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血缘关系?
最珍重的宝贝?
难不倒谢家?
谢家兄妹离开后,沈夜尧坐在客厅中,拿着谢敬诚递过来的名片,打量着上面的内容,不禁失笑。
谢敬诚给的名片非常简单,上面只有名字,以及一个电话。
简单,低调,干净,展示的内容,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但是,如此的简单低调,却有着一种张狂的奢华。
虽然并不涉及商业圈,但是,沈夜尧也知道,在商业圈中,生意真正做到顶端的家族,商业往来中,是根本不会有名片的。
他们本人,就是最好,最有效的名片,又何需,多余的名片呢?
而一般递出名片,那么,就是一种认可接受的态度。
换言之,就是允许,接受名片的人,在外,以谢家的朋友自居。
谢家的朋友?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能够拿到这样的名片,或许会很激动,毕竟,能够搭上谢家,不夸张的说,可以少奋斗好多年。
但是,这些,在沈夜尧眼中,就淡了。
谢家的这些,跟施家比起来,真的就不算什么了,沈夜尧笑着打量一下名片,随手甩到一边。
夜色如水,沈夜尧的心境,也变的淡然,但是,飞速行驶在回医院路上的谢敬诚,心思,可就没有那么宁静了。
“小韵,这个沈夜尧是谁呀?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开着车子,谢敬诚盯着道路前方,盯了很久后,冷不防对谢聆韵发问。
他看着前方,努力的让自己的语调轻松和不在意,由于刻意的表达着这份轻松和不在意,浑身的肌肉,都绷紧的发疼了。
“没有听过很正常呀!”谢聆韵对此并无所觉,语调一如平常,“我和他也认识也没有多久?”
“哦?”谢敬诚继续伪装着轻松和不在意,“这样吗?”
“当然。”谢聆韵转过身,对着谢敬诚甜甜的笑着,“哥,我什么时候瞒过你事情呀!”
这个倒是!
谢敬诚转头,笑着看着谢聆韵,浑身的肌肉,也缓缓放松了下来。
人一放松,谢敬诚才感觉到,肌肉阵阵发酸。
“不过,哥,这个沈夜尧人还是挺不错的,我跟你讲哦……”
开了个头后,谢聆韵开始滔滔不绝讲着她跟沈夜尧的过往,就连两人的不愉快,都没有瞒着谢敬诚。
从小到大,跟谢敬诚,谢聆韵向来都是没有什么秘密的,有什么事情,都会跟谢敬诚说。
谢敬诚并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谢聆韵的滔滔不绝,脸上,一丝不豫的神色都没有。
哪怕心中,再翻江倒海,哪怕,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已经微微发白。
次日清晨,沈夜尧家里。
“过不了多久,是施家几年一度祭祖的日子,施家的子孙,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施雨竹向沈夜尧告假,同时,也对沈夜尧提出邀请,“爷爷要我请你回去呢,一起主持祭祖仪式。”
“不用了!”沈夜尧摇头拒绝。
“你们施家的祖先,好多,都是当年我亲自埋葬的,这种物是人非,我就不回去参与,给自己增添这份伤感了。”
几日后,回到施家老家的施雨竹,跟施家的当家人施俊琦转达了沈夜尧的这番话。
“真是怀念啊!”施家的当家人虽然一把年纪,但是声音依然洪亮。
他笑着摇头,“当我还没有雨竹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爷爷邀请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回答,现在时隔这么多年了,还是同样的回答。”
“活的太久,也不是好事啊!”施俊琦感慨。
不过感慨归感慨,祭祖是施家几年一度的大日子,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施雨竹作为施家要培养的下下一任家主,就跟着爷爷,去整理施家的族谱去了。
施家的族谱,每隔几年,在祭祖仪式上,就会重新修订一次,施俊琦带着施雨竹,将存放的族谱整理出来,认认真真的重新誊录。
族谱的第一页,写着施家第一代祖先的名字,施元朗,而旁边,还有一个小括号。
小括号里面,写着两个名字,方婉和方慈。
“咦?爷爷,施家的族谱,怎么有姓方的人?”施雨竹非常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施家,在600年前,就是姓方的!我们,还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方孝孺亲戚呢!”施俊琦笑着看着孙子,“只是,在永乐年间,方孝孺被诛十族,我们的祖先,为了躲避朱棣的追杀,不得已,改名换姓。
“从此,我们这一脉方家的子孙,就以施姓,一直延续下来。”
“至于方婉和方慈,这两个人,就是方孝孺的大女儿和小女儿。”施俊琦指着族谱上的两个名字,“我们的第一代祖先施元朗,就是他们两人的远房表哥。”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两个,恐怕,未必能够认识沈夜尧。如果不认识沈夜尧,如今,施家,恐怕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繁盛的样子。”
“爷爷,跟我讲讲我们施家的历史吧?”施雨竹目光闪闪的看着自己的爷爷。
小时候,他最喜欢的事情,听爷爷讲故事了,尤其是关于施家的历史的故事!
