奶声奶气的撒娇道。
扛着猎物的狩猎队的汉子们,从怀中、袋子中摸出一个个好吃的野果、一朵朵好看的野花儿、一只只好看的小兽,递给满眼希冀之色的孩童们。
而后,他们将自己家的孩童抱起,放在了肩头之上背着向家里走去。
这些有血有肉的汉子们,对孩子是溺爱的。
孩子们坐在阿爸如山一般稳实的肩头上,手里拿着阿爸给他们带回来的好吃的野果、好看的野花、可爱的小兽……
孩子们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纯真的笑容。
“好好吃的野果儿!”
“好好看的野花儿!”
“好可爱的小兽!”
……
“你们在家里要乖乖的听阿妈的话,以后阿爸每天出去都给你们带好吃的!”
“不听阿妈的话,阿爸不仅不给你们带好吃、好玩的,还要打你们的屁股!”
“……”
大人和孩子们有说有笑的,向着自己的小家走去。
即将落入西山的夕阳洒下的金色余辉,给虎寨、给石屋、给袅袅升空而起的炊烟、给扛着猎物和孩童的族人们都镀上一层好看的金边。
这一切,显得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温暖、温馨——因为,这里是“家!”
等到了所有狩猎队的族人都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小石屋后,那些有着狩猎队长身份的族人,晚饭也没来得及吃,便朝着虎寨中那座最大的石屋建筑快步而去。
不久,夕阳完全没入了西边的天际,夜幕缓缓拉下,月亮悄然爬上了山岗,繁星也挂在了漆黑的天幕之上。
在虎寨的那座最大的石屋之中,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大厅,此刻,已经座无虚席,大厅之中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不过,如此多的人坐在大厅之中,却是没有半点喧哗声音发出,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坐在前方的石台上的主座上满头银发的长老李春山身上。
长老李春山布满皱纹的苍老的脸孔在灯火的照耀之下,显得更加苍老,他的脸上满是沉重之色。
在大厅中的众人,看着长老布满沉重之色的脸孔,都感觉到了一股压抑、沉重的气息向他们袭来,让他们闭上了嘴,无心去交谈。
此刻,只有挂在四周的石墙上的一盆盆灯火,在熊熊燃烧着,发出微微的噼啪之声。
“诸位都是虎寨的中流砥柱,今日,老夫将大家召集起来,有一件关系到虎寨族人生死存亡的事情要相商。”就在这时,长老李春山的双目中闪现出着精光,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族人。
坐在大厅中的族人们闻言,一个个的脸上也出现了沉重之色,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李春山接着继续沉声道:“再过半个月,北荒郡的镇北将军将要换成燕国左相柳嵩的嫡系。柳嵩本人亲秦,而我们在数月之前与秦国的三王子结下了大仇,他一直苦于无机会对虎寨进行报复。
如今,秦国三王子一定会借助镇北军的力量,来剿灭我们虎寨。
所以,我们虎寨这次将会面临一次巨大的危机,这危机将是自虎寨立寨两百余年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老夫想问问诸位,有没有什么能够保全虎寨的良策?”
长老李春山的话语落下,大厅中所有的人闻言,都暂时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个消息,对于虎寨的族人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小小的虎寨与燕国百万训练有素的镇北军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好一会之后,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了小声的议论。
“没想到啊,燕相居然会和秦人勾结,这次虎寨面对镇北军,将危矣,这该如何是好啊?”
“难道,难道我们要放弃虎寨,将所有人都迁移出大绵山脉?这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看来只有与镇北军硬碰硬了,他们想消灭我们虎寨,也要让他们扒层皮!”
“虎寨可是老祖宗辛辛苦苦创立下来的基业啊,绝对不能毁灭在我们手里,我们是不是去和秦国三王子服服软啊!”
“不,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对,我们堂堂虎寨的儿郎,怎能去投降卑鄙的秦人呢,宁可战死,也不苟且偷生!”
“……”
坐在主座上的长老李春山听闻着族人们的议论,也没有开口阻止,他只是双眼闪烁着精光,若有所思的听着。
他想要知道,族人们心中切实的想法。
即便他作为虎寨的长老,有决定虎寨是否对抗镇北军的权利,但是,毕竟这关系到虎寨二十万人口的生死存亡,他将会尊重大部分人的意见:即便是投降,只要这是大多数人做出的选择,他也会同意。
良久之后,李春山才开口道:“诸位,老夫想来即便我们虎寨有意归降秦国三王子,他也不会同意,依旧会置我们虎寨所有人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