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课的时候，很多人都起哄昨晚叶姝他们班的表演得奖的事。班主任在上课前还专门对他们提出表扬。

    获得赞誉的同学们大多都很高兴，除了叶姝有点心不在焉。

    她心神不宁地盯着窗外，周遭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仿佛都和她无关。

    叶姝在努力记住昨晚的一些细节。

    盖在她脸上的黑色纱布以及在霉味的环境中散发出的隐隐木质香。

    昨晚变态临走前把一块纱布盖在了她的头上，最后还轻轻拥抱了她。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木质香就在那个时候涌入她的嗅觉中。

    而那块纱布分明是他们表演组的道具。

    ‘那个人其实就在她的身边。’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叶姝毛骨悚然，不过转瞬又平静下来。

    她要找到他。

    2.

    “大课间1~10小组到办公室做学习成果汇报。”

    班主任在课后安排到，叶姝也从分散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看向一旁认真做题的纪岱朝，笑眯眯的拉了拉对方的衣角。

    “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

    超出预料的冷漠让叶姝一愣，嘴里下意识追问：“怎么了呀？你不舒服吗？”

    他头也没抬，好像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模样，纪岱朝又变成了那个充满戒备和冷漠的普通同学。

    “不想去。”她说完便起身从书包里掏出什么东西从后门离开。

    叶姝心里顿时感到委屈，她知道纪岱朝一向淡然，但是像这样毫不犹豫地拒绝和生硬的语气却让她心里很难受。

    就像是被抛弃了，但是被抛弃的契机却不让她知道。

    恼怒让她有了勇气，叶姝不再是最开始认识纪岱朝那样的胆小鬼，受到冷遇就绕道而行。

    因为她真的很珍惜纪岱朝这个朋友。

    叶姝起身悄悄跟在纪岱朝的身后。

    出了教室的人一路往走廊尽头走，在经过功能教室的时候便转身上楼。

    纪岱朝察觉到身后跟了个小尾巴，但是他没有出声制止，而是自顾自地往顶楼天台上走。

    甚至可以说，目前所发生的事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这场狩猎终究是要结束的，他讨厌和自己太像的人。

    而叶姝在某些方面又那么和他相似。尽管他沉迷她的肉体，但是理智在选择的时候还是给自己留了余地。

    如果不顾后果占有对方，一旦他厌倦了叶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却是他不愿去设想的。

    让小狗尝到禁忌欲望的快乐，她就真的成为肉欲的傀儡任人玩弄了。

    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止步于此也是最好的结局。

    纪岱朝推开天台大门，而身后的小尾巴也不多时跟着他进来。

    只是叶姝也想不到，自己能看到纪岱朝像其他班的‘坏学生’那样，若无其事地点燃了一根烟。

    “怎么，要给老师打报告吗？”那张妖冶的脸暴露在阳光下，而他嘴里的薄烟像是给他裹上了另一层面具。

    “我，我不是……”叶姝红着脸解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得格外的快，甚至不敢看前方的人。

    纪岱朝缓缓走进有些局促的人面前说到：“那就离我远一点，不然我会误会你想要在老师面前挣表现。”

    而听到这话的叶姝，原本因为窘迫发红的脸蛋也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她心里再也压不下委屈，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人。

    “原来你根本不想和我做朋友，你讨厌我对不对？”

    说完没等对方反应，娇气包自己没忍住先哭了出来。她带着哭腔难过地说道：“那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带我去看电影，还是恐怖片，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纪岱朝看着小狗泪眼婆娑的说着笨蛋话，只觉得少女真的很可爱。

    第一次在青天白日里见漂亮笨蛋含着泪控诉的样子，眼尾红红的，脸颊也因为情绪变得粉粉的，像小狗洗了澡炸了毛，委屈巴巴向主人假凶。

    他知道自己不止是舍不得了。

    “还有！抽烟一点都不帅！我最讨厌抽烟的纪岱朝了！”兜不住眼泪的小笨蛋朝欺负自己的人大声说到，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就转身跑下楼。

    纪岱朝看了一眼指尖夹的烟，半晌，他还是走到墙边按熄了这支烟。

    他记得叶姝曾今给他悄悄吐槽过班上后排体育生讨厌的烟味，对别人格外宽容的人居然会说别人小话，可想而知她是有多讨厌这个味道。

    想出这种弱智办法去疏离对方，纪岱朝觉得自己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他应该直截了当地拒绝对方一切的善意，甚至干脆换一个位置，用最冷酷的方式去回绝她的靠近。

    而不是像一个情窦初开又怯懦的少年人，语焉不详的做这些幼稚动作。

    他变得越来越不想自己。

    纪岱朝把整包烟丢在天台角落，脑子里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所作所为。

    他极力想剥离自己对叶姝的关注，给自己找了太多理由，而最终结果无非是不想沉浸在这样的关系里。

    纪岱朝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也在胆怯。

    他怕叶姝也会厌倦。

    因为是同类人，所以纪岱朝太清楚也太了解。他对他自己和对方都没有那么多的信心。

    他的喜欢意味着占有，他这种人一旦想要占有，就会不死不休。

    还是算了，纪岱朝转身离开。

    3.

    叶姝没想到纪岱朝真的和她绝交了。

    先是不再主动和她讲话，到干脆避免和她交流。就连老师点名要他们俩下课去做学习汇报，纪岱朝都能避开和她一起。

    有两天纪岱朝干脆没有来学校。

    从一开始委屈到伤心，叶姝是真的难过了。

    她从未这么在意一个人。

    从小到大她都拥有很多朋友，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也和很多曾今的伙伴说了再见，但她很少感到难过。

    因为她知道，会有更多的朋友喜欢她。离别的时候会有惋惜，但是说不上伤心。

    少女心事也很好猜，叶姝虽然对感情这种事依然比较笨拙，可这么多天以来的闷闷不乐也让她认识到一些隐秘心事。

    自己也许是喜欢上纪岱朝了。

    可是对方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

    这让初次萌动春心的人更难堪，她在心里反复劝解自己不要再喜欢这个坏蛋。

    可是每当看到纪岱朝那张侧脸时，她依然无法控制自己。

    想要见到纪岱朝，想要和对方重新做朋友。

    4.

    在被冷落的这段时间里，叶姝在某天晚上突然做起了梦。

    梦里是无边无尽的黑暗，熟悉的潮湿味混合着淫糜的腥味。她站在器材室的窗口远远看到那张老旧的课桌上躺着一个人，而那个人身上伏着另一个男人。

    破碎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从课桌上的人嘴里泄出，她浑身赤裸着缩在男人的怀里抖动着。

    “好乖。”

    男人突然转过脸，看向了站在窗前的她。

    而躺在课桌上一脸餍足眼神迷离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叶姝从睡梦中惊醒，她身上仿佛还攀附着阴冷的滑腻感。

    良久，压抑在她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终于破土而出。

    “如果是变态的话，绝对不会像纪岱朝那个坏蛋那样对待自己。”

    她怔怔的坐在床上，思绪纷乱。

    （叶姝的小名叫妹妹，为什么内，是因为姝字很像妹字。加上爸爸妈妈很爱很宠她，所以就这样叫了。

    纪小变态本来没有小名的，是因为母亲觉得叫全名太费劲了，所以随大流叫他朝朝‘Zh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