“好!”施俊琦慈爱的看着孙子。
但是,看向家谱上的两个名字,施俊琦自己也叹息。
方婉、方慈,落在纸上,只不过是两个寻常的名字,然而,这一分分的笔墨后面,透过纸张,穿过时间的长河,落入施家代代相传的故事中,却又是如何的波澜?
历史上的那一天,方婉跟沈夜尧分别后,就在赵家歇息了下来。
晚饭时分,赵夫人端上了一碗小米粥。
小米粥煮的非常稠,白瓷的勺子插入粥中,被米粥牢牢绊住,连中间搅动一圈都很困难。
同时,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气味,这个气味,跟方婉平日,在方府里吃的米粥的气味,根本就不一样。
“老爷不在家,这几日家里已经没有多少余粮了。”看着方婉端着勺子,犹豫的目光,赵夫人轻声说,“家里就剩这点小米了,方大人一直对我家有恩,我无以为报。但是现在准备仓促,能够拿出来的就这些了。”
“婉儿,你可千万不要嫌弃呀?”
赵夫人的手抓着衣角,有点紧张。她畏缩不安的看着方婉,仿佛方婉只要有稍稍的嫌弃,就会难过的无地自容。
“怎么会?赵夫人,我感激还来不及呢!”看着赵夫人的表情,方婉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恳切的看着赵夫人:“我家里落难至此,夫人肯收留我,对我,就是最大的恩德了,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方婉急急舀起一勺小米粥,放进嘴里。
小米粥入口的味道有点怪,米粥中仿佛混杂着什么粉末,吞咽的时候,粉末沙沙的刺激着喉咙。
方婉含着小米粥,嗓子眼里,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
她用尽了全力克制住自己,才让小米粥咽下了肚,同时,再强迫自己,重现舀起另外一勺。
看到方婉吃下小米粥后,赵夫人什么也没有说,眼帘都垂了下来,没有再看方婉一眼。
只有手指,在微微的颤抖。
小米粥的味道并不是特别好,但是由于方婉折腾了一天,也饿了,加上小米粥的数量也并不是太多,方婉强迫着自己吃着,不过一会,一碗小米粥,方婉就吃完了。
“赵夫人,谢谢你!”方婉放下粥碗,对着赵夫人福了一福,诚挚的道谢。
虽然现在方家已经彻底败落,但是,这么多年的家族教育下,该有的礼仪,方婉并没有忘记。
只是,一个福礼还没有行到一半,方婉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方婉手撑在地上,努力集中着注意力,可是,没有用。
无论她怎么集中精神,她的眼睛,都是花的,所有的东西,在她的视野中,都是重影。
手脚,也仿佛被人抽掉了骨头一般,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赵夫人?”
在疑惑和虚弱中,方婉看向赵夫人,却看见赵夫人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她。
“为什么?”
看见赵夫人的这番行为,不需要任何言辞,方婉就明白的了自己的处境。她没有再问怎么回事,只是不解的看着赵夫人。
今日,恐怕是难逃劫难了,她只想知道——
为什么!?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赵夫人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确定方婉的确是丝毫动弹不得了,眼眸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突然,她狂笑起来,她笑的非常剧烈,以至于没有笑几秒钟,人就狂咳了起来。
“方婉啊方婉,你来这里之后,就没有发现整个屋子,只有我一个人吗?你就没有感到奇怪嘛?”
赵夫人的眼睛中,闪过骇人的光芒,她俯下身,死死抓住方婉的肩膀。
手上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方婉细弱的肩膀,由于太过用力,血丝,一点点从方婉肩膀渗了出来。